启戎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和他浑身的气质产生了几分诡异的违和。
他坐在谢容时面前看着对方津津有味地吃着。
启戎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问不出口。
“怎么了?”谢容时抬起头看着他。
对方过于炙热地眼神有几分影响到自己的食欲了。
“王爷……您是如何哄王妃的?”启戎非常好奇这个问题。
明明回来的路上是一起想对策的,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他一个人睡地板,而对方又有新衣服又有饭菜吃。
谢容时讶异:“你没按照我说的做吗?”
“做了,我道歉了。”
“然后呢?”谢容时觉得自己这个百试百灵的道歉法是不会出问题的。
“然后……持月问我错在哪儿了。”启戎挠了挠头。
“你怎么回答的?”谢容时看启戎这样子估计也没吃上饭,作为一个贴心的老板和自己的员工分享一点吃的也不算什么。
只听见下一秒启戎说:“我说不知道。”
谢容时的笑容微微僵硬在脸上,要递出去的碗愣在了半空中。
谢容时:“……”他没有这么蠢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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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曼抱着衣服在后院里晾晒。
这几天不是狂风就是暴雨的,弄的人心情都不好了。
她把浆洗好的衣服放在木桶里,然后拿出来轻轻抖开。
久违的太阳让灵曼十分开心,暖洋洋的阳光落在身上只觉得十分惬意,近日以来那种阴潮的感觉似乎被完全驱散了一样。
就在这时,她又觉得背后一凉。
灵曼的第六感一直是很准的,她回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抹深蓝色的衣角。
“哎。”灵曼长长叹了口气。
又是这个小怨种。
算了,就当作没看见他好了。
灵曼心想赶紧晒完衣服然后就去找个地方晒太阳了。
就在灵曼以为自动把他当空气就可以避免这一次时空交集的时候,没想到林松惟却主动跟他说起了话。
“灵曼。”林松惟幽幽地开口。
他的咬字沉沉,让人觉得这一声名字里饱含深意。
灵曼一时间有些怔愣住了。
“你现在都敢直接喊我的名字了?”灵曼原本不想跟这小屁孩计较的。
可是现在是他先惹过来的!
“你阿爹阿娘没说过我是圣女吗?”灵曼扭着眉头。
在凌朝没什么人知道她就算了,可是这小屁孩可是弥寨人,信仰这个东西总不能是入乡随俗吧。
她老早就觉得这小孩奇怪了。
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像个十三岁的小孩,浑身都透露着那么些阴森的气息。
倒好像是一直活在阴影下那种彻骨的寒冷。
虽然林松惟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把自己伪装得很好,但是灵曼还是能够一眼看出他的不一般。
只是她也试图看出点什么,一直没成功。
灵曼猜想是这孩子跟这林清妙呆久了,身上的宿命也改变了。
她一方面因此有些沮丧,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全知全能的了,但是另一方面,心底又有一小块地方在微微雀跃。
比起命定的结局,无限可能反而更叫人期待,不是吗?
林松惟看着她,认真地回答:“我没有爹娘。我是孤儿。”
灵曼看了他一眼,心中吐槽:看着的确是个天煞孤星的样子。
但是这种话还是主观印象太重,灵曼也没说出来。
她看了林松惟一眼,默默加速了自己晾衣服的速度。
“说吧,什么事?”
这几日,林松惟倒是没有以前那么粘着林清妙了,倒是总是神出鬼没在自己周围。
她突然觉得这小子是不是来监督自己的,生怕自己对他那个好姐姐做出什么点来。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姐姐。”到了蜀地,按道理灵曼就可以离开了。
她的目的地是神谕一族,神谕经过蜀地到了南疆之外,就到了。
她没有理由在这里耗时间。
林松惟是弥寨人,当然很清楚这一届圣女对于整个神谕一族而言的意义。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圣女会独自一人离开神谕一族,还以那么狼狈的形象出现在他们众人面前。
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灵曼翻了白眼,她不知道回答了这个问题多少次。
这个小屁孩的心眼也太多了。
她要是真的想去谋害她姐姐,等这么久干嘛呢?
而且有她这么个神通广大的圣女在,安全系数不是直接飙升吗?
这个小屁孩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赶她走。
不过一开始灵曼也并没有打算在蜀地多呆,但是现在情况有点改变,她需要更改一下预先的计划。
“我就是稀罕你姐姐不行吗?”灵曼翻了个白眼。
“不行。”林松惟一本正经地拒绝。
“什么时候行不行还用得着你来说?”灵曼抱着木桶绕开他,“你姐姐都没有说过什么,你有什么好操心的。再说了你姐姐也很喜欢和我做朋友,你赶我走,小心我去告你的状。”
林松惟寸步不让,挡住了她离开的路线。
灵曼警惕道:“你到底要干嘛?”
“你离开。”林松惟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决。
“为什么?”灵曼这倒是好奇了。
为什么这个小屁孩从一开始就这样抵触自己。
他是弥寨人,没有弥寨人不信仰神谕一族。
可是他却表现出了极端的抗拒。
甚至只要自己和他相处同框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森森冷气。
就好像……自己的存在和他有什么血海深仇。
灵曼想想自己有做过什么坏事吗?
她摇摇头。不记得了。
但是这小屁孩她是实实在在没见过啊。
如果不是这种可能,那他讨厌自己的行为还有一种可能。
他在隐瞒什么。
他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在隐瞒,因为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害怕被看穿,因此才想自己走。
但是说实话, 只要这个林松惟对自己没有威胁,她才没兴趣去偷窥对方的人生。
毕竟这种逆天的能力使用起来还是有些费脑子,而且很多场景她也没有特别愿意去看。
林松惟听到对方反问,抿着嘴不说原因。
“反正你不能呆在这里。”
灵曼更加困惑了。
“你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你让我走我就走?”灵曼嫌弃道。
要不是看在这个林松惟和林清妙的关系份上,她才懒得愿意多理。
林松惟眼珠子转了转,调侃起她的能力:“怎么?你不是说你是全知全能的吗?怎么这都不知道。”
林松惟和灵曼相处的这段时间,他突然也发现了传闻中一些言过其实的部分。
比如灵曼并不是全知全能的。
比如她也会有困惑和不理解的事情。
林松惟自以为踩到了灵曼的痛点,却不料对方略带深意的视线投过来。
“小子,你姐姐不让我看你。你可别逼我去看你穿开裆裤的样子,姐姐我没这个兴趣,但是你要是再来惹我,我就把你小时候开裆裤的颜色款式全都画出来拿去给你姐姐看。”
林松惟神色怔怔,似乎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想试一下嘛?”灵曼的笑意充满了恶意,让林松惟毫不怀疑她真的会这样干。
圣女为何这样恶趣味。
“你敢?”林松惟稚嫩的脸上青红交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她会不会真的这样做。
“你都整天想着赶我走了,就不允许我反击你?”灵曼噗嗤一笑。
她作势抱着木桶继续离开,林松惟却在身后叹了一口气。
这声气叹地,居然还挺像模像样的。
倒不像个十三岁的小孩,倒像个饱经沧桑的老头子。
这样想着,灵曼突然觉得林松惟也没那么可恶了。
她转头给了林松惟一声忠告:“小小年纪,不要一天到晚垂头丧气的。以后的人生垂头丧气的时间多了去了。”
林松惟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她,里面的漩涡似乎能够将她卷进去一般。
“不是这样的。”
林松惟看起来很挣扎。
“你留下,会很危险。”
林松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大家都会很危险。”
灵曼慢慢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同样深沉:“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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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时和启戎被下了限制出门令。
原因很简单,这两个人受了伤。
谢容时和启戎嘴巴里的“轻伤”也就是断了根肋骨外加手臂几乎糜烂,再加一个背上露骨刀伤。
林清妙看着谢容时背后硕大的一条刀痕,心跳个不停。
这个深度和出血度,谢容时没死是反派光环吗?
她按住一直乱跳的额角,忍住自己不要对一脸无所谓的谢容时发脾气。
“这就是你说的很好,没事?”林清妙忍着怒火。
“真的没什么事。”在谢容时的世界里,这点伤痕的确不算太重。
过去他伤得只剩下一口气都被就回来了, 这种刀伤虽然看着可怕,但是其实并不吓人。
有张焕的药在,好得很快。
不过他昨晚担心林清妙担心,所以提前给自己包扎了。
只是今天伤口又裂了,这才让林清妙抓了个正着。
预料之中的场景虽然迟到,但是没有出席。
林清妙给他下了个狠狠的禁闭令。
谢容时苦着一张脸,突然觉得很委屈,并且很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