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求您……”
夏寒青面色潮红,祈求般地双膝跪倒在萧则绪面前含着他的手指,唇角流下一丝津液, 滴落在身下的喜被上。
萧则绪抽出湿漉漉的手指,指尖留下一圈清浅的齿痕,他没好气地在夏寒青的衣裳上蹭干净, 气道:“你想孤怎么摸你?”
萧则绪掌心捧着他的脸颊, 手心清凉, 夏寒青身上的温度却烫的吓人。
“怎么都好。”
夏寒青握住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没敢做更多的动作,只是低头轻吻手背,如蜻蜓点水,又伸着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寻求安慰。
“你……”
萧则绪被他蹭地心烦意乱,连自己的脸颊都灼热起来。
“夏寒青,你先放开孤!孤去给你叫大夫。”
萧则绪哪里还分不清他这是什么情况,估计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夏寒青饮食一向正常, 晚膳时一直很正常, 晚膳后也没再吃什么,到底什么时候中药的?
晚膳的食物也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便是……
那碗十全大补汤?
思及此,萧则绪忍不住感叹这夏老夫人真是操碎心。
萧则绪推开他,但是夏寒青很快又借着那只手缠了上来, 搂着他的脖子,不依不饶, 在脖颈间蹭来蹭去, 灼热的呼吸时不时打落。
“殿下, 臣好难受,好热……”
“孤去给你开窗。”
“你放手!”
萧则绪好不容易将夏寒青八爪鱼扒拉下来,匆匆下床,开了窗子,外头的凉风吹进来,他神识才有些清明。
他总觉得自己也有些不对劲,那碗汤他也喝了小半碗。
但还是比不上夏寒青这番神志不清。
扭过头来,夏寒青面色通红,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扯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件亵裤挂在身上。
萧则绪扶着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但余光没忍住瞥过去落在那副躯体上。
夏寒青并非壮汉,但脱了衣服才显出臂膀上的线条流畅,胸膛宽阔利落,宽肩窄腰,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上阵厮杀时是何等英姿。
萧则绪拿着帕子倒了些凉水想帮他擦拭散去一下燥热,可这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他指尖刚触碰到夏寒青,便被人抱了个满怀,夏寒青摔在他怀里,双眼迷离,蒙着一层水雾,眼尾泛红,红晕布满整张脸,看着是忍耐的极其辛苦。
“夏寒青,你别乱动,孤去叫人。”
他推开夏寒青,把那有些湿凉的帕子覆盖在夏寒青脸上。
“听澜,听澜!”
“去叫融雪来,问他那里有没有、额……解除那种药物的解药。”
“哪种药?”
听澜头一次没听明白,只见萧则绪耳尖泛着粉色。
“就是……”
“殿下……”
不等萧则绪说完,便听到里屋的一道声音,声音低沉沙哑,的味道,难道说?
“你懂了吗?”
萧则绪一摊手,里面突然又咚地一声,像是重物砸落在地面,闷哼一声,萧则绪一头又扎了回去。
“夏寒青!孤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果然见夏寒青从**滚了下来,脸颊紧紧贴着地面,似乎是在寻找清凉地。
“你且忍一忍,马上就寻药来了。”
萧则绪将他扶起来抱到**去,然而夏寒青却死死不放手。
“殿下,臣不想要药,臣想要您,您是臣的妻,臣……”
夏寒青跨坐在他身上,在药物的加持上,膝盖处的旧伤都不疼了,唯有不可言说的位置硬的难受。
夏寒青疯了吧。
他是怎么敢说出这等露骨无耻之言的?他果然早就想睡孤!
“夏……唔……”
萧则绪话刚要出口便被人堵在唇间,滚烫的薄唇覆盖压住了所有的话,萧则绪瞪大了眼睛。
夏寒青,尔敢?
拿孤做你的解药?
夏寒青贴着温软的唇瓣,鼓足勇气伸出一点舌尖试探性的舔了舔萧则绪的唇,想要索取亲吻,只是最后也没敢再进一步。
萧则绪被他莫名地也挑起几丝**,喉结滚动,强忍下把这人扑倒的欲。望。
夏寒青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脸皮又薄,稍微做出亲近状逗弄一下还会脸红,性情单纯,有时还会被吓得急匆匆远离。
萧则绪也因此对戏弄夏寒青这件事乐此不疲。
没想到这会儿喝了汤反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黏人又撩人,行径如此大胆,难道说这汤真就这般厉害?
正说着外面响起听澜的敲门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吱呀推开一个小缝儿。
“殿下,融雪说自古以来此药无解,请殿下帮着将军。”
听澜的声音在外面不远不近。
“孤帮他个屁!孤怎么帮他?”
“夏寒青!滚下去。”
萧则绪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偏偏夏寒青力气又大,配着药性,力道捏着他手骨被迫拂过对方的脸颊。
突然脖间一阵刺疼,毛茸茸的脑袋埋在锁骨前留下一个牙印,发丝落在他的胸口有些痒。
“乱咬什么,你是狗吗?别咬了,不许乱动。”
“夏寒青!你清醒点儿!”
“……”
“孤帮你总行了吧。”
萧则绪实在是生无可恋,夏寒青像一只八爪鱼挂在他身上,各种乱蹭,平白将他也撩出一身火来。
但皇家守礼,萧则绪自认为是断然做不出这种乘人之危的事来,他只能看着那只罪恶的手来,闭上眼带着壮士断腕的气势将手伸进夏寒青的裤子里。
月色被轩窗遮盖,烟雨未歇。
手心暖玉愈发坚硬起来,像是流水潺潺打磨过的鹅卵石,在指尖轻轻碾压拂过,又落回掌心细细把玩着。
滚烫的白色水流顺着指缝,独独留下一点黏腻,清凉的晚风中吞没了一点点呜咽声。
随着最后一丝泄出,夏寒青仰着脖子没咬住唇,声音从齿缝间溢出。
萧则绪身上的衣衫被夏寒青蹭地凌乱不堪,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抽走,此刻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
夏寒青倒在他怀里,面色潮红,揪紧了手指,眉色微蹙,死死咬住下唇,脸颊上挂着一丝方才因为难受留下的生理眼泪。
萧则绪拿着帕子将手指擦干净,活动了下手腕,夏寒青到底喝了多少那种汤,弄了许多次才下来。
大概是因为夏寒青年近而立之年,家中既无通房也无侍妾,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居然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殿下……”
夏寒青松开咬得斑驳的下唇,模模糊糊中又这么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
“臣以为殿下丢了,臣把殿下弄丢了,万死难以谢罪。”
“殿下不要乱跑了,不要离开臣的身边……”
“闭嘴!吵死了。”
萧则绪剜了他一眼,“解决了就好好睡觉,下次再敢喝那碗汤,孤扒了你的皮。”
“孤还是头一次帮人做这种事情,夏寒青你祖坟冒青烟了。”
“殿下……”
夏寒青突然伸出一只手攀上他的胳膊,随后整个人扑过来,又趴在他怀里继续絮叨。
宛如佛堂里的大悲咒,听得萧则绪一个头两个头。
“殿下不可同乌那雪姑娘过于亲近,男女大防,殿下已经是成年男子,便是和听澜姑娘也要注意分寸……”
夏寒青白日里便生着闷气,絮叨说了一通,到了晚上说着梦话居然又开始啰嗦。
“烦死了。”
萧则绪把他推下去,没好气道:“你再闹腾,孤就睡了你!”
突然一只手搭过来,摸在了腰腹下的位置,萧则绪渐渐瞪大了眼睛。
“你……把手松开!”
在他震惊的神色中发现自己居然在夏寒青的手里渐渐有了抬头趋势。
无耻!
“臣、帮殿下。”
“放肆!尔敢!孤现在就阉了你!也好过你在这里发疯。”
衣袖翻飞,手心赫然多了一把匕首,寒光闪闪,磨得光亮,倒映着夏寒青满是烧红的脸。
萧则绪阴笑阵阵,“等你明早醒来就会发现孤送你的大礼。”
夏寒青依旧浑然不觉,头正靠在萧则绪怀里,手上力气逐渐加重。
“唔……”
萧则绪闷哼一声,被他握住了命脉,手上失了力气,匕首咣当一声落在**。
“松开!”
“夏寒青!”
“相公?”
萧则绪试探性地放软声音。
夏寒青终于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手松开了些,萧则绪趁此机会,打了个滚远远地躲开。
“殿下……”
萧则绪被他叫的一激灵,推开夏寒青,整个人从**弹起来。
夏寒青此人,如狼似虎!
他顾不得整理**的痕迹,用力推开夏寒青,将被子扒拉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将夏寒青搬正,盖好被子,自己则轻手轻脚跑到一旁的书桌前惊魂未定。
一闭眼,脑海中全是方才夏寒青衣衫不整地躺在他怀里索吻的模样,他唰地又睁开眸子,久久不能入睡。
怎么会这样?
[殿下,您再摸摸臣。]
[殿下,求您……]
[殿下,臣想要您……]
救命!
萧则绪脸颊开始发烫,他咽了咽口水,挪到轩窗前吹了遍风才冷静下来。
指尖上被夏寒青咬的那一圈齿痕已经淡下去了,脖间的齿痕却还残留着一丝红印。
一夜未睡。
萧则绪瞪着双眼,恨不得自己现在傻了,也好过这么清醒地面对夏寒青。
听澜进来俯视时被他吓了一跳,眼底青黑,面色憔悴,这昨夜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殿下这是被夏将军榨干了?
“殿下?您还行吗?”
萧则绪咬着牙努力挤出一个字,“行!”
他起身站直,双腿发麻,脚步一软差点儿摔下去,硬是扶着桌角重新坐下来,待缓过劲来才挪着步子跑到脸盆前,往脸上浇了一捧水。
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将那只罪恶的手洗的干干净净才罢休。
“去桑月那儿偷些水粉来,孤要扑一扑。”
这幅鬼样子出门如何见人。
“是。”
听澜憋着笑,临走前特意看了一眼床前一地凌乱撕碎的衣裳,层层帷幔内还有一人静静睡着。
萧则绪按着头皮,灌下一壶冷水,才清醒了许多。
这几天不吃药了,先傻着躲过去再说,孤怎么还不变傻?
待会儿夏寒青醒来可如何是好?
夏寒青此刻正盯着头顶的雕画着麒麟的床柱,面上新染过一些红晕,他忽然仰面闭上了眼。
其实、昨夜他是有一点感觉的。
只是大致的细节记不清了。
但是床被上那些不堪的痕迹昭示着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昨夜折腾的太厉害,现在后劲很足,双膝旧伤开始隐隐作痛。
帷幔外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夏寒青捏着被角,将光溜溜的自己缩进去,有些扭捏道:“殿下……能、能帮臣拿件衣裳吗?”
声音沙哑无力,萧则绪佯作没听见,又灌了一杯冷水。
“殿下……”
“知道了。”
萧则绪生怕他继续叫,叫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能勉强应了一声,从一旁的衣柜随意勾了一套衣裳丢了过去,连个眼神都没抛过去。
等到夏寒青站在他面前时,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方才随便拿的那件衣裳好像是自己穿过的。
初来将军府大婚第二日他没衣服穿,便寻了套夏寒青的衣裳,后来买了新衣裳,那一套被拿去清洗,也不记得扔到哪里了。
原来又被夏寒青收起来了么?
“殿下……”
“嗯。”
萧则绪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感觉那只罪恶的手又开始发烫,忽然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带着探视。
一抬眸,夏寒青正盯着自己。
额……
萧则绪努力扬起一丝傻笑,“相公,你怎么穿我的衣裳呀?”
大局为重!!
保持人设!!
忍住!夏寒青还不能杀!
夏寒青这才收回目光,老脸一红,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殿下拿给臣的,臣这就去换掉。”
呵呵——
现在知道害羞了,这人昨天缠在自己身上时可不是这幅样子。
“殿下昨夜没睡好?”
难道是自己昨夜让殿下不舒服了?可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目光轻转,最后落在萧则绪纤细白皙的脖颈间,临近锁骨的位置有一个淡淡的齿痕。
夏寒青又是脸色一红,定是自己的错。
萧则绪冷笑一声,夏寒青还有脸提昨夜,他倒是舒坦了,连累自己一宿没能合眼,在书桌前趴了许久,腰酸背痛的像只怨鬼。
空气有些凝滞——
“将军您醒了吗?小人要进来了。”
江陵端着水盆敲了敲敞开的门,得到里面的命令才敢进来伺候夏寒青梳洗,又转身去收拾床褥。
“等一下。”
萧则绪和夏寒青难得齐齐开口。
江陵掀被褥的手顿在半空中没敢往下伸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萧则绪起身走了,他是傻子他不尴尬,尴尬的是夏寒青。
夏寒青在里面脸色通红,“江陵,去准备早膳吧,不必管这里了。”
“是……将军。”
江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再联想到昨日那碗十全大补汤,好像两人份的汤全进了将军肚子里。
好不容易屋内空无一人,夏寒青才扶着轮椅,匆匆掀开帷幔,将那些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床单被子拆下来,团成一团抱在怀里。
他将怀里的东西团成一团,四下望望,最后无处可塞,直接塞进了床底下,遮的严严实实。
萧则绪斜靠在门口,双手环胸扯了扯嘴角,这老男人到底是真害羞还是假正经?
“殿下……”
夏寒青一扭头正对上那双探视的眼睛,略有些尴尬。
萧则绪却突然想继续逗逗他,故意转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相公,你在藏什么呀?”
“没、没有什么,殿下莫看。”
“我要看。”
“不行!殿下别看了,臣带您去吃饭。”
夏寒青自觉地牵住了那只罪恶的手,握得力气很大。
萧则绪忽然间又想到了这厮昨晚握着自己命脉时也是这么大的力气。
无耻之徒!
他挣开夏寒青起身便走,脚步匆匆,根本没等夏寒青跟上来。
直到吃早膳时萧则绪都没搭理他,只默默喝着自己面前的银耳羹。
夏寒青几次三番想要搭话未果,最后只能悻悻夹了一块吃食放进萧则绪盘子里,“殿下,尝尝这个红枣糯米糕,可甜了。”
“不吃!”
[嗯……确实挺甜。]
“殿下,要不我们放风筝吧?”
“不玩。”
“那抛球?”
“不玩。”
“钓小鱼?”
“不……”
“要不我们出去玩?臣记得郊外有座湖心亭,我们可泛舟游湖,莲花开得正好。”
“可以。”
“那要不……嗯?殿下,你答应了。”
夏寒青终于涌上一抹喜色,立刻令人前去准备马车和待会儿要用的东西,什么瓜果糕点、披风玩具,通通备上。
他还在尽力夹菜。
“殿下,再吃一些,殿下太瘦了。”
俩人正吃着欢喜,夏寒青夹了满满一小山堆的菜,试图喂胖,门外抬脚进来一位衣衫华丽的妇人。
夏老夫人见着他们俩便是笑眯眯的,“我儿,昨晚和殿下睡得好吗?”
萧则绪扯了扯嘴角。
昨晚的罪魁祸首终于出现了!
“娘那十全大补汤的料子可是放了人参、枸杞、牛鞭、羊鞭、白芍、肉桂……”
夏老夫人像是报菜单一样挨个儿把药材名报出来,每多一个菜名,萧则绪便觉得自己的手多一分炽热,这么多药材难怪昨夜夏寒青那么疯。
夏寒青颇为无奈喊了一声,“娘,我和殿下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萧则绪应和般地点了点头。
实在是太操心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翅膀硬了,便开始嫌弃娘了,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着便拿绣花帕子去抹眼泪。
“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真是难为夏将军,这一大早上,哄完‘媳妇儿’哄老娘,平生的好话都说尽了。
“要不是娘给你打算着,你晚上能那么生龙活虎……”
夏寒青吓得急忙捂住夏老夫人的嘴,眼神飘忽很不自然,“娘,这里这么多人呢。”
他摆了摆手,让江陵和听澜等人全部退下,这才敢松开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嘴。
萧则绪:“……”
确实是生龙活虎。
“娘昨晚想过了,以后你每日多喝些汤,殿下也辛苦些,娘便能早日抱上孙子。你爹泉下有知也算是可以安心了。”
萧则绪嗤笑一声。
他爹要是泉下知道他想让孤给他生儿子估计得从坟里爬出来。
“娘……殿下又不一定能生,而且儿子还年轻,不需要那些汤药。”
夏寒青哭笑不得。
对于子嗣一事,他倒是并没有十分看重,只是可惜自己这一身武艺也不知传给谁,夏家人丁凋零,也没有旁系,就这一支剩下个独苗苗。
“儿子不在乎这些,只要殿下安好便足够了。”
萧则绪被他突如起来的深情表达吓得手一抖,白瓷勺子啪嗒一声落进羹汤里,热汤溅到他手背上,烫的他一激灵。
“殿下!”
萧则绪被这么一喊,戒备松懈,手被人抓了过去,都烫出了红痕,轻轻的冷空气覆盖手背,夏寒青正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哎哟我的天,快来人去取冷水盆子。”夏老夫人也吓得连忙吩咐道。
夏寒青握着他的手浸入冷水中,抓着冷水浇上去,将温度降下来,满脸写着心疼,“江陵,去我书房取那支烫伤膏来。”
萧则绪看着夏寒青那紧张的神色,一瞬间几乎要怀疑夏寒青倾心于他。
烫伤膏带着一股子香油的味道,夏寒青拿冷水帕子给他敷了许久,才沾着药膏轻轻涂抹在那一块有些泛红的位置。
指尖带着些薄茧落在萧则绪手背,酥酥麻麻,萧则绪微微愣神,突然心头一跳,一股莫名的情绪划过全身冲向心脏处,有些怪异。
“殿下,还疼吗?”
萧则绪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再睁眼时又切换成了那副有些懵懂的模样。
“疼……”
小傻子小声抽泣着,眼底闪烁着泪光,溅落热汤的地方稍微一碰便阵阵发疼。
夏寒青又吹了许久,帮他降温。
夏老夫人十分满意眼前这一幕,夫妻和睦,真好!
她的目光落在萧则绪脖颈处的那圈有些淡红色的齿痕上,突然抿唇一笑,看来昨天的十全大补汤送对了。
“殿下,除了手疼,身上还有别的地方疼吗?昨天晚上相公有没有欺负殿下呀?”
她小心翼翼地问。
“娘!”夏寒青脸色一红。
怎么能这么问出来。
小傻子偏着头努力回想,随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脸色愈发委屈。
“相公咬我手指,还咬我脖子。”他突然委屈地看向夏寒青,解释道:“相公,阿绪不能吃,阿绪的手指和脖子也不能吃。”
夏寒青再次老脸一红。
“是臣的错。”
夏老夫人噗嗤一笑,她儿子还挺上道,居然咬手指。
等她这次回去定再精心挑选些本子来。
“我晚上都没有睡好,腰也疼,腿也疼……”
他告状似地诉说着夏寒青的种种罪行,委屈巴巴,泪珠子断线一样打湿衣襟。
“臣、臣不是故意的。”
夏寒青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实在无从解释。
因为昨晚的事情他也忘了,被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跪在殿下面前咬着他的手指。
一点点画面流水般袭来,夏寒青脸色烧得愈发滚烫,这件事实在丢人。
夏老夫人发现自己这一趟收获特别丰厚,轻哄道:“殿下乖,下次不舒服了你就打他。”
“殿下想不想要一个小宝宝呀?白白胖胖、乖乖软软的小孩,一半长得像殿下,一半像相公。”
夏老夫人越说越开心,殿下长得这般好看,她的儿子也算俊美,生出的小孩一定也好看。
“小孩子?”
萧则绪努力回想着,最后期待般地重重点了点头。
“我的儿,你看殿下也喜欢,你努力些?”
“娘,您就不要操心了,您要是实在喜欢小孩子,儿子去外头挑几个漂亮的男宠,您亲自生,会更欢喜。”
夏老夫人怒气冲冲拍案而起,“夏寒青!你这是要老娘给你爹戴绿帽子。”
“这种事情还是随缘较好,儿不强求。”
夏寒青默默地抿了一口漱口茶,吐掉,擦擦嘴角的茶渍,一脸淡定。
萧则绪突然歪着头疑惑问道:“相公喜欢小孩子吗?”
“喜欢……”
被这么看着,夏寒青忽然不淡定了,心想若是殿下真的为他生一个孩子,他定当视之如命,拼上命也要护他们父子周全。
想到此他扫了眼萧则绪的小腹,很快又扫了一眼,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得到答案,萧则绪闻言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没了方才的笑容。
“不可以,相公不可以喜欢小孩子,阿绪讨厌小孩子。”
“为什么?”
这次轮到夏老夫人不解,方才不是还很喜欢?
“相公只可以喜欢我,不可以喜欢小孩子。”
萧则绪说的极为认真,脸色涨红,双拳紧握,眼底闪着泪花,大有一副敢喜欢别人就哭出来的模样。
噗嗤——
夏老夫人没忍住,“殿下尽可宽心,相公只喜欢殿下,不喜欢小孩子。”
夏寒青唇角不经意间扬了扬,拿着帕子擦了擦他脸颊的泪痕,“臣心里只有殿下,不喜欢任何人。”
夏老夫人又没忍住笑出声。
“娘,儿子要和殿下出门游玩,中午便不回来吃饭了。”
夏寒青不想再谈论子嗣的问题,起身牵着萧则绪便离开了,二人换了衣裳,乘着马车便离开了将军府,跑得很快。
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萧则绪掀开帘子,双眼放光,一会儿数一数街上的人头,一会儿数一数糖葫芦稻草架子上有多少个糖葫芦,看起来很是忙碌。
江陵驾着马车,时不时跳下去买些小零嘴点心,装进车里,堆满车舱。
小傻子在车里坐的不安分,时不时扒着窗子看两眼,发丝散落如缎子般垂在肩头,映着光泽,半张脸隐在阴影下,漂亮的侧颜散落着金辉。
夏寒青不由得呼吸一滞。
然而很快这股祥和感就被打破了。
萧则绪靠在车窗前,突然安静下来,泪眼汪汪,抓着夏寒青的衣角,开始哽咽。
“相公,我的头发……”
由于乱动,他的头发被挂在马车的缝隙上,稍微一动便牵扯着头皮阵痛。
“殿下,小心,你先别动,臣把它摘下来。”
夏寒青凑近他,一只手护着他的头,另一只手去解缠绕的发丝,表情极为认真,宽大的身影几乎将萧则绪笼罩在他怀里。
“将军,咱们到了。”
江陵跳下车,然而等了许久,车内都没有动静。
“将军?殿下,咱们到了。”
江陵再次高喊一声,依旧没有动静,他透过风掀起的车帘瞧了一眼,他们家将军正将殿下逼在角落里行不轨之事!
哟!
江陵终于不敢催了!
嘿嘿嘿!
此时夏寒青刚把头发解下来,正在用手指帮他打理凌乱的碎发,重新用红绳绑起来。
萧则绪乖乖坐着,不敢再乱动,余光一瞥正好看到马车缝隙间有一根残留的断发。
“我的头发……”
他捏起那一根头发,放在阳光下照了半天,突然抓住夏寒青的手腕,将发丝缠在他手腕上又轻轻打了个结。
“好啦。”
萧则绪满意地看着他的作品,随便冒着腰下了马车。
腕上的乌丝映着光辉,比冬日里的黑曜石还好看,夏寒青指尖拂过发丝,不由得露出一丝轻笑。
“相公!快下来。”
萧则绪站在下面,蹦得很欢,夏寒青一露面他就朝前面撒欢跑去。
远处绿影重重,层层叠叠的树叶交错间,一缕金沙穿透落在地面上,脚边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
幽禁深宫三年,他何曾见过这等景象,当即目瞪口呆,抱着一棵花树爬了上去。
“殿下!”
夏寒青跟过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道:“殿下,快下来。”
萧则绪坐在树干上,修长的双腿晃来晃去,眺望远方湖畔。
波光粼粼,水光潋滟,湖面绿柳成荫,一缕垂髫落在水镜上泛起一点点涟漪,一直蔓延到湖畔中央。
大片的莲花盛景,层层绿浪,映衬着一点点粉色。
在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座绿瓦红柱的四角凉亭,悬浮在水面之上,此谓之曰“湖心亭”。
“殿下快下来吧,臣求您了。”
“臣在下面接着您。”
夏寒青坐在下面,张开双臂,满脸担忧,上面多一点动静他便心揪一次。
萧则绪这才慢吞吞地顺着树干爬下来,待到半路时直接跳了下来,扑到夏寒青怀里,露出一个笑容。
“相公,我们快过去吧。”
他跑得很快,一路跑跑停停,很快就到了岸边的位置,回过头来朝他们招招手,另一只手却背对着夏寒青。
夏寒青摇头轻笑,加快速度,刚挪过去,突然一个东西闪到眼前。
“好不好看?”
萧则绪正笑眯眯地弯着腰拿着一个花环,用藤蔓连接,上面编织插着各种小花。
“好看。”
夏寒青说得诚恳。
下一刻,这枚漂亮的花环便落到了夏寒青的头上,带着一点点花香。
“殿下……”
夏寒青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把它摘下来。
“不要摘,很好看。”
萧则绪制止了他的动作,笑嘻嘻地将花环的位置摆正,顺便伸手摸了摸夏寒青的头发。
他转头朝着湖面上正在划船的男人招了招手。
“江陵,快把船开过来。”
“来咯~”
江陵吆喝一声,划动着船桨,小木船摇摇晃晃顺着水波到岸边接了他们
船只不大不小,正好够他们游湖。
萧则绪高声欢呼着:“江陵!我要摘荷花!要最好看的一朵。”
“得嘞。”
江陵划着小船,听澜坐在对面,萧则绪则站在船上两眼放光的看着面前的莲花,他突然抓着夏寒青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一朵粉荷。
“相公,我要那一朵。”
“好……”
夏寒青抿唇轻笑。
随着小船渐渐靠近,萧则绪弯着身子便去摘莲,夏寒青伸手一只手悬空落在他身下,以便在他掉下去时能及时接住。
小傻子费了半天力气,才将荷花摘下来,那荷花长得比他的手还要大。
“相公,花花好香啊,给你。”
那支最漂亮的荷花捧到了夏寒青面前,散着清幽的香气。
“多谢殿下。”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将花收回摇了摇头碎碎念道:“不对不对,书上不是这么画的……”
他突然张嘴用牙齿叼住荷梗俯身递到夏寒青面前。
夏寒青一愣,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伸手要接,却被人一把打掉手。
萧则绪指头捏起夏寒青的下巴,唇瓣被迫张开一个小缝儿。
荷梗凑近,萧则绪眼神示意了一下,夏寒青咬住了旁边的荷梗,用嘴巴接过了那支荷花。
小傻子这才满意笑道:“书里是这么画的。”
“什……”
夏寒青一张嘴,荷花又落回他手边,“什么书?”
“就是相公藏在衣柜里的书啊。”
《海棠欢》!
夏寒青顿时警铃大作,脸色再次烧的发烫,却还在努力教育:“殿下,不要学那书上的东西,不是什么正经的。”
萧则绪眼神眯起来,满脸写着不悦,“相公不许我看,自己偷偷看。”
“臣没有,臣只是……”
“只、翻阅了一次。”
“仅有三次而已,五次……七次,真的只有七次。”
夏寒青拼命解释,舌头像打了个结似的半天没说完整,恨不得此刻有个地缝将自己藏起来。
对面江陵和听澜也恨不得自己不在这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敢出,笑死了,怎么还偷偷看呢。
小傻子傲娇地哼了一声。
“江陵,我还要那个,快划过去。”
船头言笑晏晏,船只穿梭于莲叶间,流水声清脆,萧则绪突然趴下,手指在湖里搅动,随着船一路划出一道涟漪来。
“殿下,小人会做荷叶鸡,咱们多摘些荷叶回去,用叶子将鸡肉包起来,到时候鸡肉鲜嫩酥烂香糯,还带着荷叶的清香,吃起来那叫一个美味。”
萧则绪被他说的口水直流。
“我要吃荷叶鸡,我们去摘荷叶。”
江陵继续侃侃而谈,持续引诱:“这莲子也能吃,有养心安身、清热解暑的功效呢。”
“我要吃莲子!相公,我要吃莲子。”
“好……回去臣叫人往家里的池子里也多种些荷叶荷花,殿下想什么时候吃都行。”
夏寒青深呼一口气,努力将方才的事情翻过篇儿去。
“相公,你真好。”
萧则绪捧着一支大号的荷花,突然低头在夏寒青脸颊上亲了一口。
触感软软夏寒青没忍住又红了脸。
江陵咯咯偷笑两声,被夏寒青一瞪,连忙捂住嘴。
萧则绪捧着那支荷花在船尾蹦蹦跳跳,船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下沉一下。
江陵看着心揪不已。
夏寒青将他往里拉回来了些,仔细些护着,萧则绪却突然摘下他头上的花环戴在了自己头上。
“殿下,何故抢臣的花环?”
“这是我的花环。”
“殿下给了臣,便是臣的。”
夏寒青扬着唇角故意同他拌嘴。
萧则绪一瞪眼,“是我编的。”
他哒哒又远离夏寒青几步,生怕他过来抢。
“殿下,别跑,臣不抢便是了。”
夏寒青心里一急,怕他掉下水去。
“那我再给你编一个好啦。”
萧则绪往里走了两步,想着家里小花园里开的花比这里的花好看,可以编一个更大的花环。
“臣只要这一个。”
夏寒青笑声不止。
“那你先借我戴一下,我待会儿就还给你。”
夏寒青哈哈大笑。
萧则绪高兴地在前面转圈,头上带着各色的花环,手里还捧着一支荷花,对面几人脸上俱是挂着笑容。
而这一幕正落在对面湖心亭一人眼里,锦蓝长袍,玉冠束发,他手里正捏着一只酒杯,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旋转的身影。
笑声渐渐传到了亭内,他却觉得格外刺耳。
另有几人听到声音,也移着步子朝那边望去,瞳孔倒映出的身影越发清晰,终于有人认出了他们。
“那不是夏寒青和废太子吗?他们怎么在这儿?”
“这是出来游玩?看着倒是如胶似漆、情意绵绵。”
“哈哈哈,残废和傻子,谁还能嫌弃谁呢?”
话音落下,亭内便是传来一阵大笑声。
男人眸色阴沉下来,满腔妒意像是有一团火焰燃烧过,独留下疯狂。
咔嚓——
男人手里的酒杯被捏的碎裂,碎片刺进血肉中,鲜血顺着指缝啪嗒落在凉亭地面上,很快湖水掀起一阵水浪,卷着那滴血没入湖中。
“谁能杀了夏寒青,本王赐他黄金百两。”他忽然开口,声音却带着刺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