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两百零四章 忘了就好(一更)

‘秋将军,地上很冷,能否起身?‘看秋池还在呆呆地大眼瞪大眼,明思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

也尽量——无视那贴在自己腿间某个正在逐渐变化硬度的物体……

明思的声音终于将秋池从惊愣中惊醒,却还有些呆怔。

身下女子青丝倾泻满地,目之所及却是冰肌莹彻近在眼前,滑腻似酥,又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微弱的烛火下,直让人想到世上最美的白玉。

同脖子以上的肌肤判若分明。

忍不住不看。

圆润美好的肩头,形态诱人的锁骨,还有那更加诱人的……

鼻翼处阵阵幽香若有若无,却分明清晰。

忽地惊觉掌下的柔软,再看身下女子那冷幽清冽的眼神,秋池火烫般地缩回手,呐呐语结,‘对,对不住,秋某……‘

明思无语地垂了垂眸,再吸了一口气,‘秋将军——可否起身说话?‘

秋池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还压在人家身上,霎时俊面一红,赶紧翻身而起,站直了身子方想伸手去拉,那个女子却利落的一手拉好自己被扯裂的素白寝衣,直起了腰身,紧接着便直身站起。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干脆轻盈!

秋池顿时微愣,随即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在那不足盈盈一握的柔软腰身上——竟然不用手撑地借力就起身了……

摆明是乌龙,明思除了自认倒霉,也不可能去问责什么。

‘夜深了,秋将军安歇吧。‘淡然平静地说了这一句,明思便抬步朝外间行去。

秋池一怔。猛地抬首却见那娉婷身影正欲离去,那话便脱口而出了,‘六小姐,秋某愿负责。‘

‘负责?‘那女子蓦地停住脚步似惊诧,片刻后转身,却是盈盈一笑。‘为何要负责?‘

雪白的素衣。青丝如缎,幽暗中不并不见平素的发黄,只如那最上等的丝缎瀑布般的泻落,还有惹人心怜的两缕柔柔顺滑在胸前。

纤细的身影就那样静静立在数步远处。亭亭袅袅若空谷幽兰,可那清眸流转间的笑意,却似带了三分意味不明的讥嘲。

秋池顿了顿。沉声定神,‘秋某冒犯了六小姐,自当负责。‘

那女子似一愣。蓦然‘呵‘的轻笑,‘难道秋将军对每个被冒犯过的女子都要负责?‘

大约是怕惊了人,语声压得有些低,轻柔婉转中便带出了低沉,反倒添了些妩媚。

秋池顿时噎住!

这怎么同?

她是纳兰笙的妹妹,是纳兰府的小姐,她是……

对别的女子。自己又如何称得上冒犯……

再则,自己也并未主动‘冒犯‘过哪个女子……

又则。自己也从未主动生出过想‘冒犯‘哪个女子的冲动,只——除了方才……

忽然间,秋池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也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说什么。

正无语间,那女子淡淡一笑,‘本是意外,秋将军无需介怀,忘了就好。‘

极平静、极坦然、极不在意,说完转身,只一念间,身影便翩然转过不现。

秋池呆了半晌,只听外间传来些许细碎声响,他知那女子应是上榻安歇了——良久,呆愣完了又怔忪,也不知是赧然还是憋闷,心里只辨不清滋味。

视力已经习惯了光线,不自觉地梭巡一扫,只见静雅香闺中那一桌一椅,绣幕帐幔,明明极寻常却似乎每一处都透着说不出的异样。

轻轻提步迈回那精致雕花的拔步床前,方踏上脚踏,只见静谧的朦胧中,那围廊上细细雕琢的合欢花却蓦地映入眼帘。

微怔,心房顿时一颤。

少顷,才躺了下去。

高高的院墙外,更鼓已经敲过五更。

清雅的居室内,一灯如豆,朦胧旖旎。

一墙之隔。

榻上的女子无语半晌后,阖眼睡去。

**的男子却望着那软烟罗纱的云绣帐顶怎么也睡不去。

雾霭沉沉的清晨,空气中带着些许刺骨的寒湿之气。

偶尔有点点雪花零散的飘逸落下,似有若无。

纳兰笙急匆匆地从走出院门,宝砚小跑地举着伞在后面追着,“少爷,您别急啊,这还早着呢。六小姐和姑爷肯定等您——”

纳兰笙望了望天色,放缓了脚步,不耐烦道,“这点子雪,撑什么伞——收起来!”

昨夜回去想着明思提及的几点,心里愈想愈激动,今儿个早早地就醒了,巴不得马上就去查个水落石出。

宝砚将伞收了,跟住纳兰笙,主仆二人刚走出不远,身后另一条岔路上传来了明汐软软娇柔的声音,“笙弟——”

纳兰笙身子一顿,停了片刻,转过身,“五姐姐,今儿个这么早?”

眸光在那娇艳如花的面容上一扫,极快地垂了垂又抬起,神情平静。

明汐微微一笑,“我是特地过来寻你的——今日娘同我要去纯元观求签,笙弟陪我们同去可好?”说着抿了抿唇,笑道,“顺便也替笙弟求支姻缘签,看看我家笙弟几时才能红鸾星动?”

纳兰笙眸光微微一落,“我不得空,还有差事要办,不是有娘和你同去么?”

“差事什么时候都能办,也不急在这一时吧。”娇媚的面上微微嗔怪,说着上前几步,拉了拉纳兰笙的衣袖,“笙弟——就陪五姐去这回吧,日后便是想,只怕也难得这般自在了。”

云鬓高挽,鬓侧赤金凤钗通体金碧,尾翼上羽毛纹路纤毫毕现,耳下明珠宝光莹莹。

织锦雀裘的大氅上金丝刺绣微微闪耀。

衬得那夺人的丽色更显华贵雍容。

纳兰笙的目光在那织锦雀裘上的金丝花纹上定了定,“让三哥陪你去吧,我真是有事。”

将手从纳兰笙胳膊上收回,明汐面上的笑意已经不见,眸光微凝,“笙弟,我才是你姐姐!”

纳兰笙皱了皱眉,有些不耐,“我真是有事,你扯这个作甚?”说着便欲转身,“我先走了。”

“我马上就要进宫了,你都不肯陪我去上趟香——你还说不是为着昨日我说了你那六妹妹几句!”明汐看着他的背影,语声似委屈,“笙弟,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五姐么?”

纳兰笙顿住转身,看着明汐眼底闪过一丝软化,又垂了垂眸,“你若真舍不得,那就不要进宫!”

明汐听得一滞,委屈顿时化为冷硬,“好啊,真真是我的好弟弟!我不过是想让你陪我去敬个香,你倒拿这话来堵我!”顿住,又冷笑数声,“昨夜陪妹妹妹夫到半夜倒是得空儿,今日到亲姐姐这儿却没空了——昨儿个六妹夫可是醉了的,便是亲兄妹也该避讳着些,何论还是隔了一房的!我看笙弟日后还是好生注意着才是,咱们这等人家可受不得那些个糟污闲话!”

宝砚面上一呆,愣愣地朝纳兰笙面上望去。

“你——”纳只见兰笙面上青白交替着一现,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现在没空,以后也没空——五姐,你自便吧!”

说完,大踏步离去。

余光只在明汐阴沉的面上停了一瞬,宝砚便不敢再看,赶紧垂首行了个礼,小跑地朝纳兰笙追去。

秋池只微微地眯了会儿,听得外间丫鬟进屋的声响便起了身。

明思听得内间的动静便吩咐帽儿进去伺候。

军旅之人动作本是麻利,几下漱洗后,秋池在内间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间声响安静了,这才走了出去。

明思也打理妥当了,见秋池出来便是淡淡一笑,“将军先喝盏茶,待用了早膳咱们就可回了。”

说话时,目光并无躲避,神情也平静之极。

恍若一切都未发生过的自然。

秋池怔了怔,“好。”

目光在那含笑浅浅的面上一扫,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底竟有些慌乱忐忑,遂垂下眸光,不敢再看。

用过早膳,纳兰笙便到了。

去老太君老侯爷处道了别,三人便出了府。

看着纳兰笙面上的急切,明思笑道,“你们去忙吧,我自个儿回府就成。”

秋池还未说话,纳兰笙已经拽着他朝马车走,一面走一面回头高声道,“六妹妹,等这两日忙好了,我去寻你给我做烫锅子吃——”

明思抿唇一笑,不言,转身上车。

秋池回首一眼,只见到了那抹窈窕没入车厢的那最后一瞬。

主子坐定,车夫马鞭轻挥,两辆马车便颤颤地各向东西而行。

秋池瞥了纳兰笙一眼,“今个儿精神头儿倒好!”

纳兰笙“嘿嘿”一笑,又上下打量了秋池,“咦”了一声,“你今日气色倒有些不济——昨个儿没睡好?”

这话戳到了点子上。

秋池神情一滞,有些生硬,“换了地方有些不惯——无事。”

认床也是常事,纳兰笙也不以为意,“哦”了一声,“那你该没扰着六妹妹吧?”又笑,“床都让了你了,还歇不好——你这家伙倒是难伺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