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通话结束,卫璃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坐在**愣了好半晌。
周晓挂断得非常迅速,像是要与自己的过去一刀两断似的决绝。
民宿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蝉声延绵不绝,声嘶力竭的嘈杂。阳光打在米黄色的窗帘上,映出大片光斑,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沉默的昏黄里。
良久,卫璃眼神聚焦,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等到洗完脸,她抬起头,对上镜子里的双眼。
做出一个决定。
卫璃从卫生间出来,打开微信给裴鹤轻留言:“裴老师,今天我可能要用一下车。”
她还是决定再争取一下。
为了记忆里那个提到梦想会发光的小姑娘。
等卫璃换好衣服,裴鹤轻的回复也到了:“好,我去接你?”
“不用,我要去一趟酒溪,你在影视城门口把钥匙给我就行。”她匆匆发了一条语音,开始收拾日常衣物。
不知道周晓能不能被她说动,她决定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没等她收拾完,门被敲响了。
卫璃动作一顿,抬头。
这个点,难不成是裴老师回来了?
她打开房门,果然,穿着运动服的裴鹤轻出现在门外。
“裴老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卫璃惊讶。
“我就在附近晨练,”裴鹤轻垂眼看她,鬓角还有些湿,“怎么突然想起要去酒溪?去旅游吗?”
酒溪是全国有名的旅游城市。
“不是,我一个朋友家住在那儿——剧组不是缺化妆师嘛,我打算把她挖过来。”她敞着门,继续收拾东西,将叠好的睡衣塞进包里。
裴鹤轻靠在门边看着她动作,慢悠悠地道:“倪康要是知道你这么努力在帮他,恐怕要感动得以身相许了。”
“别,他还是跟阎导双宿双飞吧。”卫璃抖掉一身鸡皮疙瘩,开始收拾化妆包。
裴鹤轻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路线,片刻开口:“酒溪……从这边开车过去要四五个小时呢,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
卫璃本能地想要推辞,可才刚张嘴,就听见他继续道:“正好我还没去过那儿,听说风景很漂亮,正好可以去旅旅游。”
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推辞被他这话堵了回去,她只好道:“……好。”
裴鹤轻弯起眼角:“等我收拾一下。”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卫璃收拾东西的动作变得缓慢,目光时不时往门口的方向飘,脑子里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为什么要陪我一起去?是担心我吗?
可能裴老师不过是见不得一个姑娘家开四五个小时的长途车,孤身一人跑到陌生城市,这才好心伸出援手……
又或许他真的只是突发奇想,想搭顺风车去旅游而已。
算了。
还是别多想了吧。
她垂下眼,收拢起纷乱的思绪,将旅行包的拉链拉好。
离开惠湾之前,卫璃给倪康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最近这两天要去酒溪帮他找化妆师,裴老师也一起。
倪康迅速回复了一张络腮胡大汉哭泣的表情包。
卫璃:“……”
接着又是一条语音,颇有气吞山河之势:“少侠大恩,无以为报!”
她开的公放,正在开车的裴鹤轻听见,慢条斯理地道:“我说什么来着?他下一步就该以身相许了。”
“那我们还是掉头回去吧。”卫璃低头打字。
裴鹤轻失笑。
……
下午三点多,二人抵达酒溪。
卫璃翻出之前给周晓寄快递时保存下的地址,打开导航,突然想起什么,问换到副驾驶的裴鹤轻:“要不要先送你去景点或者酒店?”
裴鹤轻手臂撑在车窗上,抵着额角,闻言眉头微皱,似乎犯了难:“这个时间景点都快关门了,去酒店又太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陪你一起过去?”
卫璃默默地看着他。
“怎么了?”裴鹤轻无辜回望。
“我在想……你为什么每次都能说出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卫璃打着方向盘,顺着导航的指引向前驶去。
她对这一技能深感折服。
裴鹤轻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随便把我放在路边的哪家酒店门口就可以。”
说得好可怜,可是车现在在高架上。
卫璃向他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不知道这个眼神被裴鹤轻解读出了什么含义,他坐在旁边自顾自地笑了好半晌。
两个人轮流开车确实没有一个人那么累,但是长时间的坐姿也并不好受。
等到了周晓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卫璃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显露出几分疲惫。
一旁的裴鹤轻看在眼里,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嗯?”卫璃茫然抬头,总觉得这个问题应该由自己问他才对,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我有干什么吗?”
“剧组找不到化妆师,你就千里迢迢跑到酒溪来,”裴鹤轻转头,看着路边放学的小学生从车边缓缓走过,“其实这事应该是倪康来做。”
“主要是我有点担心周晓——就是这个化妆师,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卫璃说着低头打了一行字,又道,“她是被李红秀排挤出去的,现在说要改行,但我总觉得她不是真心想放弃。”
“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对谁都这么好?”裴鹤轻转头看她。
卫璃别开眼,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证明我心地善良。”
说话的功夫,前面小区门口弹出一个穿着家居服的熟悉人影。
卫璃眼睛一亮,当即打开车门下车。
正好错过了裴鹤轻的欲言又止。
十多米外。
周晓抓着手机,站在小区门口四处张望。
早上的电话不欢而散,她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正在闷头复习下个月要考的资料,没想到卫璃一个招呼都不打,下午就说自己在她家门口了!
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想都没想就冲下了楼。
“晓晓。”卫璃出声喊她。
周晓猛地扭头。
看见活生生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捂住额头:“你还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