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

夜里的雨声拍打着飘窗, 丝丝缕缕的水线在迷离的光影下聚拢,下滑,一窗之隔的室内, 热意晃**,水蒸气形成了薄雾, 仿佛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呼吸与气息缠绕,醇烈与青涩, 灼热碰上了微凉,粗粝的掌心捧着绸缎似的滑腻, 仿佛渴了许久的苦行人, 终于得在翠林山间喝上一口清甜。

沈溪珩怀里的梦中人微微颤栗, 细细的眉心微凝, 渗出薄薄的汗,因为紧张在他脖颈间烘着潮湿热气, 心跳失序,浑身紧绷。

沈溪珩的吻自她额头落到水雾弥漫的眼睑,而后是鼻尖,脸颊,耳边是丝丝缕缕的音调,婉转绵绵, 盛筱平日里性子硬, 谁都欺负不了她, 从未有过这种时刻, 现出这般让人想疯狂疼爱的模样。

“未婚妻……”

男人眸光沉沉地凝在她脸上,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怀里的这张小脸红润剔透, 触手比那剥开壳的鸡蛋还要嫩, 纤眉微颦,贝齿轻咬下唇,仰起的天鹅颈上染了红潮,清纯又欲念横生,就这样颤巍巍地看着他。

“你的手,抱着我。”

他柔声在她耳边引诱。

盛筱神经发紧,声音颤颤:“沈溪珩……”

“叫我什么?”

男人的音调蛊惑带笑,是压抑情动下的性感。

纤细的指尖抚上他宽阔的肩膀,感受着他如胶似漆的眼神黏在她脸上,她有些怯怯地扭过头去,可猝然点起的火源却顷刻烧上了旷野,眼前的男人仿佛一座干燥的山原,骨骼肌肉如山峦般在旷野上起伏着。

沈溪珩的审美向来一绝,从不允许自己身上出现一点的不完美。

“阿珩……”

女孩嗓音黏稠如细细的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婉转声。

“筱筱,我记得你说过,你身上有一枚红痣。”

盛筱神经几乎断开的瞬间,耳边落下一道**漾的波纹,心跳撞着身体,她指尖陷入他硬朗的背阔肌,颤着声线道:“别……别找……”

男人嗓音低低调笑,“是这里吗?”

盛筱眼眶溢着水痕,听他声线压抑亢奋地凑到她耳边,咬了句:“比梦里的还要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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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筱出生乡野,骨子里有风,有自由,从不卑屈,身上兼具父辈的北方执拗性子,又有母亲身上那股南方的雅致。

后来被沈溪珩带到连云养了两年,宛若林下美人。

但这一夜,哪里是世外仙姝,所有的性子都被褪下,瑶台上的琼姿被拉下凡间,沈溪珩那副山中高士的傲慢变成了只想与她**的邪客。

从少年到成人,他们都参与了彼此最重要的时刻。

落地窗帘隔绝厚重的晨光,盛筱感觉有道温热的指腹抚上她的脸,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她很久没有被人这样亲昵地爱抚过。

很小的时候,她发烧,外婆用竹篓背着她去卫生所,她满头都是汗,外婆也会给她把碎发撩到耳后,她的手因为劳作而粗糙,因为年月变得干枯,不像这一道大掌,这么温柔,这么有力,这么安全……

她低了低头,把脸蹭到他的手掌心,轻轻磨蹭了下。

耳边是他温柔的低声:“还疼吗?”

她圆润的耳垂像枚粉色的珍珠,婀娜纤柔的线条滑到肩上,圆润白皙,此刻上面缀着点点桃花,像一副上等的美人工笔画。

她睡了一会,迷迷糊糊间,感觉脖颈上落下凉意,掀起沉沉的眼皮时,看到男人手里拿了支墨笔,在她肩上勾了几笔。

她蓦地愣愣,“沈溪珩!”

喊出来的嗓音是喑哑的,她脸颊乍然怦红,“你、你在做什么……”

男人修长的指腹在她锁骨上轻点了点,温热来回摩挲,她肩膀颤着往后缩,意识里恍惚想起那个上午,阳光透过窗棂映在画室里的少年身上,他眼眸专注地看着素白宣纸,修长手指携着细长的画笔,指腹细腻又耐心地轻点画上的花蕊。

那一刻,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渴望,成为那副被他点染的画。

沈溪珩收了笔,黑曜石般的瞳仁凝在她身上,她捂着身前的被子,却感觉他的视线能透进任何的隔阂,看见完整的她。

而昨晚,他就是这么做的。

“未婚妻。”

他嗓音带着**:“想不想看看自己?”

盛筱清瞳怔怔,看见他那双如痴如狂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沈溪珩喜欢美的事物,一遇到心头好就会变得疯狂。

盛筱昨晚领受过了。

此刻人被他抱进了浴室,巨大的玻璃镜前,她拢着身前的薄被,看见肩膀上落着的朵朵桃花,花蕊是她肌肤被咬透出来的红晕,原本的含苞此刻悉数绽放,摇曳妩媚,动人心魄。

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低头吻了吻她的耳窝,接着,双手从后环到她身上,下巴契合地搭在她脖颈间,眼眸半阖地咬她的耳垂,盛筱有些受不住,躲了过去,就听他嗓音潮热地笑了声,“未婚妻,你真的好美。”

盛筱被他的情话撩得心神蓦地像小舟**漾,然而这一刹的蛊惑却让她顷刻失了防线,双手让他的手掌带着撑到身前的流理台上。

失去支撑的床单落地,混乱地叠在了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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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盛筱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沈溪珩把餐盘端到了床边,一口口给她喂的粥。

她侧卧在软褥上,光线终于被允许从窗外透进来,落在她白瓷般的肌肤上,像优雅的古典美人。

沈溪珩轻哄着她,眼里都是怜爱心疼,跟他行动起来的力道截然不同,盛筱自觉被他骗了,扭头不喝他的粥。

“乖,不然一会没力气了。”

盛筱吸了吸气,秀气的鼻尖微微嗡张,呜咽道:“不要了,不要了,沈溪珩你是个大混蛋!”

“大混蛋熬的粥,要不要喝?”

沈大少爷半蹲在床边看她,得了便宜卖乖,“不喝粥,吃饼?我给你做红豆饼,法棍太硬,三明治要么,至少把牛奶喝了。”

“不要。”

盛筱把头埋进被子里,“我要回家。”

沈溪珩出去了,餐盘还放在床头柜上,盛筱听见关门的动静,脑袋从被子边伸了出来,抬手去拿餐盘上的红豆糕,然后很快就缩进被子里吃了起来。

咳了两声,手臂发酸地够牛奶,这么囫囵地吞两口,力气又没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开门的动静。

男人视线扫过餐盘上被动过的事物,唇边浮起笑意,“未婚妻躺在**无聊吗,要不要……”

盛筱握着拳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锤了下床头。

然而下一秒,床褥的另一边陷下力道,她推了推,男人笑了笑:“还有力气啊。”

盛筱那点力气连床都下不了。

沈溪珩轻掖下被子,露出一张被憋得红彤彤的小脸蛋,他珍宝似地把她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筱筱,我爱你。”

盛筱把头枕在他手臂上,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肉麻。

“不说?”

男人把她的下巴挑了上来,指腹轻滑了下她的软唇。

盛筱看到他眼神猝然黯下,生怕他又要来了,颤声道:“嗯。”

男人眉梢轻提:“嗯?”

盛筱脖颈往后仰了仰,眸色迷离:“阿……阿珩……”

沈溪珩笑了声,温柔与野蛮裹挟冲撞,他低声问她:“未婚妻,想回哪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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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筱在沈溪珩家里住的这几天,几乎没下过床。

两个年轻人打破了那一层隔阂,加上一方的主导,另一方的欲拒便成了他们的情调,总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久别重逢,积攒许久的情感顷刻间泄洪,渐渐地,盛筱被他带着学会沉迷进这场享受,这是丰沛情爱下才可以做到的随心所欲,美妙体验。

短暂的间隙里,她看着窗外的月亮问他会做什么饭,沈溪珩就报了菜名,盛筱怔愣,一脸的不信。

沈溪珩笑说在国外,要么饿死,要么吃垃圾,还有第三种活命的方法,就是自己做饭。

他是个挑剔的性格,再饿,吃到不好吃的东西都宁愿饿着,他也没有多少钱可以出入高档餐厅,不过现在网络发达,跟着学做几样菜,融会贯通后就会了。

盛筱听着听着,眼眶忽然有些湿,抬头亲了下他的脸颊,手肘撑在**说:“你比我厉害。”

沈溪珩视线往下落,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线条有多勾人,大掌揉了揉她的脖颈,把她压到怀里趴着,暧昧地说了句:“未婚妻叫得也很厉害。”

盛筱捶了下他的胸膛,“嘶”地一声手腕生疼,被他握着揉了揉:“筱筱,送你个礼物。”

她蓦地一愣,礼物?

男人躺在**,视线朝床头柜看了眼,盛筱狐疑道:“什么东西?”

“自己去拿不就知道了。”

床头柜在沈溪珩那边,她趴着身子越过他去够时,男人眼皮半阖,扶着她的腰,盛筱知道他诡计多端,脚丫子踢了他一下,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看完礼物,你能再奖我一个礼物吗?”

盛筱斜乜了他一眼,落在沈溪珩眼里却如春波横**,漾进他心头。

礼物是一个蓝丝绒小礼盒,巴掌大,盛筱心头蓦地一动,转眸看向他:“戒指?”

男人亲了下她的唇畔,“试试。”

盛筱努了努唇,盯着他看:“沈先生的求婚创意真简单。”

沈溪珩笑了声,靠坐到床头,顺势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月色下泪光莹然,指腹温柔抚上她的下颚,说:“嫁给我,盛筱。”

沈溪珩经常在她面前表现自恋,毫不害臊地自夸,现下看来多是他勾引人的戏码,但他的把戏只对她一个人。

说话不好听,但从来只对外人,把她当作自己的姑娘,自夸的时候连带着也要很自豪地说他的未婚妻是画中仙。

很多时候盛筱都会被他某些话语弄得想笑,却从来没意识到他是个善于借此掩藏霸道品行的男人。

譬如此刻,他就说:“戒指不戴也行,未婚妻把那件套装穿上,肯定很完美。”

盛筱脸颊红彤彤的,那件套装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白色的毛茸茸猫耳朵发箍,粉色的泳衣式短裙,后面连了个毛茸茸的猫尾巴,配渔网袜,还有,脖颈上系的是猫咪铃铛。

盛筱不肯穿,沈溪珩拍了拍她的脑袋,温柔诱她:“给你机会穿衣服,还不要?”

盛筱觉得沈溪珩很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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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宴之后,申城的天气渐入一年中的好时节。

投行里的同事对盛筱的眼神表面上都多了些恭敬,私底下的讨论依然会有,但盛筱对这些暗箭已经免疫,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所以跟明礼觉的往来上也是坦**的态度。

“沈溪珩的游戏公司在下周会发布最新款概念手游,你准备一下。”

盛筱接过资料看了看,这是投行跟沈溪珩的协议,一百万注资不多,但带回来的效益有可能是十倍以上。

明礼觉发现她的犹豫,说了句:“现在行里的态度明确,盛筱,你可以提要求。”

盛筱抿了抿唇:“投资主体对游戏公司的运营及裁决权概不干涉,此外,笑戏每年只需要向投行提供一份年终财报,第三,如笑戏上市,投行需提供支持,包括但不限于人力资源。第四,如笑戏单方面终止合作,我行不得阻拦。”

她的要求不多,但却让明礼觉愣了下,每一条都很特殊。

盛筱将文件一阖:“我看过沈溪珩的新款概念游戏,如无意外,这将会是他们接受的唯一一笔投资。”

概念游戏发布会的前一周,沈溪珩都泡在了公司里,因为盛筱泡在了投行里给他数钱。

游戏发布会设在市中心的明珠酒店会议大厅,盛筱因为是相关参与人之一,代表投行的投资人身份出席。

她今天穿了身铅笔西裤,配黑白色的西装外套,脚踩短靴,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飒美,随形的同事颇是惊艳,夸她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其实是自从沈溪珩回来后,她的衣服都是他挑的,一套套送到她的公寓里,她说不要,他电话里就说:“那我还赚什么钱,我不干了。”

这会大厅里参与的宾客不少,还有游戏高端玩家和直播大V,盛筱坐在前排,趁发布会开始的间隙,她拿了瓶水去后台找沈溪珩。

但是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见,她刚要摸出手机打电话,扭头就在幕布后的机箱旁看见道落拓长影。

男人坐着张圆凳,额头几缕碎发掩映在俊逸的眉宇上,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衣襟下松松的系了领带,黑色西裤,简单的颜色和她身上的衣服相配,此刻正微垂着眉眼,像是在想什么。

盛筱站在人群纷杂的台下,看见灯光灰暗中的男人,恍惚间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叠,英俊,沉稳,永远帅气逼人,无论在哪里,她都能一眼看见。

她甚至在这样的氛围里心跳雀跃,依然像少女时代那样,总是在不经意间,被他惊艳。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偷偷的不被发现,沈溪珩那双清亮的眼神注意到她了,朝她绽了道笑,眉眼弯下,“过来。”

盛筱自然地给他系上领带,轻声说:“在想发布会的事?”

沈溪珩双手扶腰,垂眸看她:“在想,我未婚妻怎么还没来给我系领带啊。”

盛筱:“……”

“未婚妻。”

盛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现在是你的金主了,一会上台好好表现。”

沈溪珩视线朝四周瞥了眼,下一秒,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道柔软,盛筱顿时怔愣,旋即慌忙看望周围,就听他笑说了句:“请问金主,什么时候能成为我的沈太太?”

概念发布会上播放了一个游戏视频,男主人公叫戏戏,女主人公叫笑笑,主持人说这是来源于游戏公司笑戏。

但只有盛筱知道,那晚雨夜,她跟沈溪珩窝在房间里玩游戏,他的名字就取了这个谐音。

原来笑戏,是筱溪。

游戏视频的最后一关是女主人公在滑冰场遇到了反派,打斗中男主人公出现将反派赶跑,原以为游戏到此结束,但男主人公突然向妻子要了一盒火柴,他把身上剩下的所有烟花棒都摆在了地上,点燃的瞬间,夜空绽开了一道心形烟花,底下一行字:To S。

台下的观众瞬间发出惊喜的掌声,唯有盛筱在人群中眸光水莹。

忽然,牵着她手的大掌用力收紧,“未婚妻这就感动落泪了?”

盛筱吸了吸鼻子,“这个惊喜够刺激了,你可千万别搞什么会场求婚,又土又豪那种。”

沈溪珩深眸映着耀眼的光,对她说:“盛筱,我想好了,既然你不想嫁,那我嫁给你。”

盛筱清瞳蓦地一睁,旋即被他认真的话逗笑了,靠在椅背上,只是笑着笑着,忽然有种巨大的幸福涌上。

“阿珩,那个烟花,我也想送给你,就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滑冰场上。”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天她打完架后,脚并没有崴到,只是骗他的。

此时的沈溪珩却笑得眉眼璀璨,两只大掌把她的手烘在掌心里,凑在她耳边说:“那天看你在滑冰,像只漂亮的小猫,我其实去问了老板你叫什么名字。”

盛筱瞳孔睁睁,沈溪珩握着她手掌的力道加重:“盛筱,你以为我什么人都救?”

这世上的爱哪里有那么多机缘巧合,不过多是蓄谋已久,各怀心机。

盛筱以为自己是竭力掩藏很好的猎人,却没想到,沈溪珩把自己装扮成了猎物,钓着她上勾了。

而那些酸涩的,以为不被爱的回忆都顷刻变成了笨拙的喜欢,他们都不是完美的恋人,但却在每一次的触碰中将彼此的心靠得更近,此后,只为一人变动心率。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接下来番外会写一些甜甜田园生活,简称少爷的乡下变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