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依旧在零度左右徘徊着。阳光洒下来,落到身上,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热度了。

琥珀一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尽心尽力的对承欢好。每次她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问,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呢?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琥珀假装被电到了,他英勇地倒了下去,接着又自己爬起来,捂住胸口,像是在表演话剧一样说,承欢,因为你值得我对你那样好啊!语气夸张得让承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承欢总会想,他总能在任何时刻,轻易地把自己弄笑了。他进入了自己生活后,自己确实比以前笑得更多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嬉水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承欢正与琥珀在花鸟市场选盆栽,打算把房子装饰得有生气一点。

嬉水问她这几天死去哪里了,都不见踪影。承欢说与琥珀在一起啊。

嬉水嗤之以鼻,我就知道,看来你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就是一重色轻友的妞呀。

承欢不甘示弱,狠狠批评这位大闺蜜,哎呀,你重色轻友在先啊。对了,好久没联系了,你和你那位怎么样了啊?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啊,干嘛藏着掖着!

嬉水唯唯诺诺,说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然后嗔怪着,我那位当然比不上你们家琥珀那么有型有款啦。你知足吧,拣了那么个大便宜。

承欢赶忙纠正说,什么我拣到,分明是他自己送上门的嘛。

琥珀听她这样说,一脸坏笑着凑到听筒旁对嬉水说,她说的对,我就是喜欢倒贴!

嬉水连忙喊着不得了,小夫妻同心同力一致对外啊!

虽然与琥珀的关系,容易让外人误以为他们是一对,但是从始至终,他们从来没有把关系说明白。承欢赶忙纠正,你乱喊什么,什么小夫妻啊,才不是!

嬉水切了一声,说了句花痴,你肯定迷上了这位爷了。哎呀,我嫉妒得都快死了!她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夸张得都变调了。

不跟你闹了。生平第一次被叫做花痴,承欢恨恨地挂掉电话,其实嬉水比她更花痴。回头看见琥珀拧着一盆海棠,眉开眼笑。承欢眼色如刀嗖嗖嗖地射过去,说了句没正经,就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琥珀笑嘻嘻地跟着,口里也没闲着,亲亲热热地喊着小承同学,您消消气。

承欢在心里偷偷恨着,这样厚颜无耻,她拿他真没辙。

琥珀一路跟了上去,谄媚着,小妞,赶明大爷带你出去玩儿,兜兜风,您说行不?

承欢啼笑皆非,只好嗯了一声。

琥珀继续谄媚着,妞,给爷笑一个啊!怎么?不笑,那行,爷给妞笑一个!

承欢终于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回到家打开电脑,承欢才上线,就收到铭歌的留言,承欢,我没事儿,爱情这个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谁欠谁的。他总是那么了解她,知道她心里对他的愧疚已经泛滥成灾了。她对着苍白的屏幕,笑不出来,她能猜到,铭歌说这句话时的心情。

或许,最痛的痛,不是流血不是流泪,而是像他那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对着屏幕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除了这句话,还能说什么呢?

到了周末,承欢起了个大早,想着要拉上琥珀再去一次花鸟市场,一盆海棠摆在阳台上,虽像诗里写的那样‘猩红鹦绿极天巧’,但也总有些孤零零的可怜之处。她想再买些盆栽的金橘,石榴,兰花,如果能碰上一直心仪的红梅和白茶,那就更好。

承欢在阳台上给海棠浇水,正想着‘猩红鹦绿极天巧’的下一句是什么,楼下突然响起了嘟嘟嘟的喇叭声,她探头一看,就瞧见琥珀一身黑色黑靴,跨在一辆拉风的摩托车上,像是美国电影里的特工一样。他朝穿着睡衣,一脸朦胧的承欢挥挥手,用力喊了句,小妞,赶紧下来伺候大爷。

承欢觉得琥珀神了,说曹操到就曹操到。她把水壶一放,跑进睡房手忙脚乱地换衣服。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扔在了**,但是左挑右挑依旧选不出自己最满意的一件。最后只能胡乱抓起一件套在身上。她对着镜子,用三分钟给自己化了个淡妆,黑色的眉眼,桃红的蔻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

到了楼下,琥珀呆了一下,马上赞美道,不错,小妞今天够美,大爷我喜欢。

承欢噼里啪啦打了他一顿,插着腰说,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一向很美好不好!

琥珀仰天长叹了一声,对对,您的自我评价忒对了,您一向很美……臭美的美,对吧?他得逞地笑了笑。

承欢气得牙痒痒,这么多天,不管哪次斗嘴,自己总处于下风。她伸手要敲他的脑袋时,琥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顺势把她拉进了怀抱里。在她的耳边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这个吻,来得快又疾,温婉得不可思议。承欢又窘又羞又恼,琥珀却很镇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走,上车!

承欢问,去哪呢?

他挑了挑眉毛,做了个保密的手势。她也不管不顾地跨上了车,车子发动的一瞬间,她抱紧了他。

摩托车在公路上风驰电掣般地行驶着,承欢只觉得耳朵边上是呼呼而过的风声,血液不断地向上涌动着。

她扯着喉咙问他,带我去哪里啊?

琥珀偏不做声,车开得越来越快。她也索性不问了,心逐渐静了下来,不像刚刚坐上摩托车时那样七上八下了。路边的风景逐渐后退,她看着身边疾驰而过的汽车,一辆路虎进入了她的视线,看了看车牌,是素朗的车,隐约可以看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女人。未等她看仔细,车已经跑出老远了。

她搂紧了琥珀,把脸轻轻贴在他背上。

他笑了。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承欢只觉得自己的脸似乎都被冻僵硬了。车子最后在一家小店前停了下来。她看到店子前的牌子上,用美术字写着麦田。

她啊了一声,说,琥珀,你怎么找到的啊!琥珀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说,我用了地毯式的搜索,才知道这个店搬到了郊区。他继续说,虽然找这个店费了我不少的功夫,但是呢,和你找我比起来,真的算不了什么啊。

承欢呵着气,仰着头认真听他讲。

琥珀拉紧了她的手说,走,进去看看。

上午时分,清吧生意十分冷清。琥珀说,这里的装修依旧是以前那样,没有改动。他走到一个木质的桌子前,桌上摆放着一盆小茉莉。

承欢脱口而出,我知道,你以前就是坐在这里给我写信的吧,我记得你说过的小茉莉。

琥珀俯下身来,承欢偷偷看向他右耳后侧,记得他曾在信中说过他右耳处有一块琥珀色胎记,所以小名琥珀。她一直想看看,但如今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刺青。

承欢想问个究竟,但又多少觉得有点不妥。踌躇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琥珀,你的胎记呢?

琥珀摸摸右耳,怔了一下,才微笑,我觉得那块胎记太幼稚了,就刺青了。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小事。

承欢欲语又止,轻轻哦了一声,然后说,这个刺青真好看。

两个人坐了下来,承欢环顾四周,在他信中,他曾经答应她,要带她来这里坐一坐,喝一杯叫醉生梦死的酒。如今,一切都已经实现,真实的有一点那么不真实。

琥珀摸摸她的头,问,想什么呢?

承欢一下子就淘气起来,嘴角弯弯的,一窝盈盈笑意,大老爷,您猜啊?头顶的光是淡淡的紫色,交错映在她眼里,流光溢彩。

琥珀这回不折腾了,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承欢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飞快写了两个字——想你。

琥珀笑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傻。但心里却很高兴,这种喜悦像初冬的太阳,暖暖的,亲亲的。他用手掌覆盖住承欢微凉又圆润的指尖,久久之后说了句,等我。

琥珀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笼子。他让承欢把笼子上罩着的丝绒布拉下来。她看到笼子里竟然是一只鹦鹉,绿色的毛,红色嘴巴,瞪着眼珠子看着承欢。她被它的表情逗得扑哧一声笑了。然后说,琥珀,我发现这只鹦鹉的表情和你有几分像哦。

鹦鹉突然说起了话来,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回响,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承欢承欢,我们一起吧我们一起吧……

琥珀说,对,这个鹦鹉的表情确实像我,而且他所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小承,我郑重其事的希望你能把自己交给我,让我照顾你。

在吧台里忙活的老板说,琥珀这段日子啊,每天都来我店里,和我的鹦鹉套近乎,就是为了教鹦鹉说这句话。我家这个鹦鹉啊,脾气又臭又硬,琥珀花了大功夫才搞定它。他对你真的是十分有心……

琥珀凝视着承欢,清清朗朗的一张脸,毫无惧色满是诚恳,我承认,我曾经很爱玩,抽烟喝酒泡妞,样样精通。和你通信后,我就告诫自己,要把自己收拾好,希望你遇见我的时候,我是清醒自律的男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承欢吓了一大跳,有点受宠若惊,有点不知所措,往事一股脑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脸很烫,仿佛有什么情绪在涌动,伸手摸了一下,发现是泪。

琥珀看她连耳朵都红了,觉得真是可爱。身后空调的风轻又暖,缓缓吹着,吧台上小茉莉的花瓣轻轻颤抖着,他上前一步,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一一捂平,低声问,让我照顾你,好么?

两个人贴得太近,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都太过清晰真切,调音师应景地放着那首最著名的英文小情歌《ocean deep》,承欢心口微微一暖,点点头。

像是等到了春暖花开,琥珀开心地喊她老婆老婆,鹦鹉也跟着喊,老婆老婆。承欢揪住琥珀的衣袖,脸上还挂着泪痕,她踮起脚尖紧紧抱住他,第一次温柔又热烈地说,琥珀,永远不要离开我。

承欢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爱里面,这一段时间,她成天和琥珀待在一起,享受着他的温柔他的好。承欢觉得,琥珀的好,像一缕春风,也如同寒冬里的一件棉袄,又暖又贴心。

但是,说不上来,承欢依旧觉得心上缺失了小小的一块?到底是什么呢?她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或许,她根本就不敢靠近、揭示自己的真心。

琥珀说带她去参加朋友生日的聚会。琥珀喜欢这样,出去不管见什么朋友都带着她,他说自己是他遗失过又重回手心的幸福,所以分开一分一秒也觉得是种折磨。

承欢有时觉得这样不好,两个人太腻了,不光被琥珀的朋友调侃过,她还被嬉水取笑过好几次,嬉水说承欢啊承欢,你幸福得都不记得我们咯!

承欢想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问,我去的话不合适吧?

琥珀亲了亲她的脸蛋说,你是我老婆啊,怎么会不合适呢。

他的吻有杏仁蜜茶的甜涩味觉,看着他霸道又宠溺的表情,承欢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真变成花痴了。

所谓聚会无非是这个城市里年轻新贵的一场周末派对而已。美女如云,衣香鬓影,每个人衣着得体,落落大方,开口闭口不是纳斯达克就是地产股票。

承欢端着酒杯,看着玻璃杯上倒影的自己,有些落寞,有些拘谨,更多的是一种不自在和诚惶诚恐,承欢的思绪越飘越远。

“Hi,纪小姐。”

承欢抬起眼,灯光耀得她有点恍惚,只看见远处人影晃动。

“好久不见,最近好吗?”原来是素朗,他越走越近。

他叫她什么?纪小姐?承欢呆了一呆,然后低声喃喃道,嗯,还不错啊!

她不是没有想过在派对上会遇见素朗。这个圈子这么小,来来去去就是这些人。承欢在心里细细算着,自己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呢?与琥珀在一起,她早已经忘了计算日子。

素朗搂着一个女生,她眼波流转,身材窈窕,有一股千娇百媚的女人香气。素朗把手放在她的腰间,也许是喝了酒,他眉眼之间有股风流不羁的味道,也许是瘦了,一向健康的他竟然流露出疲倦的神色。

承欢觉得有点点心痛,但也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只能这么愣愣又贪婪地看着他。

在一边寒暄的琥珀见状也走了过来,素朗举杯,笑着说看来李先生把纪小姐照顾得不错啊。

琥珀嘴角微扬,一脸正色,那是当然。然后在她耳畔低头细语,老婆饿不饿?我帮你去拿吃的。

承欢老实地点了点头。

素朗身边的女伴也撒着娇说,素朗素朗,你会不会对我也这么好呀?素朗帮女伴跌落的发丝挽上去,满是笑意地答了一句那是当然。

聚会依旧喧哗着,承欢突然觉得憋气,她跟琥珀说了句我头晕,想先走了。

琥珀很是紧张,却被几个老朋友拖着不放,只好满是歉意地说等我十分钟,我陪你一起。

承欢说你忙你的,我先出去透透气,在停车场里等你。

承欢坐在台阶上,脱下害人的高跟鞋,揉着脚自言自语,哎呀,以后再也不穿了。

一辆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了下来,车窗也慢慢摇了下来,她看到的是素朗的脸。承欢问,你那位女伴呢?

素朗说,她去卫生间补妆了。你怎么了,又脚痛么。于是他下车,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红红的脚背。

承欢一阵紧张,还未来得及解释和躲闪,素朗已经蹲下来毫无顾忌地帮她细细揉着。

承欢看着此刻的素朗,内心百种滋味,就像沸腾的麻辣火锅不断翻涌着。她的记忆里不时闪过一些他们曾经快乐的画面,她始终记得他做的早餐,那是她长那么大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早餐了。

素朗说,琥珀也真是大意,居然不知道你不喜欢穿高跟鞋。他抬起头来,眼里是关切的神情。

承欢有点慌了,她真的不知道,暴虐的、温柔的、风流的、专情的,到底哪个才是他。他一边帮她揉着,一边问,还疼么?好了点没?

琥珀下了电梯走进停车场,突然觉得血液沸腾着往脑门上涌动。他急忙跑过去,说,老婆,你怎么了呢?

素朗抬起头看他说,毫无表情地说,女朋友不喜欢穿高跟鞋你都不知道么?这也算是合格的男朋友么?说完就起身走了。

承欢挽住琥珀的手,看着他扯出一个笑,没事啦,难得穿一次,死不了人呢。

琥珀心疼地把她拥入怀里,说,都是我太粗心了,当男友还没合格,下次不会这样了。你放心啊。

承欢伏在琥珀肩膀上,看着远处素朗一把搂住女伴的腰,上了车,然后急速地离开了。她把脸埋在琥珀的脖子边,用力汲取着他的温度。

脚上关于沈素朗的温度正在逐渐逐渐地冷却。

琥珀抬起她的脸,爱怜地说,以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要记得告诉我。他盯着承欢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就算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也请你要告诉我啊。

承欢想着刚才自己与素朗是太亲密了,到底有点愧疚,于是握着琥珀的手,放在毛衣袋子里一起取暖,她朝他讨好地笑一笑,说,素朗只是我的老板而已。

周末的晚上,嬉水打电话来,笑得一脸奸样,她说,哎呀呀,幸福小女人纪承欢!

承欢一头雾水,怎么了啊?

嬉水笑得更八卦了,有男人就不要闺蜜了啊?!

承欢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丫头是来调侃自己的啊!正准备和嬉水互诉相思时,嬉水突然急急地说了句朋友来了,我要挂了!

承欢特纳闷,追着问嬉水,谁啊?这么重要?男……这话刚出口一半,耳边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承欢摇摇头,然后挂了电话,心里想着嬉水那丫头,准是男朋友来了,一个标准的有男人没闺蜜!

挂掉电话还没到两分钟,琥珀的电话如约而至,如今承欢已经习惯了琥珀在自己身边,赐予自己温暖和那份安全感。有时候,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他们约好一起吃晚饭,准备出门时,承欢看到手机闪烁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接起来,声音熟悉又陌生。

承欢试探性地说了句,你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是我。

这么久了,她依旧能够精准地辨别出他的声音。她听到电话那头,依旧是人声鼎沸的场景。

承欢问,素朗,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电话那头是哈哈的笑声,素朗说,我发现酒是一个好东西啊,酒喝多了,就有勇气想平常不敢想的东西了。

承欢的手心开始渗出细细的汗,她握紧电话,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说,那你赶快回家休息吧。

素朗突然孩子气地说,你是不是约了琥珀?

承欢也不避讳,直接说,嗯。

素朗似笑非笑,承欢,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

听到这句,承欢有些恼了。她提高了声音说,我只知道他是琥珀,诚实可靠,对我好。这就足够了。

素朗也急了,对对,你们认识的时间比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久!你们彼此很了解!是我的错。

承欢没有接话,沉默了下来。她觉察出了素朗的异样,但是她不愿意往深处去想,现在的生活平淡而幸福,她不想平添烦恼。

素朗也跟着沉默了下来,静得承欢仿佛可以听见他急速的呼吸。突然,他仿佛自言自语的呢喃,承欢啊,你想不想我?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让承欢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承欢屏住了呼吸,你喝多了……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像是酒瓶砸在地上破碎了。

然后,电话被掐断了。

承欢站在走廊上,声控灯一闪一闪,她在想素朗到底怎么了?醉了?被打了?突然心被猛地揪紧了,承欢赶忙打车前往江湖救急,当司机问她是哪家酒吧时,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碰碰运气的让师傅开到上次他们一同喝酒的那家。一路上她一直在拼命打着素朗的电话,但总是提示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当她赶到那家酒吧,问了服务生沈先生今天是否有来呢。服务生查了查单子,抱歉地摇了摇头。酒吧一条街上人头攒动,各色招牌十分耀眼。她一家家寻过去,终于在角落里的一家酒吧门口发现了素朗的车,她走进去的时候,发现素朗正搂着一个短发美女喝酒。她隐没在暗处,远远的,看着他没伤着没醉倒,承欢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承欢找了一个卡座,手机跳动了几下,最终显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的位置离素朗并不远,甚至能听到他的说话声。

承欢质问自己,为什么呢,就算不能站在他的左右,但是只要与他呼吸一样的空气,自己就觉得是安心的。她咬着嘴唇,告诉自己,真的不能再这样了,有的感情要适可而止。

凌晨两点,承欢走出了酒吧,素朗与一帮朋友也都醉醺醺地走了出来。她赶忙躲到旁边那块广告牌的后面。

素朗一恍神,似乎看到承欢的脸,他绕了过去,看到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承欢低着头,环抱着胸,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他没有讲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承欢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眼前的素朗,他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垮的**在胸前,哪怕只是一眼,她像是受尽了无穷委屈一样,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忍住,不能在他面前哭,但是这样的念头越是强烈,眼泪掉得越是凶猛,完全由不得自己。

素朗将她拉起来,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子,霸道地把她拥入怀抱里,为什么刚刚问你想不想我的时候不直接告诉我,现在你又出现在这里!纪承欢,说你想我!

承欢只觉得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声音断断续续地发出来,素朗,我……很想你。

素朗看着她还挂着泪痕的脸,突然冷冰冰地说,你知道……失去爱人的感觉么?他猛地松开她,然后摇摇晃晃地走了。

那一瞬间,承欢觉得自己傻,是真傻。

承欢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抽了一张纸巾,喷嚏一个接一个地打着。房间里回**着歌声,承欢仔细听着,鼻音很重地跟着轻声和着,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

她早已经忘记了昨晚自己是如何拖着沉重若铅的脚步回到家的,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皮沉重,嗓子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灼灼的疼。

她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想,是不是爱情也如同一场感冒呢,它让你浑身乏力,它让你不由自主。

大门被嘭嘭地敲着。她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脸焦急的琥珀和嬉水。

嬉水看着蓬头垢面眼睛通红的承欢,吓了一跳,拽住她就问,亲爱的,你怎么了啊?

琥珀提着一壶热粥,小心翼翼地说,小承,你担心死我了,我昨天一直打你电话,总是不通,还以为你出事了。

承欢避开了琥珀的眼睛,转身走进屋里,说,电话自动关机了,我睡了很久,忘记通知你了,对不起。

琥珀伸出手想摸摸她额头时,她不自觉地把头轻轻一转,琥珀的手尴尬地**在空中。

承欢也觉得自己太过分,只好笑笑,说我没洗脸。

琥珀愣了愣,装作毫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把手伸过去,说,还好不是很烫,应该烧得不厉害。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皮蛋瘦肉粥,趁热吃吧。

承欢本来倦怠得谁都不想搭理,听见琥珀这么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拿过琥珀的粥,撒着娇问你熬的?好喝么?

琥珀却看出她笑容下的倦意,不由地问,还好么?

承欢捏捏他的脸,真的还好。

嬉水从冰箱里找出零食,一边吃一边说,啧啧,承欢啊,你知道么,昨天那么冷的天,琥珀他一个人等你到半夜。他打电话给你,一直打不通,他就打给我,半夜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硬是让我陪他去了找你啊。看吧,你又欠我一个大人情。

琥珀朝嬉水瞪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而她这妞说得正HIGH,完全停不下来,承欢呀,你昨天到底去哪里了?有什么比你男朋友更重要啊?啊哟,这大冬天的,昨天晚上可冷死了。

琥珀一边盛着粥一边过来打圆场,小承,赶快过来喝粥吧。他始终体贴入微,她不愿意说的事情,他不会问一句。承欢拿过碗,大大地喝了一口,突然想起那天在网络上看过的一句话,我的眼泪滴落在白粥里,谁也不知道。

琥珀猛然打了个喷嚏,嬉水打趣道,承欢,你看你男人对你多好,连感冒都要陪着你一起呢。她撅了撅嘴巴,走到琥珀身边,勾住他的肩膀,说,这样三从四德的新时代优秀男青年,如果你不要,尽早说哦!

承欢与琥珀相视一笑,说了一句,粥真好吃呢。

嬉水还想说些什么,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承欢十分笃定地说,肯定是你男朋友来查勤了。

嬉水一脸灿烂地接起了电话。她说,嗯……我在承欢那里……她病了……嬉水说,是素朗啦,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