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然的看向无心,“你,你说什么鬼话呢啊?”

“我说,霍昀霆和我师叔不合适,他们应该选择各自安好,而不是被我们强行的撮合在一起。”无心一字一顿,说得异常郑重。

他硬拉着谢淮重新坐到他的对面,随后缓缓开口,“现在霍大少身上的诅咒应该已经解除了,他还是京城第一豪门的家主。”

“而我的师叔,早就是以为天师了,以后是要羽化登天的,两个人本来就应该毫无交集。”

“你也看到了,两个人在一起并没有变得更好,反而危机重重,谢大少,如果你真的为他们两个好,就别掺合他们两个的事情。”

“顺其自然,合我们拱手相贺,分我们各自安好。”

无心的话如同给谢淮一个闷棍。

但是他听明白了无心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就是清风观这个拂尘的“娘家”嫌弃霍昀霆这个京城大少了。

原因很简单,拂尘有钱,清风观有钱,他们不需要依靠着霍昀霆的金钱和势力存活。

而拂尘从认识霍昀霆之后,三天两头的受伤,单单谢淮就已经见识到两次她浑身是血的样子了。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拂尘的娘家人也一样不同意。

谢淮垂眸,苦笑了一下,“我这兄弟还真是可怜,好不容易开一次花,竟然,竟然还被你们嫌弃了。”

“他开花,开屏,都与我清风观无关。”无心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送走谢淮之后,无心重新锁好了山门,站在空旷的院落里打量着越下越大的雪花。

已是冬月时节,拂尘师叔闭关四十九天,刚好可以赶上春节前夕。

他有一种预感,拂尘能跟徒子徒孙一起过春节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道教作为华夏的本土教派,对于农历新年格外重视,无心多希望以后每一个春节都能同师叔和徒弟一起度过啊。

拂尘被青宁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换上了一套纯白色的道袍中衣后幽幽转醒。

她垂眸看着自己稻草一般的头发眼底闪过黯然之色,“谢谢你帮我。”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救了我,所以你不用谢我。”青宁拿着脏衣服出去,“我听说你要闭关修炼,这期间我不会打扰你,但是你有任何需求可以随时叫我。”

这还是道观第二次住进女人,哦不,雌性,与苗宁玉不同,青宁倒是个不温柔却体贴的,一时间她心下一暖,转身进入了密室。

四十九天。

她需要闭关修养四十九天才能恢复元气,这期间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更怕的是被人打扰。

无心见青宁摆着尾巴出来,忍不住皱了眉头,“你真的不会收尾巴吗?”

青宁尴尬的一笑,“不会,不过你师叔醒了,进去闭关了,你有空还是看好山门吧!”

这个无心,真的是情商很低。

她是狐狸,但现在还是第一天做狐狸,这幅人不人兽不兽的样子她自己看着不烦吗?

要是会收尾巴,还何苦关山门啊?

被青宁冷眼对待后,无心只能闷闷的去检查清风观各处的山门。

医院里,刚入睡的霍昀霆忽然心口一紧,随后进入了怪异的梦境之中。

以往的梦境都带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这次,他的梦境却清晰的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微风。

梦里,他穿着青色道袍,随意用木簪挽着头发,背着背篓在山间行走菜肴。

仿佛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倒像是一首元曲……

走着走着,他被眼前奄奄一息的麈鹿吸引。

它长着一双灵动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仿佛在求救。

待霍昀霆坐过去,才发现她被猎人的陷阱困住,当即手脚并用的救下麈鹿。

麈鹿一瘸一拐的跑远,第二天就送来了厚厚的一捆尾毛。

麈鹿是传说中的祥瑞,这一捆尾毛光滑油润,极为稀少。

霍昀霆当即拿出珍藏已久的漂亮桃木亲手扎成了他的第二件法器,拂尘……

不对,不对。

霍昀霆忽然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他在梦里,梦里的这个人不是他,而是穿着道袍的年轻觉德。

觉德的记忆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魇中了?难不成又是手串作祟?

只是为什么这回忆是片断性的,总是没头没尾……

霍昀霆猛的惊醒,大口大口的坐在病**喘着粗气。

窗外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病房。

戴伊婉听到动静,推门而入,关切的询问,“你睡得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是你?”霍昀霆眯着眼睛,“你在这待了一晚上?”

“也不知为何,你没给自己安排护工,我见你昨晚虚弱,就守了一晚上,毕竟我们还有交易呢。”戴伊婉把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放到霍昀霆的床边,“快去洗漱吧。”

“好。”霍昀霆并没有反驳,而是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戴伊婉识趣的回到了客厅,在浴室水声响起之时关上了卧室的门。

戴伊婉的存在似乎并没有让霍昀霆感受到不妥,毕竟戴伊婉的进退和距离感掌控的很好,比如削好的苹果并没有送到他嘴边。

再比如适当离开以及没有多一句关于拂尘的事情。

不知从何时起,他身边的人都默认了他跟拂尘形影不离的关系,仿佛不在他面前不提起拂尘就不会说话了一般。

而他,现在本能的想要回避关于拂尘的任何事。

倒是这个戴伊婉,不会主动提及拂尘,让他自在多了。

戴伊婉戴着耳机在客厅里刷美剧,刚刚开始,谢淮就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他想了半宿,最终还是决定让霍昀霆死也死个明白。

戴伊婉摘掉耳机,“这是从清风观回来了?”

“不是,戴伊婉,你怎么还在这?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点脸面的吗?”见到戴伊婉的瞬间,谢淮积压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戴伊婉也不恼怒,一如既往的把沙发的主位让了出来,“我留在这是因为你没给他安排护工,如果你安排了,我自然就走了。”

一句话,说的谢淮哑口无言。

这些事平日里都是张晓安排的,今个张晓去霍氏集团了,似乎真没来得及安排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