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影

在崇德一抹笑意之后视野内的景色再次模糊,扭曲,恍惚之间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七夜低头垂视,手中一颗黑亮闪烁着星辰一般光芒圆溜溜的珠子正在掌心滚动着。几缕若隐若现黑色的邪恶气息缓缓从珠子的表面被剥离,消散。

怔了一下,手掌一翻,那枚珠子应然落入袖口之中的夹层,当手掌松开之后早就失去了珠子的踪迹。这一点小动作没有瞒的过地陆,七夜也没有想着要瞒过地陆,反而侧过身有些歉然的对地陆微微一笑,说:“抱歉,有些事走神了。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地陆愣了一下,有点茫然的看着七夜,似乎没有听见刚才七夜的话,随即恍然并干笑了一声,以掩饰心中的尴尬与震动。他能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力量,那是一种极为熟悉的力量,一种与“仙族之才”本质相差不多的力量。寺庙总是对外界说,仙族之才的力量来自于神明,而且就是寺庙内的僧人也一直都这么认为,地陆曾经也坚信这一点。

可当地陆成为了长老之后接触到一切假象背后的真实,顿时又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而随之诞生了另外一种滑稽的错觉。似乎“仙族之才”的来源不是神明,而是最为强大的妖魔,完全颠覆性的源头。这就像天天被人灌输着神是无与伦比的,无所不能的,当一天见到了神,却发现神也会为了活口而奔波市侩而打破了心中崇高的形象一样让人无言以对。

“噢,对不起,我走神了。不知道大人刚才问了什么?”地陆老实的说出了自己走神,没有加以掩饰,反而叫人对他欣赏起来。

七夜很是宽容的按下这个话题不答,反而转过身面朝着地陆说:“我想我这次来拜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请地陆长老送我出去,我可不放心门口那两个家伙。”

地陆听了面色不变似是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引着七夜将他送出了寺庙。当七夜离开之后完完全全的消失在地陆的视野中,地陆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变得通红,血丝悄然的爬满了两只眼珠,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伸出尖尖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轻哼了一声。

身边的空气急剧扭曲之后,一个人影慢慢浮现,给人一种很朦胧的感觉,似乎在那人影之前隔着一层雾气,明明就在那,却总觉得自己的眼睛骗了自己,那里根本就没有人。

出现的这人穿着一身斗篷,无论是身体还是脑袋都藏在斗篷之下,连相貌都看不清更别提是男是女。只见这人曲下身子一礼倒地,拜服在地上,惊鸿一现的斗篷帽檐里露出一个闪烁着青光的眼睛,异常的诡异。沙哑的嗓子就像被几万匹河马踩过一样,干涩的就如锯木头的噪声,“我主,承蒙您的召唤,我愿献上一切,无论生死,都会满足您的要求。”

地陆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忍耐的表情之中夹杂着一丝厌恶,重重的冷哼一声,震得那隐藏在斗篷之下的人身子微颤了颤,“你还是这样油嘴滑舌,盯着那个男人,如果出现了不可控制的情况就宰了他,他的力量就是你的了。”说到这地陆停了下来,顿了顿,侧过身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拜伏在地上的那人,戏谑的说:“如果你觉得你有能力,现在可以试试,我被封印这么多年,或许你能杀死我也说不定呢?”

拜伏着的人微微抬起头,那能见的眼睛中闪过一缕意动,似乎地陆的这个提议非常诱人,可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伏了下去,一句话没有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地陆见状立即疯狂而嚣张的笑了起来,一股魔气更是冲天而起,笑声就这样肆虐着空气,传播开……

在归途中,坐在马车内的七夜又一次忍不住的将那枚黑色的小珠子掏了出来,每一次直视着它总是难免的会心跳加速。到了现在,若是问起七夜的追求是什么,恐怕答案唯有力量二字。在这样一个时代连神明和妖魔都开始不安分,就算是想要苟且偷生,也得拥有着让神明和妖魔忌惮的力量,无论将来是把那些神明和妖魔屠戮一空,还是置身于事外,力量都必不可少。

而这一枚小小的珠子,就足以七夜的力量提升一个台阶,相当大的一个台阶。这种**已经超越了以往所有的**加在一起的总和,只有了解到强大,才会正视力量的划分与阶级。而这枚珠子,无疑就是直接能让七夜没有丝毫困难的在追求巅峰的道路上跨出一大步。

忽然之间,原本含笑的脸色变得阴森起来,那枚珠子已然又消失在掌间,手腕在翻动的刹那间马车的车窗帘一阵摆动,嗖嗖两声破空声带着两缕黑芒激射出去,哚哚两声路边的一棵大树抖了几下,纷纷撒撒的落下了些许已经枯萎的树叶。

此刻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空旷的路上没有别人,只有这辆马车停在了路中央,与路边的沙沙作响的树林相互辉映。一静一动,别有一番意境。

过了片刻,马车内传出一声充满嘲讽的笑声,马车前两匹骏马打了一个响鼻,再一次迈动起优雅的步伐,小跑起来。洁白无瑕的两匹骏马速度是越来越快,不一刻时间就已到了极限,正辆马车与前面两匹白马宛如绿海中的一颗流星,瞬间划过,随即消失。

待七夜的马车离开,那颗被射中的大树上两枚苦无发出了哀鸣,颤抖着跌落在地上,一个若隐若现的被斗篷笼罩穿戴的密不透风的人影浮现在树干上,一只眼睛望着七夜远去的方向,充满了惊诧。只是愣神的片刻,整个人就像空气一样,消散在林间。

厉害!!

两人心中同时暗赞了一声。

七夜拥有着绝对的自信,就在那莫名的人影出其不意的惊现的瞬间,手中的苦无就像有眼睛一样刺入了那人的身体,可等着去感知的时候,却发现射中的只是一颗大树,在凝神仔细探查四周的时候,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甚至都让七夜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疑神疑鬼。所幸的是苦无上还沾染了一丝陌生的气味,才肯定了刚才绝对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了马车。

马车还在飞奔,七夜已经收敛起所有的心思,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变化。无论是一花一鸟,还是一鱼一虫,都如同一座巨大的三维剖析图在七夜的脑海中成型。对七夜来说,方才那人绝对是一个威胁,能靠近马车才被发觉,那么也就代表着那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停留在七夜的周围。对于这样的人七夜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彻底的杀绝。

每个人总有会漏出失察和破绽的时候,七夜也不例外,他可不想自己在无意中伸个懒腰或者做其他事走神的瞬间一把匕首就带走了自己的小命。别说这个不知名的人目的还不明,哪怕就是没有恶意,七夜都不会放任这样一个能够威胁他存在的人或者其他什么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威胁,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这就是七夜的准则。

远远的城墙已经依稀可见,七夜却没有丝毫的松懈,反而加大了对周围环境的探查,一直在苦苦追寻那个身影。同样的,那个神秘人也远远的躲藏在七夜搜查范围之外两倍的距离,小心的不断改变着身体的形态,尾随着七夜的行踪。这就像一场追逐,彼此既是猎人,也都是猎物,而胜出则就在任何一方失察的瞬间。

马匹飞奔的马蹄声已经传入了士兵的耳朵中,只是瞥了一眼那两匹骏马就将城门大开,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当马车如阵风一般掠过,紧随着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冻的士兵哆嗦了一下差点将手中的武器跌落在地上。士兵有点茫然的看着四周有些因酷热而耷拉着枝叶的植物,疑惑的拍了拍脑门,自嘲的笑笑,疲惫的又将全开的城门关上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