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腾飞大桥,水面变窄,两岸出现土坝,杨水生在洪水中搏斗半天时间里,头一次见到大水的边儿―岸,一直是无边无岸。水域窄了是好事,有游到边儿上的希望,可是水却深了,也湍急,游到岸边的希望几乎等于零。接踵而来的是疲劳―体力不支,他自主游动一寸都十分困难。

完全听从洪水摆布相当可怕,它将他们冲到哪里?冲的过程中生死难以预料。沉下去、呛水、撞击到什么障碍物上……都可能残命。失去生命不止自己,还有背上的孩子。

换个视角看,这段河是忙牛河较深的地方,平常人们比较重视的河段,防止它出槽,修高堤坝,加固护坡。即使眼下这样大的洪水,水也没跑出河床。

获救的希望恰恰在这里,因为河岸上有人。似乎有人发现他们,漂过的一个柴草垛挡住人们的视线,模糊不清,有人喊:“吱,好像水中有人!”

“在哪儿?”

“一晃不见啦!”

有人还沿着河岸奔跑寻找,但是根本撵不上急速下泻的洪水。

杨水生一分钟难在水中停留,呼喊声音传到岸边人已被冲出很远。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像是有人朝下拖拽自己的腿……

送花的店员黄亚兰被热情坐到椅子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其实,危险的脚步走近,或者说厄运降临。洪水中的杨水生感觉到有人朝危险里拽他,还有意识挣扎,她却没有任何感觉,谈不到挣扎。

“来杯茶,还是咖啡?”刘中禾问。

黄亚兰始终将皇封石砚台厂经理当顾客,为了生意需要和顾客搞好关系,和气生财。受害者轻易不会发现阴谋,阴谋者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花无缺提醒刘中禾,一定要等到粥的温度适合人口方可动嘴,不然烫伤食道说不定。

“凉了吧?”刘中禾心急道。

“没凉,继续晾。”花无缺说。

见到黄亚兰后刘中禾急不可待,恨不得立马成事,说:“有什么办法降温,不惜一切代价。”

花无缺心里还是有点酸,男人见异思迁……帮助他的决心未动摇,她说:“好饭不怕晚,别着急!

“晚啦,饭悬乎(危险)凉唆!”

“有我给你掌握火候,保你吃到嘴。”她说。

花继续送,翡翠兰、百合竹、杜鹃、桅子……连送上几次,给了刘中禾上手机会,花无缺点拨他如何如何对待黄亚兰,做好铺垫,以后发生的事情自然而然。

花屎蛋刘中禾不用谁指点,他在女人身上肯下工夫。蚂蛾一样盯上某女人,叮咬无悬念,差别是失血多少的问题。即使没有花无缺帮忙,对付黄亚兰这样年轻姑娘也易如反掌。诚然,有花无缺的帮助,板上钉钉,又砸上加固的一锤。

花店里,花无缺试探问:“兰儿,刘经理这人怎么样?”

“很幽默。”

幽默,花无缺认为刘中禾是最缺少幽默感的男人,连含蓄都不会,**的事说得直直白白。她问:“哪方面幽默?”

“说话。”黄亚兰说。

情人眼里出西施,黄亚兰眼里出幽默。花无缺暗自高兴,说明她对刘中禾有了好感,大概是没什么优点可说,勉强说他幽默。趁热打铁,也是为加快晾凉粥的脚步,她说:“刘经理是咱们店的大客户,我今晚宴请他,你作陪。”

“花姐,我……”

“你对刘经理没好印象,就算啦。”花无缺用激将法。

“不是,你们……我去不方便。”黄亚兰吞吐道。

花无缺哈哈大笑,说:“你这小丫头想哪儿去哄,他能看上我?喜欢像你花一样的小姑娘差不多。”

“花姐!”黄亚兰羞涩,老板触碰女孩心灵一根鲜嫩的神经。说它鲜嫩,此前尚未对异性有过感觉,接触过皇封石砚台厂刘经理大不一样,想到男性心跳加快,所谓情窦初开吧!朝前追溯,似乎有过这样感觉,好像对一个人,或是两个人―杨水生、于得水。好像又没有,即便有也一闪即逝,没有眼下清晰。当然,这种清晰是相对过去朦胧而言。

“好啦,你不反感他,今晚跟我去!”花无缺说。

权当老板指派任务,作陪晚饭和去给顾客送花没什么两样。黄亚兰欣然的原因,她今晚见到那个有意思的男人。姑娘感觉意思还是男人,意味深长。感觉从第三次送花开始,那天送的杜鹃、桅子,她说:“给您送来两盆花。”

“哦,三盆!”刘中禾说。

“一盆杜鹃,一盆桅子,刘经理,是两盆花啊!”

“三盆!”

黄亚兰迷惘。明明是一盆杜鹃一盆桅子,两盆花,他为什么说是三盆,她问:“那盆花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眼前?”

“你是一朵雪莲花。”

我是雪莲花?黄亚兰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一朵花,一朵雪莲花。

“眼睛有似水的优伤!”刘中禾说,在说一句歌词。

她看不见自己眼里的优伤,却体味着内心的优伤。一个男人看见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了吗?心思不是所有人都能领会,贯通自己灵犀的人将会是谁?

酒店是刘中禾选的,包厢内有卡拉OK,这也是他特选的。今晚他准备唱歌,为一个人大展歌喉。

花无缺见他们两人融洽程度超出她的想像,省略了很多程序,红酒对她很有**力,放开量不是喝是灌。女人心装苦难比海大,控制在海**波涛汹涌澎湃。如果投里一些特别物质,苦难聚变裂变,纵然不爆炸,也要有一种方式剧烈反应。花店老板蓦然醋意,谁说她不会醋意?醋在坛子里,不,在海里翻腾,她往杯子里倒酒,化学不知有否这样反应方程式,生活中醋和酒掺在一起,生成什么?醋酸?乙醇?还是醋酸加乙醇?花无缺的心里,有醋酸有乙醇……

刘中禾心思完全在一张脸上,他说:“我给你唱首歌!

在酒精的鞭策下,黄亚兰的手掌节奏地拍,默契地跟他合奏,他唱道:

格桑花为谁开千年孤独的真爱

幸福绽放花心海万丈雪山也澎湃

雪莲花为谁败世间流传的珍爱

她心事若你明白勇敢把爱说出来

展开呀翅膀带我去飞翔梦想在四方

雪域般光芒古老的圣地心中的天堂

花无缺不会唱歌,听懂的歌词她就念白出来:譬如:若你明白,勇敢把爱说出来!酒精泡过的歌词让她听来沧桑而悲凉。但是没人在意她说什么,甚至都没听到她说什么。皇封石砚台厂经理唱的其中一句歌词,恰好描绘了她的心境―千年孤独的真爱!

一个男人饱含深情地唱,一个女人沉醉地听,花店女老板孤独在一旁,呀拉索―藏语中的感叹词,类似汉语普通话里的“啊、哎、哎晦”……

嘿,呀拉索!

跑进卫生间,花无缺哭了一阵。从眼里流出了醋、酒、怅然、哀伤……

心海的潮水退去很多。她回包厢前用冷水反复洗眼睛,不能留下任何泪痕给人看出来。

“花姐,你去哪儿啦?”黄亚兰问,嘴里正嚼着一个殷勤者夹给她,直接送到嘴里的一块芥末鸭掌,他们都回到酒桌前。

“哦,我刚才去补补妆。”花无缺说。

情场老手不可能不注意到花店老板的神情变化,心里叹然,女人啊!

女人!是你一手安排鸳鸯会酒宴,一切顺利进行你又受不了,本来就是悖理,花无缺悖理,现在又是悖理的悖理。荒谬―加缪描述:在一个突然被剥夺掉幻象与光亮的宇宙里,人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一个异乡人,既然他被剥夺了对失去家园的记忆或对己承诺之乐土的希望,他的放逐是不可挽回了。这种人与生命以及演员与场景的分离就是荒谬的情感―才是生活!花无缺不会因此―面对荒诞的生命,某些人认为自杀是一个看似理智的方案;但是大部分人试图寻找其他的办法。加缪提出自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案:如果生命真是荒诞的话,那唯一面对它的方法只有维持一个人对待荒诞的自我反应―自杀和反抗,中庸―即不善也不恶的人的本性―的花店老板,她继续努力成了全他们的好事,意味着折磨自己。

她说:“我们继续喝酒!”

“喝茶去吧,亚兰想喝茶。”皇封石砚台厂经理说。

花无缺注意到他的称呼用词亲密而随便,亚兰,小黄、黄亚兰都不叫了,看来实质内容的阅读需提前进行了,她说:“回店里喝茶去,我有极品雨花茶!”

“亚兰,你说呢?”他征询道。

“听花姐的!”黄亚兰说。

“走,回家!”花无缺说。

出包房的顺序,黄亚兰走在前面去开门,第二个人是花无缺,后面跟着刘中禾,他得意地咽下口水,她背过一只手在他的身体够得着的部位掐他一下,不是调情是提醒,稳住,今晚一定让你如愿。

回到花店,花无缺是主人,刘中禾是客人,烧水沏茶的事情自然是黄亚兰的事情。热得快烧开一壶水,去取茶筒时被老板叫住:“兰儿,你沏不好雨花茶,我来!”

黄亚兰放下茶筒站在一边,花无缺指使道:“到我卧室里去喝茶,你准备些水果端过去。”

“哎!”黄亚兰离开。

茶在这个晚上担当一个重要的角色,帮助阴谋者实施计划―花无缺将安眠药、催情药放人一只杯子,然后端三杯茶上楼。

迷情最易使人粗心,黄亚兰最应该发觉反常。平素花无缺总摆老板的谱,喝茶等人沏好端给她,从来自己不亲自动手。老板一反常态她就该动脑想一想。

“雨花茶……”不怎么讲茶的花无缺今天讲起茶来,为转移黄亚兰的注意力,毕竟是做贼心虚,怕她往茶上想,找出什么破绽―味道什么的,她说,“人口不像铁观音那样兰花香,也不像碧螺春……雨花茶香气清幽,沁人肺腑,齿颊留芳,滋味醇厚,回味甘甜。”

很少喝高档茶叶的黄亚兰没喝出味道,听出老板说的味道也不错。她喝茶不得要领,习惯解渴似的大口饮而不是品味的呷。咕嘟嘟,三两口喝进阴谋茶水。

刘中禾和花无缺偷偷对视一下,成功在即。安眠药发挥药效快于催情药,它稍晚一些,时间差正好为阴谋者做好侵略前的准备。花店老板并不会这个,还是刘中禾第一次在旅馆开房,对她使用此法,使她刻骨铭心,永远离不开他。后来在她追问下,他告诉了她配方,今天用上。

故意给受害者一些时间―等待药效发挥。花无缺和刘中禾聊天,热聊,将黄亚兰晾在一边,出于礼貌和没老板允许她不能离开,插不上话听他们闲聊。听着听着眼皮就打起架来,她努力控制磕睡,还是身体软瘫在沙发上睡过去。

“行了吧?”刘中禾低声问花无缺。

花无缺站起来到黄亚兰身边,观察了一会儿,说:“睡着啦,一时醒不过来。”

“那我?”他迫不及待,要行动。

“在沙发上?”她问。

“一样,哪儿都一样。”

“还是弄上床!我答应你四平八稳。”她说。

黄亚兰被两个人抬一截木头一样放到**,花无缺走出自己卧室时对他说:“你也别太恋战,量力而行。”

“哎,哎,是!

花无缺走下楼去,脚没停直接走出花店,放下卷帘门,向街口走去,打了辆出租车,问司机:“北沟镇去吗?”

夜班的司机一般胆子都很大,去北沟属于出城,要看是什么样的乘客,觉得安全才拉。花无缺独自一人,又是女人多半没什么危险,何况去北沟走高速,车流不断。他说:“可以去。”

“我们走!”她上车。

去北沟镇实质就是回避,明早还要返回来。花店里这一夜将发生的一切不言而喻,只是结局的分晓看天亮后,药劲儿过去,姑娘―这一夜后她是女人了―清醒才对生米煮成熟饭有一个态度,或是有什么,或是没什么,看她如何看既成事实。最终都能摆平,首先是刘中禾自己,能请神就能送神,相信他的能力。不行的话还有我,帮他圆场……花无缺想到自己作用时,给自己下个定义:花快腿!保媒拉纤,这倒像死去的爹,他老人家吃香喝辣的,烟酒不断,用自己的话说“捏扁了酒壶”―整日有酒喝。腿勤嘴勤,男方女方家抹油嘴……撮合刘中禾和黄亚兰算什么?与婚姻无关,不是保媒。她也不愿意把那个不雅的词汇贴到自己身上,拉皮条。

让花无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肯定是不愿意这么做。争风吃醋不说,眼见心烦嘛,他们云啊雨啊在店里,在自己的**……咦? 自己在做什么?

将始作俑者花无缺撇在北沟镇一家小旅馆里,让她辗转反侧睡不着,想什么随便她,我们回到三江市内的花店里来。

花店内的一场阴谋故事按计划发生着,说来令人心生反感。如果跳过这一节不讲,故事清汤寡水,总得有些葱花姜蒜胡椒肉桂类佐料。

遭到破坏时黄亚兰忽然醒过来,四肢无力头脑还清醒,安眠药完成了它的使命,另一种药换岗,它的威力使她反抗的念头立即玻璃一样破碎,逆转在眨眼之间她很饿。饥饿的滋味她没有体验过,父辈经历过。于船口出现饥懂的年代黄总也刚刚记事,对饥饿终生难忘。他亲口对女儿讲挨饿极端的例子,说狼饿扣食―胃内丁点儿食物都没有,眼珠子都发红,这就是红眼狼一词的来历;马饿撕扯下自己腹部毛充饥……人呢?他说于船口村子四周长满榆树,白榆黄榆黑榆都有,它们的种子―榆钱儿是种美味,鲜嫩时采下做汤或直接生食味道更佳。饥懂年代它是熊掌鲍鱼燕窝一样珍贵,一夜之间,榆钱儿、榆树叶,连榆树皮都给剥光,满目赤身**的榆树,土话称为光脸子树。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剥去皮的树能活吗?大片榆树死去,若干年才有新芽从老树根下钻出……女孩黄亚兰的饿,本能的肚子空,发育需要充填是一个方面,催情药扮演重要角色,它推波助澜加速饥饿,而且食物恰当地摆在面前。

饥不择食!就算刘中禾不是榆钱儿,是难以下咽的树叶树皮,毕竟是可以充饥的东西。饱了不好吃,饿了甜如蜜。站在饿得要死的人角度说话,觉得合乎常理。

“好吗?”他还问。

“好!

“还要吗?

“噢,你别停!

那一时刻,进食的愉快语言难以形容。食色两个字组在一起,意义丰富。黄亚兰头脑不是很清醒,堕人、沉醉什么的,外加药物的副作用,不挑剔食物,甚至都不想它们是面食、蔬菜、水果,还是维生素―身上的男人一种食物,拼命摄人就是,顾不上营养不营养,致癌不致癌,大部分人都是食盲,自己也不例外。

食物不仅会发馒变质,也有疲劳的时候。刘中禾被充分地烹调,随便放在哪儿―盘子里、桌子上,地上……他此时一道菜一样软塌在她的胸前,两颊贴着滚热凸起的地方。她尚未满足,问:“还行吗?”

“我喘口气儿。”他声音疲惫道。

花无缺在北沟镇睁眼到天亮,她猜测的跟实际发生在花店内的情景不差毫厘。酸味不由自主地涌起漫过整个空间,小旅馆的房间成为老醋酿造厂,经过这一熏蒸,估计花店老板半辈子不会患感冒。

“他们好上……”本应该早想到的问题她忽然才想到,看到一个情敌走到面前,搭理不搭理她影响是肯定的,推想他们发展下去的样子,年轻貌美的黄亚兰成为情人、二奶……她的思维被打断,有两个人来暂休,小旅店经营钟点房,周天生意更火。新来的人就在她的隔壁,一点儿都没猜错,他们是用一下床做一件事,做完就走人。房间隔音很差,那两个人不管不顾地尽情发挥,过程中还制造声音效果,拍三级片准用得上。她的确需要忍耐和坚持,天还没亮还不能退房离开,这么早回去也不合适,新鲜的东西总是很累人的。

坚持到隔壁走人,花无缺像似从悬在高空落下来,身子大放松。一个晚上思绪都在花店里翻飞,尤其是隔壁的故事如看黄片,使她联想上花店里的事情**澎湃几次……她看下表,决定一小时后起床,需打车回三江去,找家档次酒店,陪两位辛苦劳作者用早点。

黄亚兰触点似的猛然起身,晨阳透过窗帘的一道缝隙挤进来,正好落在男人头部,酷似被战刀削割的一道伤疤,很刺眼的。她抱紧无一丝蔽物的前胸,下意识望向自己的下体,不用看已经满目疮痰,像一个惨烈的战场。破坏者显然就是这位酣睡的男人!昨夜发生的一切回想还有些模糊的记忆,自己肯定没有反对,是不是自己还要求了?总之,这不是强暴,应该是……她定不准性。

可是……可是自己不再是处女,怎么会是这样啊!之前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忽然一夜间就做了女人,跟这个大自己二十几岁的男人,这算怎么回事?上了一辆车,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事先连个想法都没有,事情就发生了……想着想着,她害怕起来,淡淡地哭起来。有人说做女人就微微地笑,淡淡地哭。

“呢,你怎么啦?”刘中禾被哭醒。

黄亚兰双手捂着脸,仍然在哭。

“别哭啦,宝贝!”他哄她,册开她的手,说,“为昨晚的事?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后悔呢?”

“我做了什么?”

“难道你不记得啦?”

“我记得什么?”

他很复杂地笑笑。

“我到底喊了什么?”

“要,你喊要!

刘中禾说你喊叫着要做女,不停地喊要、要……他的话如重磅炸弹,引爆一颗就炸得黄亚兰哑口无言。模糊的东西给炸弹炸清晰,猛然想起来自己喊要什么,羞愧地低下头。他立刻摆出救世主的样子,将侵略行为说成是拯救。天哪!天下有这样拯救的吗?

“可是我还是姑娘啊!”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还未结婚还未恋爱,就做了这件事,“我这是怎么啦?”

“有什么呀!眼下不是纯情的年代唆!

黄亚兰明白自己失身后一直紧张,什么样的理论也驱赶不走内心的深度恐惧。遭破坏的事情唯恐被人看出来,传言出去一辈子完啦。

“雪莲花,我会对你责的。”刘中禾做出表态。

男人许诺多数是不可信的。负责?负什么样的责?一朵花给触碰了,能复原纯洁吗?倒要听听这个男人如何许诺负责。

“你别打工了,我给你一笔钱,足够你打上十年八年工的钱。”刘中禾的安慰方法老一套没创新,都这么做,“觉得不合适,你也可以提要求,经济上我尽量使你满意。”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她还是借然,滚滚红尘突然迎面扑来无处躲闪,即使不吹倒身子也赳赵,站了几站才站稳,被遮掩的阳光透过飘扬尘埃,让她看清人世的景象……她说:“请给我三万五千元。”

三万五千元,远远低于刘中禾想给的数额。她值五万五,八万五,或更多。她为什么只要三万五呢?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我的一个心愿,帮我实现了吧!”黄亚兰说。

她的话听来让人觉出沧桑,沧桑后遂为尘女沦落人间,风尘中就有一个熟悉的姊妹背影,有眼泪为这个女孩掉几滴吧!万万不要让她转过头来,一张淌满泪水的眼睛谁见不心酸。

刘中禾新奇她的要求,问:“什么心愿?”

“在三江买块墓地,埋葬我父母。”

他惊愕,这样年轻就失去父母。

“我爸喜欢山,我妈也喜欢。”黄亚兰说她看中白狼山对外销售的墓地,为父母买一块,让他们灵魂在莽苍山林间安息。

“可以,没问题。”刘中禾爽快答应。

白狼山间,她安葬了父母。花无缺让从花店里挑选花卉她没同意,亲手采来野花献上,在父母坟前坐了一个下午才离开。她在坟前想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爸!妈!你们生养我一回,都没给我一个报答你们恩情的机会……”

黄亚兰还有没说来的话,实际行动表达了,用自己身体换来的钱,为贫困顿潦倒(家财散尽)中病逝的父母―生前居无定所,死后葬在青山绿水间―置买安身之地。

女孩跟一个男人的故事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