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霍曜霆和甄妮一同出现。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整层楼好像都静止了,连秘书都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什么做错什么。

霍曜霆一身正装打扮,玉树临风,风姿卓越,身边的甄妮一袭高定长裙,衬得身材气质尤为突出,婉芝仔细一看,才发觉甄妮有一张十分漂亮的脸蛋,也难怪能让霍曜霆钟情十年之久。

她忽然便对霍曜霆有些释然了,至少他能对一个女人如此专情,说明这绝不是一个如外界所传的薄情寡义的人。

甄妮见到婉芝微微点头示好,而后独自走向隔壁的会议室,把办公室留给了霍曜霆和婉芝。霍曜霆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便抬步走了进去。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她说不上来是哪里,可这样的尴尬前所未有,仿佛有什么东西隔阂在两人之间,可这层隔阂又说不清道不明,可有可无,却真实存在。

“林原死了,你知道吗?”婉芝张了张嘴,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厉害。

霍曜霆没有露出任何讶异的神色,走到窗口点了根烟:“你为什么对林原的事情这么热衷?只因为他和陆晚霞是青梅竹马?”

他隔着烟圈的那双眼睛充满审视和阴霾,整张脸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婉芝内心诧异,明明电视上的时候在甄妮身边的他看上去心情极好,可不过才数小时,他对她冷脸相待,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在你眼里,人命就如蝼蚁一般可以肆意踩踏是吗?”婉芝的语调极为平静,不急不缓地,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霍曜霆忽地冷冷一笑:“婉芝,你这同情心泛滥的毛病是时候得改改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以为霍启迪会放过他?”

婉芝喉间猝然一紧,瞳孔下意识地一缩,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知道了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陆家姐妹一贯不和,我却没想到,婉芝你还是对她念着一些姐妹情分的,可你能替她隐瞒到什么时候?霍家的门,是那么好进的?随随便便一个野种,就能冒充霍家的种了?是你太天真,还是觉得霍家的人都是愚不可昧的蠢货?”霍曜霆的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嘲讽,往前一步,逼视着婉芝。

婉芝手脚僵硬,脚下犹如千斤重,胸口仿佛被什么卡着了似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一根刺,她望着眼前这张冷漠又英俊的脸,熟悉又陌生。

霍曜霆伸手拂过婉芝的发丝,嘴角慢慢地凝起一抹笑:“婉芝,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特意过来,会问我关于甄妮的事情。”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

婉芝摇了摇头,他的手指下滑,抬起她的下颚:“你以为陆晚霞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能隐瞒多久?”

这一次他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婉芝的心跳猛地漏跳一拍,脸色煞白,果然……他是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

“那你为何不戳穿她?”她的声音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居然隐隐的颤抖了起来。

霍曜霆邪魅一笑,微一弯腰靠近她,两人鼻尖的气息隐隐缠绕:“我为何要戳穿她?留着给霍启迪一个天大的惊喜不是更好吗?”

他这是眼睁睁地看着陆晚霞走在钢丝上,等着看她跌入火坑的笑话。

婉芝迎着他的视线,有些喘不上气,又听他说:“不过我没有想到,他们的感情既然这么深。”

他放开她,这句话别有深意,却也没再有下文。

——他在杀鸡儆猴。

陆晚霞的话突然闪过脑海,婉芝望着回到办公桌后的霍曜霆,忽然问:“林原的死震慑了谁呢?霍启迪,还是宋美戚?”

霍曜霆根本没有兴致和她谈这件事,头也不抬地说道:“谁愿意对号入座是他的事情,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他的心大概是冷的吧,林原死了,他不痛不痒,甚至没有一点点可惜与疑惑,林原的死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还是他对任何人的无故去世都无动于衷?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甄妮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昂着头进来,撒娇似的对霍曜霆说:“今晚的颁奖典礼你陪我去好不好?我一个人去害怕。”

这娇滴滴的声音,与之前的甄妮仿佛判若两人。

婉芝蹙眉看着她靠近霍曜霆,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完全无视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霍曜霆脸上重新露出微笑,对她点了点头,那样的模样,好像对于她提出的要求完全没有任何抗拒的能力。

婉芝心里莫名一痛,恍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第三者一般的存在,她兀自笑笑,转身要走,甄妮却突兀地叫住了她。

“婉芝姐姐,你不要误会,我是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那些人,所以才要曜霆陪我一起去的,没有别的意思。”甄妮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竟让她讨厌不起甄妮来。

婉芝笑笑:“你不用和我解释,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她说完,转身走了,因此不曾看到,她话音刚落的一刹那,霍曜霆的脸阴沉的有多难看。

甄妮看着霍曜霆阴鸷的脸,挽着他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她是不是……生气了?”

“她若真的会生气,倒还好了。”霍曜霆冷哼一声,低头处理公事。

甄妮看看门口早已不见了的身影,再看看冷得一副生人勿近的霍曜霆,若有所思。

……

白薇从司城的律所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打电话给婉芝,半晌都无人接听,只好悻悻收起手机,走向停车场。

谁料从远处忽然开来一辆轿车,大灯灯光猛地照到她脸上,她猛地眯了眯眼,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那辆车直直地朝她撞了过来,她惊骇地僵直住了身体,腰间猛然一紧,整个人忽然被卷进了一个宽敞的怀里,几个转身,两个人一同栽倒在地上,刺耳的刹车声响彻整个天际,刚才还来势凶猛的车辆立刻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不作一点停留。

白薇迅速扫过车尾,原本该是放置车牌号的地方居然是空着的。

谁要她的命?

她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脚下不稳,又要摔下去,被已经起立的傅齐声又接到怀里。白薇对他的触碰十分敏感,几乎是一刹那便甩开了他的手,躲避瘟疫似的避的他远远的。

傅齐声双手落空的一瞬间,心也有那么一瞬间的落败感,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有人要害你?”傅齐声低冷的声音缓缓响起,白薇无动于衷地望着车子已经不见了的方向,脸上渐渐升起一抹令人无法理解的表情。

她低了低头,想了一会儿,她这几年都安分守己,低调本分,自认为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更没有和什么人有过到了要拼命的过节,怎么会……

“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报警。”傅齐声说着已经拿出电话正要拨号,蓦地被白薇拍掉了手机,电话应声落地。

“这是我的事情,就不麻烦傅医生操心了。”她捡起手机还给傅齐声,语气坚定。

“白薇,你知道刚才的行为叫什么吗?那是谋杀。”

“但我还活着。”

“对方没有成功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傅齐声的音量隐隐提高,也透露出了些许不悦。

“傅医生,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认为我有能力解决,不需要麻烦别人。”白薇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仿佛想快速摆脱他一般,快速朝自己的车位走去。

压根也没想到为何傅齐声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白薇驱车离开,浓郁的双眉紧紧蹙在了一起,就连平日里的温和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薄冰。

“她跟陆婉芝可不大一样,陆婉芝是骨子里的冷,她是任性骄傲的冷,她会拒绝傅医生的好意是在意料之中。”

司城徒然出现在傅齐声身后,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了傅齐声身上。

傅齐声的情绪早已悉数收拢,此时又变回了那个八面玲珑的傅医生。

“司律,我要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傅齐声挑了挑眉,双手抄进了兜里。

司城晃了晃手里的牛皮袋子:“都在这里面了,不过……傅医生要拿什么来跟我交换?我可不做赔本生意。”

“若是没有我的帮助,司律能那么快知道霍曜霆藏了个什么女人?司律现在是要过河拆桥?”傅齐声眼眸冷淡,声音淡淡,完全不似方才和白薇对话的那个温润男子。

司城蹙眉一笑:“傅医生,我开始对你的立场感到好奇了,你在霍曜霆身边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以司律的洞察力,这么一点点问题就难倒你了?”傅齐声嘴角划出一个冷漠的弧度,扬手从司城手里拿过文件袋,补充了一句,“不过以司律的能力,不做狗仔甚是可惜。”

司城的嘴角猛地一抽,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