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齐声脸上挂着的笑意令人有些揣摩不透，他的视线从婉芝身上移到白薇身上，好像在等着白薇开口。
白薇随即轻轻一笑，回答婉芝的问题：“上次你住院的时候，在医院见过一面，他是霍曜霆的朋友。”
婉芝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是吗？可这两人的状态来看，怎么都不像是只见过一面的关系啊。
“霍太太，我可以跟白小姐单独谈谈吗？”
婉芝听完忙不迭地点头，原来是有人嫌她碍眼了：“当然，阿薇，我去那边等你。”
吧台离他们的位置有些距离，除了能看清白薇的表情外，听不到任何他们的谈话内容。白薇面色淡淡，貌似没有跟傅齐声聊太多的意愿，反观傅齐声，整个人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感觉，论相貌，他应该属于上等。
“白小姐，我总觉得我们应该在哪里见过，你对我是否还要其他印象？”傅齐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白薇轻轻一笑：“现在这种勾搭女孩子的方法过时了，何况我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花言巧语就会上钩的傻白甜，傅医生找错人了。”
傅齐声对于她的挖苦充耳未闻，仍旧笑眯眯的，可眼神却是冷的。
白薇看向傅齐声的眼睛，视线直直地，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她回答地坦**，越是这样，越让傅齐声的笑意逐渐扩大。
“原来是我认错人了。”他低头耸了耸肩，可那表情，哪里是承认自己认错了的表情。
傅齐声蓦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白薇说道：“打扰白小姐了，霍太太还在那里等着，今天就到这里为止，我们后会有期。”
白薇的视线看向别处，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连一声道别都吝啬于给，她从落地窗看到傅齐声的身影逐渐走远，有一瞬间觉得，世界明明这么大，可相遇有时候为什么会来的如此令人猝不及防呢？偏偏还是这种她想从记忆里抹去的相遇。
“你们是什么关系？”婉芝凑过去，往刚才傅齐声的位置上一坐，直截了当地问白薇。
白薇睨了她一眼：“没什么关系，他把我当成别人认错了，来求证，现在证实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就走了。”
“阿薇，你这套偏偏别人还好，对我就省了吧，你不想说就算了，这个傅齐声神神秘秘的，跟霍曜霆之间不知有多少秘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婉芝这话倒让白薇提起了兴趣：“什么秘密？”
“霍曜霆藏着一个女人，大约精神方面有些问题，这个傅齐声是那个女人的主治医生，霍曜霆把那个女人藏得很深，我也是无意之间撞见的。”
白薇瞳孔蓦地睁大，用一种看不透的表情看着婉芝：“你跟霍曜霆之间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对手。”
婉芝挑了挑眉，服务生这时将她刚点的咖啡和点心送上来，白薇立马吩咐：“咖啡倒掉，点心打包。”
“倒掉干什么？太浪费了。”
“陆婉芝，麻烦你记住，你现在是一个病人，少喝咖啡这种刺激性的东西，我送你回家了，省的霍曜霆到时候找我麻烦。”她说着，把婉芝从椅子上拉扯起来，婉芝只得悻悻跟她上了车。
霍曜霆还没有回来，公寓里安静又空**，白薇临走之前特意叮嘱：“好好在家里休息，别什么人来电来短信你都那么容易上钩，这次没事是你福大命大，保不准下次会怎么样。”
婉芝自知这次的确是自己的疏忽，乖乖地把白薇送走。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她才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出事前的那个短信上面。
究竟是谁对她那么了解？既知道她在调查纪晴的死，又认准了她一定会去二楼霍曜霆的包厢，然后再趁她不备从外面把门反锁。
她的对家没那么多，唯一能想出的也只要陆晚霞，可陆晚霞纵使对自己恨得牙痒痒，但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情来。
她脑袋里灵光一闪，抓起包包立刻出了门，开车朝司城的律师事务所去。
司城的律师事务所离霍氏的办公大楼只隔了两条街，在另一栋商务大楼内，事务所的规模远远大于她的想象，居然有整整两层这么多。
司城正开会，前台小姐把她安排在办公室等人，没过多久司城就铁青着脸进来了，看来会议进展的不是十分顺利。
“真是贵客，你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司城瞥了她一眼，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抽上，烟雾缭绕之间看向婉芝，“身上的伤好了？你最近也挺晦气，动不动就进医院，霍曜霆把你带衰了吧？”
婉芝懒得听他挖苦，问道：“那天我转给你的短信，你是什么看法？”
司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看就是故意引你入局，我看了着火的新闻才知道你居然真的去了，跟在霍曜霆身边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学的更聪明一点吗？霍曜霆的精明一点都没有传染给你？”
“你觉得会是谁？”
“陆婉芝，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可你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信心，希望我也说出你心里想的那个名字。”
司城不愧是律师，看人的心思一看一个准，婉芝没有反驳他，淡淡笑着：“司城，你不是也对纪晴的案子感兴趣吗？我来找你探讨一下没什么问题吧？”
一根烟抽到尽头，司城摁灭了烟头将烟蒂丢进烟灰缸里。
“你错了，我从始至终对纪晴的案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
婉芝眉心一动，挑了挑眉，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她的反应让司城有些诧异：“你一点也不惊讶？”
“你感兴趣的不是我，是霍曜霆，你想接近霍曜霆，但霍曜霆那样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近的，于是你才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司城，你搞错主次了。”婉芝笑呵呵的。
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什么都看不穿的女人，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司城耸了耸肩，心思被她看穿，一点都不好玩，索性从抽屉掏出一份档案袋扔给她：“你自己看。”
婉芝孤疑地打开袋子，从里头掏出一堆照片，全是偷拍。
阴雨天，霍曜霆坐在黑色轿车里，他身边安静地坐着一个女人，距离太远，拍不清女人的长相，他很保护她，就连下车的时候都一直挡在她身侧。
“你丈夫可不止你一个女人。”司城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
婉芝指着照片上的霍曜霆说：“我怎么看这照片都不像是在约会，你约会都是这样一副嫌恶地全程皱着眉头的表情？”
“你很会替你的丈夫开脱，这样挺好的，至少能让你们夫妻和睦。”
玩这莞尔一笑，对于他的恶意挖苦置之不理，随手把照片一扔：“你跟他跟得真紧，都跟到国外去了，就等拍到什么大新闻好坑他一把？什么仇什么怨？”
“深仇大恨。”
“当初让你家破人亡的人可不是他。”
司城抬眼看了她一眼：“你觉得霍家的人谁能脱得了关系？”
“说到底，你还是回来报复的。”
司城不做声了，可脸色在一瞬间猝然凝结，连婉芝都察觉到了他的忽然僵直，情绪一瞬间的变化，她也不由地紧张起来。
司城皱着眉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自嘲地笑了：“我这儿没爆出去，倒被别人抢先爆出去了。”
婉芝立刻明了，打开微博一搜，果然霍曜霆又成了热搜第一人，好巧不巧，爆出来的所谓恋情，用的照片居然就是此刻她手里正拿着的照片，分毫不差，一模一样。
难怪刚才司城的脸色难看成这样子，她猝然看向司城：“你把照片卖给别人了？”
司城摇头失笑：“底片都在我手里，这么好的东西我不找霍曜霆敲诈，卖给别人干什么？”
“那就是拍照的人自己留了底。”
司城不置可否，婉芝却幸灾乐祸起来：“要是霍曜霆知道这些照片是你的手笔，得想方设法地整死你。”
“陆婉芝，现在是你的丈夫爆出了恋情，你这个情绪是不是有些不对？”
婉芝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那怎么办？痛哭流涕吗？还是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觉得这些对他会管用？”
司城忽然沉默地盯着陆婉芝，这个女人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和霍曜霆的婚姻并不正常，可再不正常，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别的恋情。
她这样的态度可不单单只是心大这么简单。
“司城，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这里不会有你想知道的东西，霍曜霆提防我跟提防别人是一样的，我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少特别。”
“既然这样，你还是嫁给了他？”
“走投无路的时候，那个给了我路走的人是他。”
司城的心恍然间，重重一颤，目光深不可测。
“即使你知道，他给你走的这条路也许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