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对，婉芝的表情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她虽然平常不爱去无端端地揣测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今天的杨兴也实在是太奇怪来了。
工作室内寂静无声，他们在一起，第一次有了尴尬的气氛。
“你是不是真的又重新爱上霍曜霆了？”
爱？她听到的时候心里一阵惊讶，爱吗？她也不清楚自己对霍曜霆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觉得他似乎变得跟四年前不一样了，又觉得他其实根本没有变，变得那个人或许是她自己。
“杨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
“你看，你逃避了，你根本就回答不上来，这样一个男人，伤害过你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杨兴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全是讽刺，令婉芝心里猝然一冷。
她清楚杨兴不喜欢霍曜霆，事实上她身边喜欢霍曜霆的人也实在太少。
刚想开口，杨兴就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算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李聪和霍曜霆可能已经联手了。”
“什么意思？”
“前几天李聪去找过霍曜霆，之后韩秀的这些报道铺天盖地，你觉得和霍曜霆没关系？就算真的跟霍曜霆没有实质性的关心，霍曜霆也一定事先已经知道了，李聪发这些东西，是经过霍曜霆默许的。”杨兴很快就下了结论，但李聪此人行事十分谨慎，尤其是韩秀事件过后，几乎能不出面便不出面，他已经有几天没见到过李聪了。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些苗头，婉芝在听到这些的时候完全不感到意外。
“杨兴，我觉得，你是不是该去查查那个沈令了？”
杨兴的眉眼猝然一顿，瞬间明白了婉芝的意思，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查沈令，可若现在转而去查沈令，若被李聪发现了，岂不是打草惊蛇？
“霍曜霆如何评价沈令？”他却突然发问。
“他不会轻易去评价别人。”
这的确是霍曜霆的风格，不评价，别人也就无从揣测他对这个人的看法，这反而是一种十分安全的自我保护方式，霍曜霆这种沉浮商场多年的人，这些小道理自然是懂的。
“如果按照你所说，这件事是霍曜霆授意的，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李聪和沈令之间也是貌合神离，表面上或许是很好的关系，可是私底下的关系谁又能说得准呢？他们两个人虽说有可能是父子关系，但我表弟小的时候就是一个十分执拗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当初做出了这种对不起自己和自己母亲的事情，未必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他，我看，这两个人都是有问题的。”
杨兴附和着点了点头。
“再者，沈令既然会选择主动把女儿送到霍曜霆身边，我看除了这位沈小姐自己喜欢霍曜霆之外，恐怕他也在打什么主意，万一霍曜霆能看上他女儿，那自然是强强联合，就算看不上，有女儿在霍曜霆身边，或多或少总能有什么好处，他们这些生意人，没走一步都有自己的打算。”
“我可不认为沈令能算计的过霍曜霆，这整个西城能算计的过霍曜霆的人也屈指可数。”
婉芝怔了怔：“没想到你对霍曜霆的评价还挺高。”
他耸了耸肩，道：“这是事实。”
她离开杨兴工作室，正欲往回走时，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视线忽然被一家餐厅的落地窗口吸引，倒不是因为这家餐厅有多独特，她路过这里许多次，这家餐厅从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吸引她的注意力。
餐厅最显眼的位置，赫然坐着霍曜霆，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她心里倏然一紧，脚步不禁有些加快，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和他一同用餐的人居然是沈心楣。
这两个人居然这么快就已经到了单独用餐的地步了？可转念一想，心里又闪过一丝讶异，霍氏和这里根本就是两个方向，沈氏集团也不在这个位置，他们为何会来这里吃饭？
一个念头划过了脑海，她呼吸微微一窒，下一秒，脚步已朝餐厅走去。
沈心楣的脸从刚才开始便一直红扑扑的，没想到霍曜霆比她想象的更加有魅力，长得英俊帅气人又绅士不说，连学识都这么渊博，简直就是她心里最完美的那种男人。
“霍总，可不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在和霍曜霆相处了大半天，还被霍曜霆单独带来这里用餐之后，她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霍曜霆微微一笑：“你问。”
她的脸上划过了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女孩子的娇羞尽显：“霍总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问出口后，脸上更烫了，她根本不敢去看霍曜霆，也不敢去猜他心里此时此刻是怎么想她的，会不会把她当成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
霍曜霆面色始终无异。
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实在见怪不怪，以为一起单独吃了一顿饭就把自己想象成是特别的，每个女人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他忽地一顿，嘴角凝开了笑容，倒也是有不一样的，只不过那个女人也实在太不把他当回事，回回都不买他的账。
沈心楣恰好抬头，便望见了他嘴角的这抹恰似温柔的笑，紧张地仿佛心跳都要停止了。
难道他真的对自己有些好感吗？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温柔的笑容耶，他们都说，霍曜霆这个人就像是石头做的，铁石心肠，尤其是对女人，可她亲眼所见的霍曜霆，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的啊。
“霍总……”她轻轻溢出了口，刚想说话，一个女声就这么突兀地插了进来。
“霍总兴致可真好，想必这家餐厅的厨师一定厨艺高超，才会吸引霍总这么远跑来就为了吃一餐饭。”
婉芝笑眯眯地拉开霍曜霆身边的位置，从容地坐下，完全没有一个第三者的自觉。
沈心楣一见到她，立刻尴尬了起来，刚想说出口的话就那么活生生地又被自己憋了回去，反观霍曜霆，刚才温柔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又重新溢了出来，扭头看向了她。
“你不也总往这里跑，这里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一来就是半天的好地方？不如推荐推荐给我，我下次也来放松放松？”
婉芝挑着眉，根本无惧他口中莫名的威胁：“带着沈小姐一起？”
“你吃醋了？”霍曜霆的声音十分温柔，一手随意地舒展开，搭在了她的椅背上，从沈心楣的方向看去，就像是婉芝被他拥着一般，这样的姿势足以说明他们的关系了。
沈心楣突然之间有种自己分明就是第三者的尴尬，但看陆婉芝，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就像是邻家大姐姐的模样，一下又觉得安心了不少。
“霍总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要是失去了，我上哪里去找？当然得看紧着点，免得让别人有机可趁，你说是吧，沈小姐？”婉芝猝然将目光对准了沈心楣，令沈心楣猛然一怔。
她尴尬地笑了笑，拿起包包起身说道：“霍总，陆小姐，你们慢聊，我去一趟洗手间。”
婉芝瞧着她的背影逐渐走远，才慢慢地收起了笑意，看向霍曜霆：“这位小姐可比不上韩佳佳，眼里满满写满了对你的爱意，却不敢说出来，看来比韩佳佳内敛一些。”
“你为什么要拿她跟韩佳佳比？”
“因为都是脸上写着想做你女人的女人。”她毫不含糊地说道，也不管用词是否粗俗了些。
“那你呢？”他冷不丁地问道。
婉芝笑呵呵的，看不清她的想法，这些日子以来他逐渐发现，她似乎变得越来越难以令人琢磨了，也或许她是故意将自己藏了起来，不让别人发现。
“我想怎么样，我以为霍总心知肚明呢，看来是我高估霍总了？”
他突然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颚，蓦然低头，呼吸近在咫尺，两人的嘴唇不过几寸之遥，极尽暧昧，她心跳砰砰乱跳，慌乱之间想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手不小心碰到了某处，脸刷的一下通红，整个人僵硬地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想玩火。”他邪魅的声音轻轻地吹在耳畔，令她的身体一阵颤栗。
“霍曜霆，这是公共场合。”她克制着颤抖，低声提醒他。
“那又怎样？”
沈心楣回来时正好看到这样的场景，突然之间驻足不前，尴尬地立在了餐厅中间，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那两个人如此亲密，她这个时候去会不会破坏了气氛？霍曜霆会不会认为她碍事？
正踌躇不前间，陆婉芝忽然用力推了霍曜霆一把，从他身上挣脱了出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三人同车离开时，最尴尬的莫过于沈心楣，今天是霍曜霆亲自开车来的，于是两个女人就顺理成章地坐在了后座，谁也没有去抢副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