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点,陆晚霞的死是必然,她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而已,就算她不死,她背后的人也不见得会放过她,她这一死,不是天大太平了吗?知道陆江河秘密的人也就少了一个,接下来是林纾,陆小姐,不是我危言耸听,跟陆江河有关的人一个个离弃死去,你难道不该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安危?毕竟,你才是陆江河的亲生女儿,或许,现在正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盯着你……”李聪的声音越来越诡异,令婉芝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

“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这么想找到我父亲,莫非……你也想知道关于我父亲的那个秘密?”

李聪是个聪明人,尤其还是个头脑清晰的聪明人,绝不会轻易被人绕进去,他笑着说:“既然我们的想法和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强强联手呢?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不是吗?”

“那我倒是想听听,你找我父亲究竟有何目的?你认识我父亲吗?我父亲跟你有什么渊源?”她盯着眼前人的眼睛,如果他真是阿姨的儿子,自己的表弟,在此时此刻还能如此淡定从容,她只能佩服他强大的心理素质和伪装能力。

李聪眼里云淡风轻,完全看不出任何伪装的迹象。

“陆小姐,我是一个狗仔,你知道,狗仔有着对一切未知的好奇,当年你父亲突然消失的时候你不在西城,所以你大约是不知道在西城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几年来我一直致力于挖掘你父亲当初消失的真相,只可惜,背后的人将你父亲藏得极好,消息掩盖地滴水不漏,越是这样,越能激起我的兴奋,我想杨兴应该能懂,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讲,我们有着相同的职业属性。”李聪恰到好处地看向了杨兴,可此刻杨兴却有些意兴阑珊,听着他这些道貌岸然的话,只觉得有些无趣。

婉芝噗嗤一笑,揶揄道:“似乎杨兴并不买你的账,李聪,你来找我之前就没有对我做过了解吗?”

“自然做过了解,陆家千金,四年前曾是霍曜霆的妻子,后来被韩佳佳设计离间,与霍曜霆离婚,远走四年,不瞒你说,四年前的很多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我也替你感到不值,韩佳佳与你比起来的确相差甚远。”

婉芝摇了摇头,补充了一句:“可你却不知道,我对狗仔一向敬而远之,我讨厌狗仔。”

她将讨厌两个字说得极重,微笑着看李聪的反应,李聪的脸色果然变了变,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说话如此直接,嘴唇颤了颤,发出一声突兀的笑声。

“看来陆小姐是一定要拒绝我的合作了?”

“李聪,不管你手里有多少我查证不到的消息,我都不想和一个居心不良,心怀拨测的人走得太过亲近。”

“陆小姐觉得比起真相,坚持原则更重要?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你父亲现在身陷囫囵每晚找到他一天,他就多一分危险?还是你对你父亲的失踪从来就没有上过心?你当真以为霍曜霆会时时刻刻护着你,连带着连你的家人都一起护住?若不是霍曜霆从中推波助澜,当年你父亲会突然失踪?你似乎将霍曜霆看得太简单了些,你从没想过,也许就连在你面前的那个霍曜霆就只是他伪装出来的诸多人格中的其中之一而已,你对他来说实在太简单,透明的就像是一张白纸,可他对你来说却仿佛一个无边无际的溶洞,你根本无从揣测,陆小姐,你和他的这段关系,你本就处于下风,却还处处受他限制,我如果是你,一定想方设法地找到突破口,而不是躲在他的背后随遇而安,不思进取。”李聪说话起来丝毫不给婉芝留任何情面,像在教训,又像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

婉芝慵懒地晃着茶杯,仿佛对李聪的话充耳不闻。

李聪看出她心意已决,蓦地冷冷一笑:“会有你主动来找我的那一天。”

“人太自信就变成了自负。”

李聪知道无法再说服她,起身愤而离去。

杨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海里,不禁说道:“你好像真的把他惹恼了,其实他说的话不无道理,你为什么不肯跟他合作?”

“他为什么不对我坦诚相告?他一定知道我和他就是表姐弟的关系,可他装作陌生人的样子,摆着那些姿态,他也没有把我当成是所谓的亲人,只不过是在为自己手里的砝码增加重量而已,你没有听到他口口声声说着霍曜霆的不是?他一来是想搓搓霍曜霆的锐气,二来是为了找我父亲,但绝不是因为所谓的亲情,恐怕是那件至今都没有人找到的东西,现在我是唯一跟我父亲有些联系的人,他不过是想利用我找到他而已。”

杨兴目光不定的盯着她看,眼神微微有些怪异,她皱起眉头,问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这段时间进步飞速,变聪明了不少。”

“从前的那些亏是白吃的吗?这样想来,霍曜霆的确有先见之明,若非他先前告诉我李聪的真实身份,可能今天我就会答应李聪的提议。”

“这不叫先见之明,这叫高明,他提前给你打好了预防针。”杨兴白了她一眼,心里却对霍曜霆更忌讳三分。

霍曜霆太了解婉芝了,更甚者,他或许都已经料到了李聪下一步会找到婉芝,因此提前告知,以婉芝的性格,在那样的情况下绝对不会答应李聪的任何请求,他真是将婉芝的心理和性格拿捏的分毫不差。

他看着婉芝,只是不知她究竟察觉到了没有。

……

自从四年前婉芝离开之后,霍曜霆习惯了每日清晨去公司对面的那家咖啡馆喝杯咖啡,只要不是出差,雷打不动。

今日却意外地发现他往常常坐的那个座位已经被人占了位置,他淡漠地瞥了一眼,旋即经过她身边往后面的位置去。

“曜霆,我们好歹还是一家人,一定要弄得这么生疏吗?”韩秀见他正要走远,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霍曜霆止住脚步,手里的咖啡烫手,垂眸看了她一眼。

“不过是一杯咖啡的时间,难道我还能对你怎么样不成吗?”韩秀示意他就坐,那种强势的态度完全没有变,就仿佛他仍旧是那个需要靠她在背后撑着的霍曜霆,可事实上即便是四年前,他也并非完全需要她的助力。

霍曜霆挑了挑眉,大方落座,长腿交叠,好整以暇地拿起咖啡杯,并没有要和她交谈的意思。

他越是这样,韩秀越是无从说起,他的性子她也算是了解,这个姿态,摆明了这个时间不谈工作,可他已经避了她许多次,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佳乐的情况你应当清楚吧?”

“有所耳闻。”霍曜霆事不关己地说着,言简意赅。

“你也控股了佳乐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如果佳乐出现危机存亡,你也有所损失。”

“韩总,我只是佳乐的股东,并非实际管理者,如今佳乐股票暴跌,是你该给我们股东交待,而不是跑来让股东帮你渡过难关。”还没等韩秀把来意表明,霍曜霆已率先将她想说的话都堵死了。

韩秀被他这一句话噎得思路骤断,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你一点都不念及旧情?”

“韩佳佳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可有念及过旧情?韩总你在背后搞那些小动作的时候可有念及过旧情?再者,我们之间,何来旧情?恐怕只有旧恨。”他说的云淡风轻,语气轻飘而淡漠,却令韩秀心里徒然一凛。

“你对佳佳做的那些混账事,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反倒是先告状了,佳佳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可不代表我这个做母亲也这么糊涂,你真要赶尽杀绝,我也可以自损八百伤你一千,是要双赢还是双输,你不妨考虑清楚。”

霍曜霆的喉结上下滚动,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韩总,你恐怕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的主动权在我,而不在你,换言之,你没有这个资本来威胁我,几遍你自损一千,恐怕也无法伤我八百,看来对于局势,你看得还是不够清楚。”

韩秀身上忽地吹过一丝冷意,对于这个年轻人,她一直不敢轻易小看,这么多人跌倒在他的手里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他居然把那些把戏都用到了她的头上来。

“霍氏近来也不好过,你要是再一意孤行下去,我们两家只会两败俱伤。”

“那又如何?”没想到,他居然摊了摊手,挑眉以一种毫无所谓的态度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心里一个寒颤,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来:“难道……这是你从一开始就设好的陷阱?”

事已至此,霍曜霆的拐弯抹角也到此结束。

“明知是陷阱,韩总不也毫不畏惧地跳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