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芝在医院里醒过来,头疼地厉害,她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即动作突然停住。
她突然想起来在自己昏迷之前,有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鼻……
“你醒了?医生说你只是昏迷,没有其他大碍。”一个熟悉的男声忽然响起,她迷蒙着双眼看过去,只见病床边赫然坐着秦绍。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跟秦绍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样的地步啊。
她记得她是跟霍曜霆一起去参加一个晚宴的,为什么会碰上那种事?霍曜霆?她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霍曜霆在哪里?
“不用找了,他不在这儿。”秦绍看出了她的目光四处流窜,似乎在找什么人。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以霍曜霆的性子,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在医院里。
秦绍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她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她的样子压根就不像是装出来的,若是装出来的,这样的演技该有多好?
“你不用拿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在昏迷前,我听到似乎有女人的呼救声,等我找到声音来源的时候就被人从背后弄昏迷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婉芝倒是率先向他坦白了。
秦绍深吸一口气,尽量用一种局外人的语气说道:“你卷入了一宗杀人案。”
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什么?杀人案?怎么可能?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张了张嘴,沉默了半晌,最后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无力又苍白的话。
“你就不问问我,死者是谁吗?”
婉芝的手脚忽然之间有些僵硬,他这样一问,她便知道,死了的这个人一定跟自己有些关系,否则他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问这个问题。
“是谁?”
“林纾。”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惊得婉芝整个人如遭雷劈,林纾?怎么可能会是林纾?为什么会是她?她还记得上一次见到林纾,那时林纾还来告诫她,一定要找到陆江河,她都还没有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就死了?
秦绍看着她愣愣的表情,脸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突然之间让他的心微微一软,他知道身为警察,他不该对嫌疑人有这种心情,可这个陆婉芝却是不一样的,她性格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韧劲,那种丝毫不输男人的气度,令他对她的感情变得相当复杂。
“你最后一次见到林纾是什么时候?”
婉芝的表情有些木讷,仿佛还沉静在刚知道死者是林纾的那种震惊之中,秦绍也不逼问她,只耐心地等着,良久,才等到她微微张了张嘴。
“大约是半个月前,她来我家里找我,告诉我请我务必要找到我父亲,否则如果被那些人找到我父亲,我父亲会出事。”
“哪些人?”
婉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找林纾的下落,要向她问个明白,可是一直都没有她的下落,没想到……”
“你在昏迷之前有没有发现身边有什么可疑的的人或者可疑的事情?”
她还是摇头:“没有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应该集中在晚宴上,那边是客房,尤其是晚上,我是听到有一个女声尖叫才被吸引过去的,接着听到一阵像是挣扎的声音,等我要去敲门的时候就被人从背后捂住嘴鼻,不省人事了。”
秦绍沉默地听着,这些话听上去有理有据,不像是撒谎。
“我们赶到的时候,你手里正拿着凶器。”
婉芝起初还没有听明白秦绍这话是什么意思,过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情绪立刻有些激动:“这是嫁祸,我没有杀人!”
“陆小姐,麻烦你冷静一点,现在都还只是初步的推测而已,具体的要等法医那边出了尸检报告,我们进行排查后才能下结论,你放心,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什么叫如果我是清白的?”她将如果两个字咬字咬得极重,“我本就是清白的,这么明显的嫁祸我不信秦队你看不出来。”
“陆小姐,我们查案,凡事都是讲究证据,你先不要这么激动,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一切请等调查结果。”
婉芝忽地冷嗤一声:“调查结果?请问陆晚霞的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呢?如果按照陆晚霞案件的办案速度,我怕是要一直被当成嫌疑人了吧?”
她仿佛说到了他的痛处,令秦绍的脸色蓦然一冷。
这时门开了,秦绍的手下走进来对他说:“秦队,霍曜霆带着律师来了,说是要见陆婉芝。”
婉芝一听到霍曜霆的名字,瞬间安心下来。
秦绍摆了摆手,那人利落地出去了,他又转头盯住婉芝:“陆晚霞的案件为何进展如此缓慢,我以为陆小姐心里是清楚的。”
说完,他起身出去了,留下婉芝怔怔地坐在**发呆,刚才因为太激动,这会儿倒觉得头痛欲裂,她用拳头狠狠砸了砸自己的脑袋,心烦意乱,好像连呼吸都局促起来。
病房外,霍曜霆负手而立,秦绍走向他,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陆婉芝已经醒了,没有什么大碍,何必劳烦霍总亲自跑一趟?”
霍曜霆背对着他,却没有开口。
司城轻咳一声,往前迈了一步,说道:“秦队,陆婉芝虽是嫌疑犯,但拥有保释的权利,你该清楚,在律师没有到之前,她有权保持缄默。”
秦绍却像是压根不在意司城的话一般,仍旧对着霍曜霆说:“霍先生对这一次的案件有什么高见?”
霍曜霆这才转过了身,那张阴冷的脸上,就连捎带着的那抹笑意都寒的渗人。
“秦队,这是你们警察该做的事情,我有什么看法,跟这个案件没有任何关系。”
“霍总的女人成了这个案件的嫌疑人,难道霍总也没有任何看法?”
“你比谁都清楚,陆婉芝是无辜的。”
秦绍摇了摇头,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般:“我看的是证据,就算陆婉芝看上去有多无辜,没有证据,我已然不会放弃对她的排查,霍总,这次大意了,怎么没有看好自己的女人呢?”
他话里有话,对霍曜霆更像是无声的讽刺。
霍曜霆却全然不在意,只说:“这件事与我无关,秦队可不要追查错路线,浪费了时间。”
气氛徒然怪异,霍曜霆见秦绍沉默以对,淡漠地开口:“我现在可以去见人了?”
秦绍什么都没说,但是却给他让出了道,目送着霍曜霆进了病房。
婉芝正蜷在**,抱着膝盖蹙眉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响动,立刻看过去,迎上了霍曜霆的视线。
见到他,眼眶一下子有些红了,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这些微小的变化他自然看在眼里,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问道:“他们可有为难你?”
她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他握住她的双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再抬眼时,却对上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便说,不必憋着。”
“林纾为什么会死?”她对着霍曜霆冲口而出,这种下意识的问题,连她自己都觉得问出来无比荒谬。
霍曜霆的眸光却是一沉:“你认为这件事跟我有关?”
婉芝立刻摇头否定:“我知道跟你无关,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里,自从她从宋美戚那里出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藏得很好,应该是在躲避着什么人,照理说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何况昨天正是晚宴,她明知道会有很多认识她的人出席,她又为什么要去那里?”
霍曜霆一双眼睛里有着婉芝陌生的情绪,她下意识地望进他的眼里,却觉得那里如同一片苍茫的草原,她根本无法看清。
“或许,是因为有不得不见的人,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不得不见的人……不得不去的理由……婉芝在心里细细地品了品霍曜霆的意思,可还有什么能吸引林纾如此冒险?
“婉芝,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不必太过担心,看秦绍的样子也并没有真的将你当做凶手,在事情还没有出结果之前,你安心待着,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想,有人是想一箭双雕,一网打尽。”
霍曜霆说着,眼睛里又出现了那种冷冰冰的阴鸷,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他,好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嗜血的感觉。
“你是说,有人要对付我?”
“对付你是假,或许对方是冲着我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婉芝的呼吸微微一窒,冲着霍曜霆去的吗?可看手法,她却觉得,这个人用这样笨拙的手法嫁祸给她,根本不可能会是霍曜霆的对手。
蓦地,他伸手,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里。
“总是让你为我受这些莫须有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