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在一起这不是头一次，但婉芝仍是感觉有些奇怪。
“你说，刚才有人开车撞你？”甄妮对着婉芝重复了一遍。
婉芝不在意地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然而甄妮猛地一拍桌子，说道：“一定是韩佳佳干的，除了她，没有人敢这么有恃无恐。”
“你对韩佳佳这么了解？”婉芝不解了，虽说甄妮跟霍曜霆一贯都关系好，可她跟韩佳佳又是怎么认识的？
“前几天我的那些八卦丑闻，还全拜韩佳佳所赐，这个女人脑袋不正常，一心一意想扒着曜霆不放，口口声声的说爱，我觉得她的爱太可怕了，为了爱，什么都干得出来。”甄妮的目光露出凶狠，可见对韩佳佳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婉芝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婉芝，你就真的打算就这么让韩佳佳待在曜霆身边？”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婉芝连忙撇清了关系。
“怎么会与你无关？曜霆根本就不爱韩佳佳，当初就是韩佳佳设计让他离开你的，这四年，他对韩佳佳根本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感情。”甄妮急切地说道。
婉芝恍然间想起当年，甄妮那么讨厌自己，甚至她记得在某次宴会中，甄妮还威胁她说一定会把霍曜霆抢走，时隔经年，这样的场面真是令人觉得可笑。
“你们总把当年的问题推给韩佳佳，可明明做下那个决定的人是霍曜霆啊，如果他不肯他不愿，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可能就范。”婉芝说的轻描淡写，过了四年，她早就已经释怀了，却反而是这些身边人，总替她打抱不平。
“你误会曜霆了。”
“误不误会，我相信我有自己的判断。甄妮，很多事情，你不是当事人，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婉芝拍拍她的手，重新将目光对向苏三清。
从刚才开始，苏三清就一直沉默地看着自己。婉芝刻意忽视他的视线，可仍旧无法逃避他探究的眼神。
“我本来是来找甄妮打发时间的，但既然遇见你了，我还是想问一问，苏三清，你有我父亲的消息吗？”
婉芝轻巧地问出口，对面的苏三清，眉头猛地一皱。
“你不必隐瞒，你跟我父亲的关系，我都知道。”她笑了笑，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温暖地令人窒息。
她身上，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什么攻击性，沉静温婉，是大多数男人都会喜欢的样子，可四年不见，又多了几分铁石心肠。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张了张口，声音有些酸涩。
他跟陆江河的关系讳莫如深，几乎没有人知道，就连陆江河的太太林纾都一知半解。
“霍曜霆告诉你的？”他接着追问，霍曜霆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却从不点破，故意在远处看着他。
一直以来，霍曜霆在暗，他在明，他早就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是霍曜霆的对手。
婉芝摇了摇头：“你知道，这种事，霍曜霆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也是，像霍曜霆这种从不会信任别人的人，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事情告诉陆婉芝？即使他爱陆婉芝，也不代表他会全心全意的信任。
“两年前见过一次，当时陆伯伯走投无路，来找我借钱，我把钱给他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那之后他的消息倒还是有的，只听说又有谁在追杀他，又欠了谁的钱，但始终都找不到他的人，直到一年前，慢慢地就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了。”苏三清兀自一笑，也不知陆江河现在究竟如何，就算他如今再落魄，可当年，毕竟对他有恩。
“陆晚霞和林纾呢？”
苏三清摇了摇头：“不清楚。”
“你真觉得，我夫妻会沉默于赌博，不断地借高利贷被追杀吗？”
“坊间是这么传得，至于究竟是什么情况，大概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可惜现在，连陆伯伯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苏三清曾经也试着找人找过陆江河，可他毕竟势单力薄，几个月后就放弃了。
婉芝笑了笑，唤来服务员结账，同他们告别。
甄妮至始至终都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婉芝一走，气氛立刻变得尴尬起来，可苏三清仍旧坐在那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样难得的机会，她只想再多坐一会儿。
“听说最近接了大导演的戏呀，感觉怎么样？”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没话找话。
“不怎么样。”跟甄妮对话的苏三清，立刻变得高冷起来，淡淡地说着。
“你跟陆婉芝说话不是这样的态度，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我们之间不是也无话可说吗？”苏三清拉开椅子站起来，正要走，甄妮却拽住了他的衣角。
“我们很久没见，你就不能陪我说会儿话？”她这模样，倒有些委屈，令苏三清的心里微微一颤。
他看着她仰头看着自己，眼里那股期许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没，四年前，他们的相遇究竟是对是错？
“苏三清，我不信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女孩子倔强地说着，即使他一次又一次地给她冷眼，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明明对她有感觉，为什么非要把自己藏得这样深？
可是，内心的希望，终究还是慢慢地破碎了。
苏三清裂开唇角，冰冷笑道：“甄妮，是不是被人捧惯了，所以觉得全世界所有人都该喜欢你？看不出来你还挺自信的，可惜，可惜。”
“你什么意思？”甄妮眼眶通红，满满的蓄满了眼泪。
“我说，我并没有很喜欢你，这只是你的自以为是而已。”苏三清残忍地说道，狠狠撇开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甄妮的手心仿佛还残留着他衣角的触觉，可是这个自己喜欢了四年多的人，却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他不喜欢她，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心，痛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他看，可是那样太没有自尊了。
在他面前，她永远一败涂地，他也永远都知道怎么样让她伤心透顶。
苏三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这么残忍？
窗外，苏三清望着里面的甄妮趴在桌上哭得肩膀抖动，狠狠地握住了拳头。
韩家。
正是晚餐时间，佣人铺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韩秀坐在正中间的位置，韩佳佳侧坐在一侧，谁都没有开动。
“我再催催他。”韩佳佳忍不住开口对母亲说道，刚要去拿手机，就被韩秀制止了。
“他既然说过会来就一定会赶到，兴许是路上堵车了，你不要这么心急。”
韩佳佳的动作一滞：“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你从前对霍曜霆可不是这种态度。”
“佳佳，不是妈妈说你，你对曜霆的态度也该适当改改了，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你在他面前越是强硬，就越是无法让他驯服。”
“妈的意思是，让我像外面那些女人一样不要脸的讨好他对他献殷勤？”韩佳佳一想到外面那些下三滥的女人怎么想方设法地想要爬上霍曜霆的床，内心就隐隐作呕。
“那些女人自然不用放在眼里，但你作为霍太太，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拿出来，这四年霍曜霆虽然在外面风花雪月，可从来没有搞出过事情来，可见他对你心里的确有所忌讳，但这种忌讳并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忌讳，妈妈的话你明白吗？”韩秀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道，眼看着女儿的肚子越来越大，可小两口的关系却一天比一天更僵。
“当年要不是我韩家保他，在背后帮他，早就被霍老太太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了，还不知道在哪里，他凭什么要求我对他低三下四？”
“这不是低三下四，这是一个妻子对丈夫应有的温柔。”
韩佳佳突然顿了顿，表情变得怪异起来：“妈，你什么时候这么偏袒霍曜霆了？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韩秀真真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这个傻女儿，当初要死要活得费尽心思都要嫁给霍曜霆，如今却不见她珍惜，正要同她讲，霍曜霆忽然来了。
“不好意思韩总，路上有些堵，耽误你们吃饭了。”
霍曜霆仍旧礼貌地叫她一声韩总，这三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吃饭，明明是一家人却又没有一点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我看，是因为某些女人放不下，所以才来迟了吧。”韩佳佳眯着眼，冷讽道。
霍曜霆并未看她，将一份文件推给韩秀：“这是马上就要动工的策划方案，韩总这边也备一份以便不时之需。”
韩秀把文件袋放到一边：“吃饭时间不谈公事。”
韩佳佳猛地一拍筷子，不知为什么，耍起了脾气：“妈，我吃饱了，先上去了，你慢吃。”
说完，起身就上了楼，对霍曜霆视若无睹。
韩秀没有阻拦，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看向了霍曜霆。
“曜霆，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