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芝被白薇掩护着偷偷地进了傅齐声的车，白薇自己则重新装扮了一番，跟着霍曜霆上车，那些跟着霍曜霆的狗仔还以为白薇就是霍曜霆在外面的新欢，一个个跟抢到了大新闻似的，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待外面蹲守的那些人一走，傅齐声才将车开了出来。
他握着方向盘笑笑，对婉芝说道：“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出去了吧？跟着他的人何其多，他不希望影响你休养。”
“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你跟他多年好友，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脾性，唯我独尊，自我又自大，觉得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能把事情做好。”婉芝望着窗外，淡淡地开口。
窗外的景色飞快地从眼前略过，这个城市真是变得令她陌生了许多，没有想到四年时间，她再次回到这里，竟然会有一种面无全非的感觉。
“那你呢？你又试着去了解过他多少？”
“傅医生，你是不是职业病犯了？我不是你的病人，你没有必要剖析我的内心。”婉芝忽然回过头，歪着头看他。
傅齐声倒并不觉得尴尬，等红灯的间隙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她：“陆婉芝，你知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一点也不讨喜，浑身带着刺只会伤人伤己，何况曜霆他没有有想过要伤你，他只是为了你好，你这样拿刺刺他，是不是有些过了？”
“过了？那我当年被离婚的事情，傅医生怎么看？傅医生难道以为，是我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所以活该被离婚？”
绿灯亮起，傅齐声踩下油门，摇了摇头，说：“你该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婉芝不再说话，或许不是经历过自己的痛苦的人，永远都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何况他是霍曜霆的朋友，自然是站在霍曜霆的角度来看待事情。
“曜霆他这四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
“那又如何？霍曜霆他现在走什么路子？深情人设吗？家里有一个韩佳佳给他立人设还不够吗？”婉芝忽而觉得有些疲惫，揉了揉鼻梁，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仿佛下一秒脑袋就会爆炸一般。
“你就没有想过，或许他跟韩佳佳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这话我四年前就听过了，真熟悉，还是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套路。但韩佳佳不比我，没有身份没有背景，霍曜霆想要甩掉她恐怕要费些力气。”
傅齐声沉默了片刻，他没有想到陆婉芝对霍曜霆的误会居然这么深，已经到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完全不相信的地步了。
“你这几年，就一点也没有关注过他的新闻？”
婉芝渐渐觉得有些不耐烦：“傅医生，请问我为什么要关注一个与我无关的人？这些年，我为了自己的事业不停奔波在各个国家地区，没有多余的闲工夫来关注这些八卦新闻，我每天需要关心的是，今天我能不能健健康康地离去，明天我是不是有想吃的东西。你以为活着真的很容易吗？”
“你本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你是在指责我不知好歹？我应该拿着霍曜霆的钱去过那些所谓霍太太的生活？毕竟霍曜霆离婚的时候的确出手阔绰，那些钱，或许我一辈子不工作都不愁吃不愁穿还能过得很好。可是，四年前我就说过，我不需要。”
傅齐声不再说话，陆婉芝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陆婉芝，过去的那个陆婉芝虽然为人淡漠，当性格尚且温和，而现在的陆婉芝……似乎早已经物是人非。
疗养院依旧是记忆里的样子。
婉芝熟悉地走到阿姨的病房门口，当初认识她的那些护士们大多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如今几乎全部换了一批新人，认识她的人并不多。
“这四年你阿姨一直在这里疗养，没有人来打扰，她恢复的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很多，现在她发病的频率已经越来越低了，或许不久的将来，她可以不需要再待在这里。”傅齐声在婉芝身后说。
婉芝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开口对他说道：“谢谢你对我阿姨这么上心。”
“不用谢我，是曜霆要求我一定要想尽办法医治她，但显然你并不会因此感激他。”
为什么扯来扯去，到头来总能扯到霍曜霆身上？
婉芝回头看他，说：“我可以跟我阿姨单独待一会儿吗？”
傅齐声点点头：“我在车里等你，但是这里允许探望的时间不长，你注意一些。”
“好。”
婉芝慢慢地走到阿姨苏月的面前，她看上去似乎比婉芝记忆里要瘦了一些，她在苏月面前蹲下，伸手去握苏月的手。
苏月期初还有些惊慌，后来看到婉芝的脸，大约是对她还有些印象，惊慌很快就消散了。
“阿姨，我来看您了，是我不好，这几年里都没有来看过你，你过得好吗？”
苏月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眼里有着某种惊魂未定。
“我没有想到霍曜霆会把你照顾得这么好，阿姨，我该怎么办呢？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是无情无义的，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我也想过，他对我没有感情，冷酷无情也不是坏事，至少我们两个人互不相欠，也互不牵绊，可是这次回来……好像我以为的都不是我以为的……”
傅齐声的责备犹在耳边，她能怎么办呢？从一开始，选择权就从来没有在她手里过啊。
苏月坐着没有动，婉芝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苏月都是听不到的，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在苏月面前吐露心事。
“阿姨，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会愿意相信他，还是相信自己？”婉芝靠着苏月的双腿，盘腿坐在地上。
霍曜霆让她又难忘又矛盾，如果不是他又突然出现，她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纠结。
婉芝下楼正要走向拐角时，脚步猝然一顿，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藏住自己的身体。
心跳扑通扑通地加速起来，她抚着胸口，小心翼翼地喘息。
那个在大厅门口跟傅齐声说话的人……是韩佳佳吗？
韩佳佳？她怎么会来这里？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一楼没有什么人，韩佳佳大约是生着气，说话很大声，连躲在二楼的婉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傅医生，你不是挺忙的吗，怎么这个时间点居然会在这里？难道这里有什么对你来说特殊的人不成？”韩佳佳说话阴阳怪气的，与婉芝当初认识的那个韩家千金大相径庭。
“我来看看我的病人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看病人？可我来的时候，傅医生可是坐在车里的，看上去倒像是在等什么人，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傅医生你这样视时间如金钱的人甘愿浪费在这里。”韩佳佳若有所思地四处张望，眼睛的余光却忙着打量傅齐声。
傅齐声镇定自若，根本不被她影响。
“韩小姐，你想太多了，我来这里做什么，原本并不用向你汇报。”
“的确不用向我汇报，既然今天见到傅医生了，我心里倒有个问题想问傅医生，不知道傅医生能不能替我解惑。”
韩佳佳一双好看的眼睛定格在傅齐声身上，这双眼睛好看则好看，只可惜这里面的算计毫不隐藏，令傅齐声看了有些反感。
见傅齐声不说话，韩佳佳反倒笑了：“看来傅医生对我有些意见？”
“哪里的话，我只是怕无法替你解惑罢了。”
“这倒不至于，你跟曜霆多年好友，关系铁一般的，曜霆的事情，你若说不知道，就不会有别人知道了。”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婉芝屏住了呼吸，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大气不敢出一声。
韩佳佳的声音从下面微微地传来。
“我听说，上次曜霆突然出国，傅医生是跟着一起去的，那想必傅医生一定知道，曜霆出现在机场时怀里抱着的女人究竟是谁吧？”
婉芝呼吸一窒，没想到她回国那天还发生了这么一出？所以那天，霍曜霆抱着她出现在机场的时候还引起了一股风波？否则怎么会惊动到韩佳佳？
“韩小姐，这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事情，何必把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往里扯？”傅齐声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摇着头说，“这个坑我可不敢随便跳。”
“所以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却不肯跟我说？”
“说实话，我不知道她是谁。”傅齐声真是颇有说谎的天赋，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耿直模样，连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韩佳佳的耐心慢慢地耗尽了，冷嗤一声：“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你跟他一起回国，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你却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带来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和曜霆虽然关系铁，但不代表他需要把任何事都告诉我，就像我不会告诉他今天我看上哪个女人了一样，韩小姐，希望你能够理解。”
傅齐声微微欠身，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韩佳佳眯着眼睛，脸上慢慢地出现了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