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戚没料到韩佳佳居然完全不在意这些，看来这与她当初的想法并没有出入，韩佳佳爱惨了霍曜霆。
可韩秀是个精明人，万不可能让女儿把全部身家都搭在霍曜霆身上。
宋美戚与韩秀约好的时间尚早，但韩佳佳径自把她带进了母亲的办公室，彼时韩秀正在进行电话会议，见宋美戚进来，提早中断了会议。
“妈，我去霍氏碰见了宋董，就顺道跟她一起来了。”韩佳佳解释道。
韩秀点了点头：“好了你去忙吧，我和宋董还有要事商议。”
母亲很明显地支开了韩佳佳，这令韩佳佳有些讶异，以前她们谈事情向来都不会避讳她，可今天，宋美戚说的话有些奇怪，母亲更奇怪。然而母亲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像是在催促着她出去一般，她没有办法，只得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待办公室只剩下两个人，宋美戚才松了口气。
“佳佳今天去霍氏找霍曜霆了，她似乎并不知道霍曜霆不在国内这件事情，这小夫妻两的感情还是没有深到那种程度。”宋美戚说。
韩秀对此不以为意：“你我都是过来人，这个圈子里能有多少真情实意，有的只是利益当头罢了，霍曜霆当初会娶我女儿的原因我心知肚明。”
“你就不担心有一天他会辜负佳佳？”
“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女儿喜欢他，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至于他能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拿到想要的东西，全凭他自己的本事。”韩秀极有自信，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既是人家的家务事，宋美戚也不好过多插手，只说：“既然你有分寸，那相信佳佳也不会真的受什么委屈，我今天来，主要是来跟你商谈目前霍氏全力开发的单身公寓项目，我记得你当时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
韩秀不动声色：“我听说有很多公司竞争这个项目。”
“是，但我希望找一个靠谱的合作方，以此降低风险。”
“你觉得我们佳乐合适？”
“我评估过佳乐的产值，我认为佳乐完全有能力可以和霍氏共同开发这个项目。”
韩秀摇了摇头，仍有些顾虑：“但我们的经验多在食品行业，第一次接触地产业，经验十分不足。”
“这个你不用担心，霍氏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资源和经验。”
韩秀思忖片刻，忽然问：“霍曜霆对合作方有什么意向？”
“他目前人不在国内，但这并不妨碍我们选择什么样的合作方。”
韩秀忽地往后一靠，双手抱胸，笑了起来：“宋董，我看关于合作，还是等到霍曜霆回来，我们一起坐下来谈比较好，毕竟很多事情还是需要霍曜霆拍板签字才能最终落实。”
宋美戚脸色猛然一冷：“你信不过我？”
“并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目前的霍氏，已经是霍曜霆的霍氏，我认为直接跟霍曜霆对话会少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几乎已经给了宋美戚极大的难堪，宋美戚的脸色沉到了极点，突然起身，笑道：“既然韩总觉得我不够格跟你谈合作，那我们就后会有期。”
韩秀压根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目送宋美戚离去。
不多时，韩佳佳就好奇地走了进来：“我看宋董出去的时候脸色很差，你们俩是谈崩了吗？”
“我看是有人想趁着霍曜霆不在，又作什么幺蛾子。”
两年前的那桩震惊西城的官司还历历在目，霍启迪惨败的样子至今还记忆犹新，韩秀可不想日后的有朝一日，被霍曜霆用同样的手段痛打，那一次的官司，霍曜霆几乎给了整个霍氏一个下马威，凡是不经过他同意的项目，不可能会有好下场。
霍启迪因此一蹶不振，在霍氏虽然仍担任着副总经理的职位，但处境不尴不尬，着实没什么施展空间了。
“他们母子两到现在还打着要把曜霆踢出去的主意？”
“宋美戚的野心很大，她的儿子若有她三分之二的野心和能力，现在也不至于被霍曜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韩佳佳沉默下来，韩秀忽然问：“对了，我听宋美戚说霍曜霆不在国内，他去哪里了？”
韩佳佳被问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看着韩秀，韩秀脸色骤然变差：“你该不会是连自己的丈夫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吧？”
“他没有告诉我。”
“佳佳，你们结婚四年了，不是四个月，你不该习惯不知道他行踪这件事情。”韩秀有些头疼，她这个女儿也不知道像了谁，爱上一个人就不管不顾的，这四年来，霍曜霆对她不冷不热，反倒是她热脸贴着冷脸维持着这段并不被人看好的婚姻。
“哎呀妈妈，曜霆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我行我素而已，他有让韩俊告诉我他会出去一段时间。”
“你倒是心大，这样就能满足。”
韩佳佳偷偷叹了口气。
“别怪妈妈没有提醒你，霍曜霆这个人缥缈不定的，很难抓住，就算你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也保不准他会为了孩子多关注你一些。”
“妈，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你女儿心里清楚得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这些道理我都知道。”
……
到了约定时间的前一天，白薇还是没能说服婉芝跟着自己一起回西城。
白薇险些抓狂，不声不响地盯着婉芝，眼里全是怨念。婉芝到没有说不回去，但也没有说想回去。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薇，你真的觉得我适合再回去西城吗？”
“那里是你的家，怎么会不适合？”
婉芝忽然有些失神：“家？可是那个城市里并没有我留恋的家人。”
“你阿姨你都不想管了吗？”白薇突然想到了婉芝在疗养院的阿姨，“这四年都是霍曜霆派人在照料她，傅齐声也时不时地去替她治疗，现在她已经好多了，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她？”
婉芝茫然，阿姨？是啊，她还有个精神失常了的阿姨，走了这四年，居然都没有想起来。
“还有，那里毕竟是你熟悉的城市，总比你之前生活过的地方要舒服的多吧？”
“可是阿薇，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回去，或许会让一些人心里感到不舒服。”婉芝的声音很轻，甚至轻到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清楚。
白薇愣愣地：“你什么意思啊？”
“我回去了，韩佳佳怕是会第一个不高兴。”
一提到韩佳佳，白薇心里就有气：“你管她高兴不高兴，难道因为她的不高兴，你连家都不能回了？当初就是她抢走了你拥有的东西，还不准你回去了？”
婉芝笑了：“是啊，所以你才会这么讨厌她，但如果我回去了，我不就也变成别人眼里的另一个她了吗？”
白薇的表情微微产生了变化，没想到婉芝会想的这么多。
“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和霍曜霆还藕断丝连，如果这样的话，那我跟以前的韩佳佳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不想成为她那样的女人。”
婉芝淡淡地，总算是说出了不愿意回去的其中一部分理由。
不管以前霍曜霆和她之间有没有感情，可她只要一出现，始终都还是顶着霍曜霆前妻这个名头，韩佳佳再如何心大，也不可能完全不介意，到时候，她就成了当初韩佳佳那样的角色。
“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霍曜霆。”白薇不满地嘟哝道。
“你错了，我还真不是为了霍曜霆，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真的不回去？”白薇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婉芝叹了口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心里的矛盾却装了满满一肚子，她也想回去，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觉得，那里早就已经是她回不去的地方了。
门外的霍曜霆靠着冰凉的墙壁，脸色阴沉。
傅齐声静默地望着他，其实婉芝说得不无道理，他居然能够理解她的想法。当初是韩佳佳的强势出现让霍曜霆离弃了她，而她不想变成像韩佳佳那样的人，即使她不会做出韩佳佳那样的事情来，可对于不明事态的吃瓜群众来讲并没有什么分别。
霍曜霆双手抄在兜里，垂着头，忽地从傅齐声身边经过，独自往楼下走，傅齐声想跟上去，被霍曜霆一句话制止了。
“别跟着我。”
这四个字，令傅齐声的脚步戛然而止。
医院的顶楼天台残破不堪，霍曜霆靠到边上，点了根烟，风太大，烟一度熄灭。
方才婉芝的话犹在耳畔，他听了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就是她不愿意回去的原因。
是他，让她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她明明才是受害者，她明明才是那个可以义正言辞地谴责他的那个人。
他仰头笑了笑，一口烟卡在喉咙，呛得他双眼通红。他微微弯了腰，脸色渐渐变得痛苦起来。
难怪，这几天他们相处时总没有从前那般自在。
难怪，她看着他笑时，那种笑意没来由总有种疏淡。
原来只不过是因为，她早就已经做好了不再回到从前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