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一度中断。
就连韩佳佳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霍曜霆，她从未想过会从霍曜霆口中听到这些，她一直以为，霍曜霆是爱着陆婉芝的，他曾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她撑腰，把她护在自己怀里，难道那一切都只是演戏罢了？既是这样，那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韩秀将信将疑地望着他，霍曜霆的话里几句真几句假非一般人能够判断出来，这个男人城府极深，每说一句话每走一步路都有自己的考量，不是常人能够看透。
“所以，你的意思是，陆婉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实则跟霍启迪还藕断丝连？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以我对陆婉芝的观察而言，她对霍启迪恨得巴不得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与你口中的这些话根本无法契合，曜霆，你该不会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在跟我耍心眼吧？”韩秀端着茶杯，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霍曜霆。
显然她并不是很相信霍曜霆的话。
“陆婉芝是我前妻，我自认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是个死心眼，认死理，认定了一个人不可能轻易放弃，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宋美戚说过，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因为她不爱我，所以我的事情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韩总，你认为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会愿意怀我的孩子吗？”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如果这些事情我不知道的话，在别人眼里岂不成了傻子？”霍曜霆勾唇冷漠一笑，像是懒得再奉陪下去，“韩总，如果你只是跟我讨论这些无聊的事情，那我想我们都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订婚宴的诸多事宜，一切都由您和佳佳做主，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韩俊，公司还有很多公事需要处理，我先走了。”
他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随时随地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下。”韩佳佳急急忙忙地拉住霍曜霆的手，仰头贪恋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明明冷漠地好像她永远都走不进他心里去似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他，他不常笑，可他笑起来，却有种无法磨灭的温柔。
“你说陆婉芝没有爱过你，那你呢？你爱过她吗？”
时间仿佛静止了，霍曜霆淡漠地低头望着她，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这个问题她很久之前就已经想问了，可她知道，她终究也不会得到确切答案，霍曜霆这样的人呐，不可能给任何人看透他的机会。除非这个人是他愿意让她走进心里去的那个人。
不仅仅是韩佳佳和韩秀，连婉芝都不由自主地跟着紧张起来。
爱过吗？应该是不爱的吧？如果爱过，怎么可能做到这么绝情？怎么可能为了利益毫不犹豫地抵上一纸离婚协议？若这也能算是爱情的话，那爱情两个字未免也太廉价了。
空气里的温度徒然降低，韩佳佳捏着霍曜霆衣袖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霍曜霆沉默地看着她，居然让她无端端地升起一股挫败感。
她问错了吗？还是不该问这个问题？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事不关己的人的眼神，她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哪怕她知道，霍曜霆娶她的初衷，也无非因为名利二字。
“算了，你不必回答了。”韩佳佳松开手，垂了下去，自嘲地笑了笑，抄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口酒，酒精滑过喉咙的感觉顿时令她觉得愉悦了不少。
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以为霍曜霆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开口了。
“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一切都在于你自己。”
这个回答算不上令韩佳佳满意，可至少没有从他口中听到爱这个字，不知怎么，韩佳佳居然松了口气。
“曜霆，你究竟要怎么处理陆婉芝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韩秀再次开口，把问题又转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这是我的事情，不过韩总大可以放心，在娶佳佳的时候我不会让韩总觉得有一丝丝的不舒服，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还请韩总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太咄咄逼人。”
话已至此，韩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霍曜霆转身走了出去，韩佳佳正想跟上去，却被韩秀一声喝住。
“坐下。”
韩佳佳怔了一下，不明白母亲怎么突然这么严厉。
“霍曜霆娶你是因为我们韩家对他的助力，你不要傻兮兮地以为他真的对你产生了什么感情，他的态度你也见到了，不要总粘着他，你有你自己的事业和要去做的事情，爱情和婚姻不是你的全部，不要把一颗心全部寄托到一个男人身上。”韩秀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道。
这些道理韩佳佳都懂，她更了解为什么母亲会说这些话，可这跟她的爱情没有任何关系。
“妈，公司的事情我会做好，可爱情和婚姻我也要，我相信我能把两者兼具的很好，你的女儿可是个能力很强的人，不要小看我。”
“可不是我小看你，而是霍曜霆的城府根本不是你能够得到的，只怕你们在一起，终究吃亏的还是你。”
“不是还有妈妈你吗？有你在，我怎么可能吃霍曜霆的亏呢？而且你不是也说他是个人才吗，你是坚信霍家以后一定是他的，才会站在他这边吧，不然怎么可能同意我和他的这桩婚事？又怎么可能冒着得罪霍家和霍老太太的风险坚决在霍氏董事会力保霍曜霆？”
韩佳佳冲母亲眨眨眼，示意母亲不要太过忧心。
韩秀听了这些，才堪堪放下心来，她这个女儿从小就被她宠的无法无天，索性她的工作能力极强，即使对霍曜霆的感情放任地这么深，还是能够保持理智。
房间内。
婉芝的手脚麻木，额头虚汗直冒，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韩秀究竟玩的什么把戏，她故意把她弄来这里，无非是为了给她看这段监控视频，让她知道霍曜霆从来没有爱过她，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电视屏幕忽地黑屏，画面戛然而止。
这根本就多此一举，不用说婉芝也知道，霍曜霆的感情从来都是若即若离的，他对她的好总伴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她从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那是爱情。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做的最多的就是克制自己的心，不敢奢望霍曜霆的爱情，因为他这种人的爱情有时候太廉价。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误会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误会吗？还是故意这么说给韩秀听的？他怕韩秀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做出不利的事情，所以才故意误导韩秀？
婉芝的脑袋乱七八糟闹哄哄的，完全无法认真独立地思考，她只知道自己在这个安静的房间内看了一出暗潮汹涌的戏码，而韩秀就是这场戏的主导者。
霍曜霆却步步惊心，小心地避开了所有韩秀为他设下的陷阱和雷区。
她不知不觉得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霍曜霆，手指滑到他的号码时却犹豫了，打给他说什么呢？说她被韩秀关在了一个酒店内？还是质问他为何不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得到了答案又如何？
然而理智虽然不断地告诉着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联系霍曜霆，可手指已经不知不觉得按下了拨通键。
直至电话接通，一个女声响起，才令婉芝如梦初醒。
“喂？喂？陆婉芝？”是韩佳佳的声音。
婉芝动弹不得，只觉得手里的手机如烫手山芋一般。
霍曜霆不是走了吗？为什么此时他们会在一起？她的脑袋转的飞快，不及开口，那边已经率先抢了主导权。
“陆婉芝，我知道你在听着，你和霍曜霆已经离婚了，这么晚了，但凡一个有些自知之明的女人都不会去骚扰自己的前夫，我和霍曜霆马上就要订婚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曜霆，也不要再打电话骚扰他，我不希望我的丈夫和他的前妻藕断丝连。顺便告诉你一声，曜霆从来没有爱过你，你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可有可无的人而已，你若是知趣，就该好好拿着他给你的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韩佳佳对婉芝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完全没有了在霍曜霆面前时的那种刻意伪装出来的温柔。
“我要跟霍曜霆说话，让他接电话。”婉芝镇定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韩佳佳说道。
韩佳佳冷嗤一声：“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你知道他刚才对我说了一句什么话吗？他说，我对陆婉芝从未有过信任，我从未相信过她的感情，你看看你们的这段婚姻，在他眼里简直一文不值，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有脸骚扰他？”
“你以为我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婉芝笑着反问。
然而——“曜霆，看来她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不如你亲自说给她听？”
婉芝的血液在一瞬之间完全凝结。
原来霍曜霆就在韩佳佳身边？原来韩佳佳刚才说的那些话悉数都是经过霍曜霆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