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妮看了霍曜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重复了一遍：“宋美戚现在是把所有枪炮对准了你？”
“或许？”他没有给明确答复。
甄妮早已习惯霍曜霆的这种说话方式，虽然没有明确答案，但霍曜霆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她心里顿时安心了许多，直起身体，满意地笑了笑：“那史蒂夫就可以留下来多陪我一段时间了，不然，我就要想办法让他快点离开这里了。”
“你难道还怕宋美戚不成？”霍曜霆挑着眉，戏弄似的看向甄妮。
“我不是怕她，是怕她那些不好的花花肠子，不跟你废话了，史蒂夫还在楼下等着我，我先下去了，你们继续，继续。”甄妮别有深意地朝婉芝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然后欢快地走了。
“她其实没有任何心机，从小就被隔绝在那样的环境之外了，也很难学会诸如我们之类的这些城府。”霍曜霆对婉芝自嘲地说道。
婉芝迟疑了一下，说：“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有错的话，你和甄妮……算是异父异母的兄妹？”
“兄妹不好吗？为何要在前面加个奇怪的成语？”他对所谓的异父异母可并没有太大的欣赏。
婉芝耸了耸肩，移动到霍曜霆面前，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你这么多年悉心照顾甄妮的原因应该不只是因为甄妮是宋美戚的女儿这么简单吧？”
“你不觉得甄妮是一张绝好的王牌吗？宋美戚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如果爆出居然在外有私生女，结果会怎么样呢？”霍曜霆面带笑意，笑里夹杂着冰刀一般的冷漠。
“所以她才对甄妮的存在如此讳莫如深？她害怕让别人知道甄妮的存在，一旦甄妮的存在大白于天下，就会对她十分不利。”
霍曜霆赞赏地点了点头，可婉芝却忽然摇头：“不，你不是这种人，十年，你抚养甄妮长大，不可能只是为了抗衡宋美戚。”
“婉芝，你看，你总说我有事瞒着你，可我跟你坦白的时候你却又不信。”
她自认为这些日子的相处，对霍曜霆已经有了些了解，霍曜霆虽然在商场上不择手段，可他对待甄妮却从没用过任何手段，甚至还让傅齐声每日上门为她诊治，这么悉心的照料不单单只是利用二字能够解释的。
“你希望所有人都误解你，把你想象成是一个坏人才好？”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婉芝，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绝对的事情，也没有真正的好和坏之分。”
婉芝望进他的眼里，除了那一层蕴含的笑意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
霍氏大楼一楼大堂。
前台小姐紧张地等待着老太太入电梯，可老太太下了车，经过休息区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走向坐在那里的史蒂夫。
史蒂夫也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赫然回头，猛地想起这是那天在发布会结束后走在宋美戚前面的那位老太太，宋美戚好像对她十分忌讳。
“你是那天冲过来跟宋美戚说话的那个少年？”老太太果然还是认出了他，虽然上了年纪，可记忆力却比现在很多年轻人都要好。
史蒂夫眨了眨眼睛，究竟是承认还是否认？会不会给甄妮带来什么麻烦？这边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他还是沉默为好。
“你叫什么名字？”老太太走近了一些，又问。
史蒂夫摇着头不断地后退，额头急得冒出了冷汗，张了张嘴，又害怕自己说错什么。
电梯门打开，甄妮一看到老太太居然跟史蒂夫在一块儿，心跳倏然一停，忙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史蒂夫身边，史蒂夫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挽住史蒂夫的手臂，朝他呵呵地笑：“让你等很久了吧？我们走。”说着就要拉着史蒂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老太太一见到甄妮，刚才的和善立刻收了回去：“我道是谁，原来是你的朋友？难怪那天对美戚大呼小叫的，真是应了那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甄妮脚步一停，皱着眉扭头看向老太太，这老太太真是跟传闻一样的刻薄。
“我哪里得罪过你了吗？”
“跟霍曜霆厮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听说你是被他养了十年吧？现在刚从他办公室下来？他都已经有老婆了，你还这样缠着他不放是不是有失道德？”
“老太太，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脑袋里尽是些龌龊事，论想象能力，我自叹不如。”甄妮一拱手，不想跟这位老太太废话下去，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一转身拉着史蒂夫赶紧冲出了重围。
史蒂夫有些不明白甄妮见到这位老太太怎么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那个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吗？”他不由差异地问道，甄妮虽然不算是多任性的性格，可是认识了这么久，还从未见她怂过。
“你看她咄咄逼人的架势，难道还看不出吗？”
“惹到她会很麻烦？”
甄妮重重地点了点头：“非常麻烦！”
史蒂夫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既然甄妮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一个非常麻烦的人，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急着逃掉。
晚餐去了一家十分有格调的中餐厅，史蒂夫坚持要吃最地道的当地菜，甄妮咨询了许多人，最后把他带来了这里。
“咦？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以前一直缠着苏三清的那个？”突然，一个轻微的声音出现在甄妮耳边。
甄妮动作一滞，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为史蒂夫夹菜，叮嘱他多吃一些。
另一个女声响起来：“是耶，就是那个刚有点名气的甄妮嘛，听说后台硬得很。以前还一直缠着苏三清，最近倒是没怎么在苏三清身边看到过她了，才几天啊，就另结新欢了，现在的女孩子，变心也太快了。”
“人家这位可是被宠着长大的，苏三清那种条件，她怎么可能真的还看得上啊，你再看看现在坐在她对面的这位，一看就是个少爷，换了是我，我也选他啊，谁会选苏三清那个穷酸小子。”
一片低低的哄笑传了过来，甄妮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可拿着筷子的手却不经意间抖了抖，对面的史蒂夫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吃得一阵欢快。
“嘘，苏三清来了。”
甄妮的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果然见到了苏三清，她本能地想移开视线，可目光却像是在她身上定格了一般，她竟然一时半会儿呆滞了一般，没法收回自己的视线。
该死，怎么来这种地方吃个饭都能碰到他？
“甄妮？是不是遇见朋友了？”史蒂夫也注意到她的分神，往回看了一眼，可是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甄妮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回他：“没有，刚才有个人的打扮很奇怪，多看了几眼。”
“有多奇怪？”不明就里的史蒂夫还当了真，傻傻的问。
“……忘了。”
史蒂夫放下餐具，双手交叠在桌上，看着甄妮说：“我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我不小心给你惹了什么麻烦？”
甄妮立刻摇头，伸手拍拍他的手背：“没有的事，最近拍戏太辛苦了，一空闲下来就忍不住走神。”
“那我吃饱了，我们早点回去，你早点休息。”史蒂夫一推面前的碗筷，作势就要走。
甄妮被他逗乐了，忙阻止他招人来买单：“你是缺心眼吗？你吃饱了我还没吃饱呢。”
史蒂夫愣了，而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正好与苏三清那桌一块儿结束用餐时间，甄妮带着史蒂夫在外面等车，苏三清也和一帮朋友经过他们边上，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男孩子见到甄妮，凑上来说：“甄小姐，吃完啦？我们正要去唱歌，一块儿去吧？”
甄妮摆手拒绝：“不用了。”
“你是不是跟苏三清闹矛盾了啊？刚才也不打招呼，这小子除了穷一点抠一点倔了点什么都好，比你身边这个假洋鬼子好多了。”
甄妮的脸色徒然转冷，拉着史蒂夫的胳膊就要走，就听到那人还不依不饶地在身后对着自己的同伴说：“看到了吧？我就说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对苏三清真心？苏三清哪里值得被她看上，摆明了就是玩一玩。”
其他人默不作声，当着苏三清的面，还真没多少人敢说话这么放肆。
苏三清面色无常，站在人群里却又像游离在人群之外似的，仿佛他们说的话跟你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他立在那里，肩上挎着书包，少年俊朗而清冷，与夜色的凉薄融为了一体。
他虽然常常会跟这些人完在一起，可谁都看得出来，他身边没有一个真心的朋友。
上车后，苏三清从后视镜里看到远处站着的那两个人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了夜色里。
“没事三清，那种千人枕万人睡的女人咱也看不上，下次哥给你介绍个清纯的，保准比这个好上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