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邱奕岚约了莫婕逛商场。

虽然是周末，邱奕岚依旧打扮得一丝不苟，贴身的dior小香风连衣裙，拎一个当季同款包包，头发波浪一般垂在脸颊边，精致的眼影和眼线勾勒得她本就有些微挑的凤眼愈发媚眼如丝。

莫婕倒是随意了很多，就是简单的休闲蓝白色线条衬衫配阔腿裤，浅浅地覆盖了个底妆就出了门。

“陪我逛逛手表专柜。”

“David生日啊？”

邱奕岚只不以为然地笑笑，“干嘛非得给他买啊，我给自己买还不行吗？”她停在gucci的腕表店前，随即走了进去，要柜员给了她几款时装表试戴。

莫婕不由抬眉，“我以为你不会看这些时装表的。你不是手表一定要劳力士、欧米茄、肖邦这种，说买手表就是要专业的，不是图个好看。”

邱奕岚懒懒地说：“偶尔换个角度嘛！”

莫婕没接着话，她本来对逛商场就兴趣聊聊，何况心里还揣着事，自然愈发心不在焉了。

邱奕岚抬眼，见莫婕脸色微显不郁，她们多年好友，太了解彼此的性格，于是就问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莫婕向来不是喜欢对别人说自己私事的人，虽然心里揣着沉沉如六月阴雨欲来前的沉郁，但面对邱奕岚诘问，却不过旁敲侧击地问：“奕岚，你你觉得我是个疑心病特别重，对感情缺乏信任的人？”

邱奕岚颇为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莫婕犹豫了片刻，终于将自己发觉吴铮信用卡有大额消费，以及吴铮瞒着自己和陈欣为有来往的事简单地说了，“奕岚，虽然每件事都有合理解释，但是我总觉得非常不安。奕岚，你以你的职业角度分析，是我的怀疑并没有错，还是我的我过分疑神疑鬼？”

邱奕岚错愕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一直你和吴铮算是婚姻和谐的，没想到也会有这么多问题。陈欣为——”

莫婕哼了一声说道：“当时还是小慧刚进物业公司做出纳的时候，她说陈欣为在柜台办业务时就眉来眼去了，让我注意些他们，我去一看，果然——”

邱奕岚和她一路说着走出gucci的手表店，在同楼层一间manner coffee店走下，她听莫婕说着，不由一脸诧异，“你们大学毕业两年就结婚了，我一直以为你们感情很好，根本没听你提过有这么件事。”

莫婕终于说出这桩藏在心里无数年的事，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当年他和陈欣为到底到了什么阶段，因为那时他们行里各种流言蜚语都有，有说陈欣为就喜欢勾搭高干子弟，她和吴铮在行里的时候就去开房；也有说吴铮给她买了不少高档消费品讨她欢心。”

“那……吴铮怎么说？”

“他当然矢口否认，说都是别人造谣，他和陈欣为之间根本没什么。”

“所以，当年你虽然选择了和他结婚，到底是相信了他，还是只不过是不想失去了他，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莫婕说道：“当年我确实只听到谣言，并没有目睹什么真凭实据，所以我认为这不足为信，何况吴铮后来去了分行，陈欣为也离开银行了，我认为他们之间不太存在再次联系的可能性。在这个基础上，我选择不信谣言，和吴铮结婚似乎才是更优选择？”

邱奕岚忍不住失笑，“我的莫大小姐，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谈感情的时候还是像在解题，一定要寻求最优解的吗？”

“那我至少认为感情可以随心，但婚姻还是需要理智的。”

“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什么又有怀疑了？”

“因为他瞒着我给陈欣为钱了，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男人需要把钱给一个女人解决问题？”

“你有没有当面问过吴铮呢？”

莫婕摇了摇头。

“莫婕，是你自己说过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坦诚。那你现在为什么不问他呢，你是害怕吗？”

“我害怕？”

“其实莫婕，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就算吴铮当年对你有所隐瞒，也不代表现在他就在继续犯错；何况就算他犯了错，你不想原谅他，和他离婚，可是以你现在的能力也完全可以自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莫婕竟也被邱奕岚说的话一怔，慢慢挺直了腰背：对啊，最差也不过离婚而已，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莫婕，我问你——如果你发觉吴铮真的背叛了你，你会选择离婚吗？”

莫婕的双手环抱住自己，她的眼神里却带着浓雾般驱散不出的迷惘，“奕岚，我想问你，婚姻到底代表着什么呢？如果这场婚姻，即使有感情的背叛，可是无论是对双方事业、家庭的平衡都有更优渥的存在，是不是就一定要鱼死网破要把这婚姻戳破呢？如果离婚了，只不过是会让你的生活陷入失衡的状态，那么是不是要赌这么一口气呢？”

邱奕岚听着莫婕缓缓道来，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莫婕，你的这些疑虑很正常。因为婚姻对我们这些生活在社会的人来说，不仅仅是感情的缔结，更是双方家庭、财力和事业的平衡，如同两个超级公司的合并，以及双方有孩子后——那更像一家合资子公司，要离婚势必意味着两个公司分割的伤筋动骨。你一向不是个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人，就觉得更没必要因此而折腾是吗？”

莫婕的眼神中依旧有挥之不去的迷惘，“何况除却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吴铮的事业和家庭于我确实是臂助，他也真的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我是真的有必要因为这些事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吗？”

邱奕岚的眸子里有微光掠过，而她只不过说道：“莫婕，你知道在感情的事上我和你的选择向来不同，我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如果一段感情让我有了疑虑，我一定会选择快刀斩乱麻。你也想清楚，是也一定要揣着这些疑虑，在这婚姻里选择蒙着眼睛走下去吗？”

“奕岚，这就是我和你不同的地方，你生来拥有一切，所有你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本任性；可是于我来说，每向上走一步都是披荆斩棘，所有事情都要权衡利弊，我更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勇气——”

邱奕岚的眸光一闪，“所以对你来说，恋爱和婚姻也不过是权衡利弊的结果是吗？”

莫婕一怔，凝视着邱奕岚的面孔，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