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程芜方才还能勉强维持平淡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情绪转换之迅速让人望尘莫及。
“你不喜欢小漓吗?”薄靳司给她倒了一杯水,大有一种要与她促膝长谈的架势。
程芜摇摇头,表示自己的确不喜欢他,同时有些不满道,“你怎么没告诉我,咱们要见的朋友是他?”
薄靳司不免替自己叫屈,“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不喜欢他。”
大概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程芜不仅不觉理亏,反而理直气壮道,“都怪你!”
“对,都怪我。”薄靳司附和道。“下次我们不见他了好不好?”
程芜破颜一笑,脑袋瓜点了又点,对他妇唱夫随的态度满意得不行。
她本来就只是有些郁闷,被他哄了哄,那股气便散得差不多了,又听他做出承诺,心里甜丝丝的,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抵达小岛的第一天,两人并没有着急玩岛上的项目,而是窝在房间,颐养精神,为之后几天的四处游玩备足精神元气。
第二天一早,三人用过早餐便赶到了海边,沙滩上人不少,却并不显得拥挤,大抵还是跟岛上的主要消费群体是精英以上阶层有关。
最早一批看海边日出的人有一半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冲浪和皮划艇项目渐渐迎来了它的热度高峰,不少人正在穿戴防护衣具,还有一些人一边享受海风,一边在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自己的脚印。
他们上午的主要活动是体验海上游轮,距离游轮驶离岸边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并不急着上去,便成为了在沙滩上留下足迹的人群中的一员。
9点,观光游轮正式启动,航线是绕岛一周。
刚从岸边离开那一阵,众人大多待在各自的房间,一来是适应水上环境,二来不用出门,在房间里打开窗户,便能感受到海面上潮湿的海风气息以及激**的海浪,波澜壮阔,白雾薄起,别有一番意境。
十点之后,大部分的人就会出来活动了,楼下大堂里为大家准备了红酒宴会,客人们饮食聊天,还有各种精致糕点和新鲜水果,不过更多的人则是待在甲板上。
这会儿大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从船上望去能够看到岸边精心养护的各种观赏性乔木,还有远方的丛生山林,配合着氤氲雾气,颇有一种云中仙境之缥缈虚幻,让人旷神怡心。
三人沉浸在这种自然营造出来“海市蜃楼”景观中,渐渐地放松了心态,程芜心神缓和,连带着看林清漓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等几人从游轮上下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虽然在上面小睡了一会,但这会儿精神还是有些困倦,便决定各自回去休息,约定晚上再聚。
然而等程芜一觉醒来,**却只有她一个人,床单上旁边的位置是冷的,预示着人早已离开。
在房间里没看到薄靳司,程芜还以为他先去了餐厅,便准备去外面找他,结果刚开门,正好碰上从对面出来的林清漓。
“好巧啊。”林清漓语气平平,听起来像是他完全不觉得幸运,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嫌弃。
程芜本就因为薄靳司的不告而别有些不快,眼下被他的语气一呛,更是没了好脸色,几乎将嫌弃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因而并不搭理他,而是率先向电梯走去。
私人电梯的空间宽敞,然而程芜与他待在一处,却是觉得空气稀薄,哪哪都狭窄逼人,电梯一到,她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林清漓见状,抬步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程芜急着找薄靳司,并不理会他的跟随,然而等她在餐厅找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本应该出现在那的人之后,程芜面上染上浓重的失望之色,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薄靳司的电话。
“你在哪?”质问之声脱口而出,面上是隐忍的愤怒。
“抱歉,阿芜,公司出了点事,我不得不临时回去。”薄靳司开口说着道歉的话,
“既然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抱歉,我看你计划的很多项目都还没有体验过,不想让你扫兴,就自作主张先离开了。”
道歉的话张口就来,像是已经事先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
然而接连的道歉却像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程芜内心的愤怒。
项目再多,没有他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要离开,为什么不带上自己?为什么不事先跟自己商量而是采用事后通知的方式?
程芜感受不到他道歉的诚意,满心都是自己被欺骗被愚弄的委屈和愤怒,“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既然选择丢下我,就别来找我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程芜的确是冲动了,然而薄靳司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坚定了分别的决心。
“阿芜,别说气话,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说这件事。”
程芜气笑了,“既然这样,那你就慢慢冷静去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没有丝毫犹豫,程芜决定返回房间收拾东西,然而一转身,却又对上了林清漓若有所思的脸。
程芜一愣,径直略过她,朝外面走去。
回房间的路上,程芜就一直在思考她和薄靳司的关系,是她太想当然了,以为他身为丈夫,自然就会爱她,尊重并理解包容她,为她解决一切烦恼,所以她坦然地接受他的好,挥霍他的金钱,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她面对一个不爱她的丈夫要怎么办,又要怎么过自己的生活?
程芜自然地感到彷徨,未来的一切都让她忧惧,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决不会再退缩,只有面对才有处理问题的决心。
回到房间,她收拾了几件自己穿的衣服便离开了,那张属于薄靳司的黑卡被她留在房间,等待它真正的主人。
从酒店出来,程芜拖着行李上走在小道上,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景物,脱离了薄靳司,脱离了那个不愁钱花的身份,她是真的一贫如洗且渺小,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恐惧。
身无分文,再加上中午在游轮上没吃多少,她现在是又累又饿,眼看着天上就要下雨,她却还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程芜心里一片荒芜。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骄车停在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