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霖帅气挑眉，“不然你以为是谁？”
对了，除了赵诚，还有鹿霖可以刷脸进来。
“进来吧。”方茹让出道来，一脸难言的落寞。
鹿霖说谢谢，下一刻，看到沈惜的样子，表情狠狠一滞。
仿佛他手里的花，在一瞬间凋谢。
曾经的她，是那样鲜活又热烈呀！
是比玫瑰还要动人的颜色啊！
鹿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反倒是沈惜很洒脱，朝他笑笑：“怎么，你这是走错门儿了？”
鹿霖反应过来，“没有。”
方茹接过他手里的花，他大步走进去，在沈惜跟前蹲下。
“来看看你。”
沈惜自嘲一笑：“还以为你是又缺钱花了呢？”
鹿霖有些泪目，“是呀，缺钱了呢。不知道沈总还需不需聘请高级男护工，这次，我可以打个折。”
沈惜凝视着他的眼睛，看到里面装着两个小小的、破败的自己。
他握住她的双手，是那么温暖，比暖水袋还温暖。
他像小太阳，让半截身子已经埋在土里的她，格外的贪恋。
沈惜笑笑：“行呀。”
鹿霖难再自禁，起身抱住她，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的能量都传输给她。
像阳光滋养万物。
方茹鼻酸的不行，轻轻带上门转身进了电梯。
楼下，树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冬天的颜色，总让人觉得清冷。
她低着头走路，视线里突然多了双黑色皮鞋。
方茹恍惚了下，抬眸就对上赵诚清俊的面庞。
她愣了一秒，转身就往楼道跑。
刚想关上门，已经来不及，赵诚一只手伸进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滚烫，干燥，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方茹下意识往后躲，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可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也随之施力，紧紧地锁住。那力量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恰好能够扣住她，又不会让她觉得疼。
“你跑什么？”赵诚低声问。
方茹回答不上来。
她就是觉得无法面对，不想面对。
赵诚逼近的动作顿时停下来，微垂下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头顶灯光洒下来，能很好的将她此刻所有的表情看清。
紧闭的双眼，紧抿着的唇线，眉心拢起，不止抗拒，还很排斥。
赵诚的心顿时凉得似被冻住了一般，有那么一瞬，嗓子发紧得连发声都有些困难。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他于她而言，就只是种负担吗？
方茹偏过头，头垂得更低。
她不想这样。
她也希望自己大大方方的面对他，该道歉道歉，该祝福祝福，最后再总结一句，无论如何，永远是朋友……
可她这会儿居然觉得委屈。
最不该有的情绪，让她怎么开口？
赵诚按压住她肩膀的手一松，滑落到她的手臂上，指尖冰凉。
“方茹，回答我。你真的不想看见我吗？”
他想，只要她说出来……他再不堪，也做不出来逼迫别人的事。
这段感情，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
说起来，她确实无辜。
如果不是他，她起码能免去那些无端卑劣的猜疑。
好比一滴墨滴进水里，她连洗清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想，赵诚心头一阵盖过一阵的痛压制着他的嗓子，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方茹在短暂的别扭后，迅速的调整自己，抬眸看着他的眼睛。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吸着气，“赵诚，也许，你根本就没弄清楚同情和爱情的区别。”
否则，怎么会去权衡？
她这辈子，真的受够了被人权衡来权衡去。
之前的刘家，程修平，包括自己的亲妈……
而她，太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方茹的心静了静，语气也跟着沉下去。
“我很感激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我也一直在想办法偿还，可我无能力……”
不能像磐石一样，稳居在他心里，她是真的很无能为力。
“赵诚，去追求真正属于你的幸福吧。别在我这里再浪费时间了好吗？”
没什么好犹豫的。
也不要觉得对她有所抱歉。
男女之间产生的多巴胺，顶多也就能维持几个月。
只有现实的利益，能维持一辈子。
更何况，她和罗子琪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
她连竞争都没咨格。
这一点，她也很抱歉。
方茹说完，缓缓地挣开赵诚的手，指尖碰到他的手时，那骤然凉下来的温度让她冷得一颤。
二人对峙一般站着。
长久的沉默后，声控灯熄灭，光线瞬间暗下来。
赵诚站在她一步之外的地方，清俊的面容掩在昏暗之下，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被扯坏的锦帛。
“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没有吗？”
方茹拼命摇头。
不是没有，是不敢。
赵诚嘲讽地笑了声。
是他太天真了。
以为扫除所有的障碍，她就能走向他。
可凭什么呢？
方茹凭什么就一定要选择赵诚呢？
就因为他死皮赖脸？
因为他对她好，连命都舍得？
所以，所有人，包括他都笃定她一定会喜欢他？
这是什么逻辑？
这和挟恩求报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
他仓惶地道歉，想走又不甘心。
那些无法压抑的感情，那些深埋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如潮水般，遮天蔽日地涌来。带着咆哮，卷着巨浪，一层层高高地盖下，彻底淹没。
他失控般倾身抱住她，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在他的怀里，她是那么小，那么纤瘦，让他忍不住想抱紧些再抱紧些。
想抱她的念头，是从什么时候有的呢？
大概是从那次，她孤零零地站在医院门口，被人欺负的披头散发，衣衫零乱……他那时就想，他曾经那么喜欢的人，想娶回家当公主一样宠的人，怎么能过成这样？
他抱得她有些疼，可心却柔软得像是融化了一般。
方茹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了几下，终究还是狠着心一把推开他。
“赵诚你别这样……别搞得大家朋友都没得做。”
赵诚笑了一声，轻轻的嘲讽，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她。
他不要什么朋友。
不要。
赵诚转身推开门，离开楼道。
方茹看着那扇隔着他和自己的门，在眼前渐渐的关上，埋在心底的小火苗也渐渐地熄灭。
怔然良久，直到赵诚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突地一笑。
方茹问自己——你还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