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他们很快就扎好了第二批四张排。四张排一路前往津市,出发时照样进行了烧开头,祭向王等活动,一切开头都显得很顺利。第一天从七里潭出发,到沈家河闯黄牯墩激滩,小叔先架第一张排打头阵,先是转竹笼湾,小叔轻声喊扳掉的:“注意!扳一手!”排头轻轻一顺,便顺流而行了。遇到一巨石挡道,小叔提高声音:“扳一手,还扳一手!”掉手便加重了力,使排绕过了巨岩。到了正墩上,小叔大声吼道:“把稳橹!操稳掉!”排如梭标一般嗖的一声冲下陡滩,排头上的人全都随排扎进了巨浪之中,瞬间排尾也下了陡墩,排头冲出浪头,如抛物线一样朝上冲出,接着又跃进浪潮。操橹的,把掉的一个个如铁铸一般稳稳地钉在排上,小叔就是运用不同的声调或轻或重或大声吼叫来指挥摇橹摆掉的,排客们随着小叔的一声声吆喝,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或轻或重,一招一式丝毫不敢马虎。排终于顺利通过第一道险滩,到了下面的平潭,将排湾住,小叔下排上岸,从坡上绕回沈家竹园接后面的三张排,在小叔反复接送下,四张排一一通过了第一道险关。

第一天将排放到了白日垭,排客们将排湾住,下排到客栈休息。

白日垭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小码头,由于从沈家河往下,溇水又汇入了南渡江、竹枝河、隔子河等支流,到了白日垭,河面就显得更宽一些了。一处平而深的长潭尽头,有一块很大的砂坝,停靠了许多木排,还有几家不小的河边客栈,排客们大多愿在这里停靠休息,一个重要的原因,不仅有几个非常贤惠的老板娘,还有几位漂亮的服务员,见排客到来总是亲热地笑口常开。

排客们在溇水河放排是等于在血盆里抓饭吃,有了这样一处休闲的码头,也就有一些要极时行乐的角儿,老扳娘和那些服务员也就或明或暗地为他们服务。那些排客一般是长期在这条河上往来的水运队的班子,象向家大山这种临时放排的伙计们很少找她们服务。都知道,老板娘也好,服务员小姐也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看起了你这放木排的英勇无畏,而是知道长年在溇水上往来的排客们有钱,也是因为这钱来得不易,有时甚至有生命危险,所以排客们也就舍得将这钱用来与女人消消魂,行行乐,死也就成了风流鬼而无憾。

小老大虽然只不过十三四岁,但因年小即参加体力劳动,发育也就显得快一些,十五岁还未到,就已经长得人高马大了,一身健肉显得很有几分英俊。他一进到客栈,就有一漂亮女孩盯上了他,主动邀他到她的住处去玩,“这位小哥儿,长得如此标致,你这么英俊的小伙子又这般年轻就在溇水河里放排,真的叫我好心疼呢!”小老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软言蜜语的挑逗,也就既感到好奇,又觉得害怕,就连忙躲避。这一躲避惹得老板娘和小姐们的哄笑,知道了这是一个才出世面的雏儿子。

小叔招呼伙计们吃饭住宿事宜,老扳娘就知道了这一帮排客的作头儿是他了。在老板娘的心中,作头儿都是有钱的主儿,在这溇水上来来往往的大多木排班子作头儿都与她有过交情的,今天也是不能放过的。于是她为小叔安排了一个单间。小叔因为来来往往地接几张排过险滩,也就感到很累了,吃过晚饭,便早早入睡,上床也就进入了梦乡。上半夜的梦中只有与激流搏斗的惊险场面,下半夜却转换了主题,梦见了三婶的含情脉脉。大约夜过三更,他梦见三嫂来到了床铺上,一双滑腻的纤手扯下了他的短裤,他也就势翻身上马与之缠绵,完事之后翻身下马,下马后突然醒悟,三嫂何来如此滑腻之手?又何来如此异香?他立马想起自己是在放木排的途中客栈,这未必是梦,梦又怎地有如此真切的感受。他顺手一摸,身边果然有一女人。那女人也就轻轻地将他抱住,在耳边轻声说道:“你好强劲啊!我有排老大哥哥!”小叔听出这是老板娘的声音。他连忙翻身坐起,怒到:“谁叫你来我床铺上睡的?”

“你的床?这可是我的床呢,昨晚安排睡处时,将你安在这里,你声都没有做,那就是同意了的呢!你们作头儿都是这样的呢,凡是想那事儿的,我这样一安,没有话说,就是同意了的。所以我当然要来陪你呀,而且事已做了,再无法改变,只不过,如果有钱给两个也行,如果身上没有,记住我也就行了,只要二天多多在我这里歇脚,做个长久的相好又何妨呢?”

小叔就感到很尴尬,因为身上确实没带有多的钱,排客们的伙食费也就是那么扣着数字的一点,如果用来做了这种事儿,那是不行的。这时小叔就来了一点点山里人的狡猾,将手搭大老板娘的胸部说:“那就做个长久的相好吧!”老板娘也就顺势将身子偎过来,还想与小叔温存,小叔已经嗦然寡味,就说:“今天实在太累了,等我从津市回来再那个吧!”老板娘就说:“那你从津市回来可要给我带点好吃的或好穿的哟!”“要得!你就等着吧!”小叔他们实际上回向家大山是不得从这河里经过了,而是从旱路直达了。小叔就下决心再也不在这白日垭过夜了,再放排就直截了当地往下游赶去。

那天天还未亮,小叔就起床到河边木排上坐着等伙计们,想着这白日垭的来历,第一次在这白日垭过夜,就得到白日的艳遇,想到这里小叔也就哑然失笑,也就感觉释然了。天将麻麻亮,伙计也就陆续来上排了,小叔就说:“都快一点,架排赶到江坪河吃早餐。”

小叔在他的一生中,就有了这样的一夜情,虽然时时想起这件事,但至今仍不知那老板娘姓氏,也从不向人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