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大早,小叔就起床了,简单地洗了一把脸,便走出了埋叉子棚,他要在山路上走走路,吸纳清早山里的清新空气。开始走的时候还杵了棒的,走着走着,他就觉得不须要棒了,丢了棒仍然觉得身不晃体不倾,小叔心里就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好了!身体恢复了健康了!小叔在心里呐喊着。他鼓足勇气爬上了向家大山的最高处,放开喉咙大声呼喊道:“我恢复健康了!”接着这一声呼喊四山响应,传得很远很远。
小叔在山尖上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面对着向家大山散布在湾湾岔岔里的各家各户的房屋,心潮起伏。这些房屋里住的人都是一个家族的,虽然这个地方又高又寒,而且交通极不方便,但人们还是感觉得活得很安稳。各家各户的房舍也是很宽敞的,他看到了自己前几年修的那栋房子,也还是气派的,虽然自己的出走使那栋房子还有一间没有装板壁,但那格局,还是很行的。但这个屋子里住着的那个老婆,确实伤透了我的心,我无论如何,也是再不和她同床共枕了。同床异梦的日子是非常痛苦的。他想,不去和她同床共枕是行,但现在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健康,有些生理上的要求将会随之而来,我去和谁享受这生理上的欢愉呢?他首先想到了三嫂,三嫂是好人,她对我比亲弟弟还好,我在伤病中,是她对我进行了无微不至地关怀,使我增强了站起来的信心,是她帮我到处讨来猪的大骨熬汤让我的腰椎迅速得到了营养的补充,迅速地痊愈了。她的心比金子还珍贵,比玉石还纯洁,比慈母还善良。她会同意我去向她示爱吗?如果她也是象大嫂那样对我小时候的那样一种母爱之心对待我的,我去向她示爱启不是亵渎了一种高尚无比的圣洁之爱了?那种爱可是最伟大的母爱啊,母爱是最神圣的,是不可曲解的,更是不可亵渎的。
小叔又从大哥大嫂对自己的抚养,二哥二嫂对自己的关爱,三哥三嫂们对自己的帮助回顾自己的生路历程,想到这半生来的不幸与大幸,想到向家大山家族的团结与相互帮衬,想到自己的出走对一对儿女关爱教育的缺失,又从良心上严厉地谴责自己。夫妻不和,殃及到子女,这是对后世,对家族的发展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过失,都是祖先不能饶恕的。想到这里,小叔就感到极度的痛苦了,就流下了悔恨之泪。想着想着,就想忍辱负重地去和那个不会事的老婆勉勉强强过一辈子算了。怎么都是一辈子人呀。
想到这里,小叔抬头看到向家大山有几家的屋顶飘**起袅袅炊烟。太阳还没有出山,这些人家就早早地起来弄饭吃了,又要在新的一天做生产队统一安排的活路了。此时,一个个头小巧的女人,背负着比她粗大若干倍的柴捆子从一片树林里走出来了,小叔看出这是三婶的柴山,那么这个女人就是三婶了。小叔的心里又**起了涟漪。——多么勤劳的三嫂啊,你是什么时进山弄柴的啊,这么早你就将柴背回来了。
小叔又朝自家那栋房屋看过去,屋上还没有炊烟的影子,那个懒惰的婆娘肯定还在睡懒觉。他知道,那个婆娘不到八九点钟是不会起床的。当生产队长的侄儿子也知道小婶的生活习惯,因为参加大伙班的工夫,她天天就被减工分,累教不改,就只好在安排活路时让她做些不用起早床的事。
两相比较,小叔感情的砝码又开始向三婶倾斜了。
小叔向山下跑去,他要帮三婶把那回柴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