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小婶的告状,小叔对她彻底失去了信心。他坚持在棚子里住。小婶就要儿女去接小叔回家,小叔就对儿女们说:“你们回去吧,回去后好好听妈妈的话,帮妈妈做事。我现在心里不好受,暂时还是要在棚子里住的。”小婶又去请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去帮忙接小叔回家,小叔对他们说:“我是不会回去了的,她那个人实在是横而无理了,管不了几天她又要吵闹的,再者,她实在太懒惰,我回去了,她就什么家务事都不做,早晨起来袕着衣烤肚皮火,一根大烟斗儿咂得涎水只倆。我现在想起来就恶心,这些说起都是些生活细节小事,最要命的是她不会待人,这你们都是看到了的,本来没有的事,她硬说有,妇联主席做工作,她不相信,还去到公社告,到区上告,告得三嫂险些寻了短见,几个侄娃就险些成无娘无老子的寡筋衫儿。你们说我还怎么和她一起生活?”

哥嫂们听了后也觉得一时难将他们和解到一起去,大哥就说:“好呢,也就先冷处理一段时间再说吧。看她自己辛苦一段时间,吃点苦头也好。也是一种磨练,还有两个孩子和她一起生活,逼着她学会做家务。”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又一起到小婶家里去给小婶做工作:“小婶呀,小叔他一时还难转过弯来,你就等一段时间吧,心急喝不得热稀饭,冷处理一些时候,他的气消些了就会回来的。家里的事你就要多操劳些,无论怎么说,家还是你们两个的,儿女还是你们两个的。”

小叔就在棚子里过了两个多月。还在棚子里过了一个除夕。虽然从初一起就被几弟兄接去欢度春节了,但他还是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孤单感,以前是几弟兄循环团年,每家一天,这个春节就不是这样了,自家分成了两拨,虽然老大老二请了小婶,小婶没有来,也就没有安排请其他人了,自己住的是棚子,也没得条件请。三婶因为是初寡之妇,按照土家族的规矩,初寡之妇不能到别人家里去,也就没走动。但她在正月初一的下午,准备了一餐饭,其他几弟兄的儿女们去到三叔的坟地拜新年,都到三婶家里吃了晚饭,也就给三婶拜了年。因为是为帮三婶家的事闹了架,小叔的两个娃没去为三伯上坟,小叔就亲自去给三哥送了亮。好在很快就到了正月初六,全县三线建设就要上劳动力了,小叔就争取去修公路。队长考虑小叔的特殊情况,也是免得在家里引起小婶对三婶的猜疑,也就按照小叔的要求,要他去修公路去了。

小叔在三线建设工地上表现得很突出,“五一”劳动节还被评为了劳动模范。后来,小叔还当上了排长。但是,在一次施工中因垮方将小叔的腰部压伤了,住进了县医院。小婶到医院看望小叔,看到小叔躺在**不能动弹,腰部还有石膏夹板,医生说他的腰可能难以治痊愈了,说不定今后就要躺在**一辈子了。小婶就到县政府说:小叔是因公受的伤,与家人不相干,而且小叔是从棚子里出去修公路的,更与她不相干了,于是就到医院看了一眼,说家里有事回去了,小叔就非常孤独地躺在病房里。

三婶听说小叔的情况后,心里很难受。认为小叔是因为帮助她而搞得家庭不和住棚子,被派去搞三线建设而受伤的,虽然是公伤,但作为家人的小婶还是应该照顾好他的,而今小婶绝情寡意不管他了,实在是要不得的。于是三婶就带着大儿子到医院去看望,并留下大儿子来照护小叔。小叔的伤痛的心灵得到慰藉,身体的伤痛随着心灵伤痛的减轻而轻松了许多。

半年后,小叔的腰部伤情稳定了,但还是不能起床,只能平躺着。吃喝拉撒要有人护理。在医院已无住院的必要,县公路指挥部就安排劳动力将他送回到了向家大山。理应送回到他自己的家里,但小婶拒绝开门,理由是他不是从这个屋里出去修公路的,而应该回到棚子里去。队长无法说服小婶,也就只好将小叔送到棚子里,每天安排一个人早晚给小叔弄饭吃,打理拉撒事宜。由于每天换人,换的人对小叔的生活节奏不太明了,往往就照顾得不周到,有时屎尿就拉撒在**了。来护理的人态度也就有些厌烦了,小叔就感到生不如死了好,有时便与护理的人发生磨擦吵闹。

在这样一种特殊的情况下,三婶站出来了。主动承担起照护小叔的重任。她安排大儿子专门在棚子里护理小叔。并不要生产队记工分。队长看到三婶这样大度,而且为队长分了忧,就给三婶的大儿子作半劳动力记工分,因为照顾的是因公受伤的人。

三婶就常常到小叔的棚子里为小叔弄好吃的,特别是隔三差五的熬大骨汤给小叔喝。全队的大骨几乎都被三婶要来给小叔熬得喝了。三婶还经常对小叔进行安慰,要小叔树立信心,躺着慢慢活动腰肢,力争站起来。

又半年后,小叔的腰就觉得硬朗多了,一天,他要大侄子扶他站起来试试。大侄子就将他撑了起来,想不到这一撑还真能站起来了,只是虚晃晃的。小叔就要大侄子扶着他走了几步。虽然气喘吁吁,但小叔高兴得无法形容。说明经过侄儿的护理,经过三嫂的照料,自己的努力锻炼,站起来的希望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