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你说,答应什么」红袍道士耳旁,突然一阵轻声细语传入,令他顿时全身寒毛竖起、背脊发凉。转过头一看,却见他苦寻不得的那只九尾狐如今正笑靥绽放的看着他,还说:「官人,你瞧,奴家依附着你,可好」

红袍道士鬼使神差的点了头,过去修身养性的戒令早已抛诸脑后,眼前只见那九尾狐身着一素白外袍,而内里…竟只有一件红粉肚兜,他瞧着满脸通红,却又把持不住的偷觑着。耳中只不断听见:「官人,奴家是你的。要了奴家吧。」双眼混浊的朝着九尾狐走去,伸手一揽将她抱于自己怀中,见她瞧着自己但笑不语的模样,红袍道士只觉自己拥有了天下。再抬头一看,又见金光闪烁,瑞气千条,只见满天仙佛对他作揖笑道:「贺道友顺利飞升,位列仙班。」他自得一笑,可又觉哪里不对劲,脑中一疼,思绪正待要转,又听见:「禁魂拘魄。」他神色一变,又是自得意满的抱着九尾狐,对着满天神佛回笑作揖。

真华瞧着姊姊终于赶到,总算松了口气。眼泪正要坠落时,就见姊姊笑意盈盈的对着那可恶的红袍道士说话,没多久,红袍道士似疯了一般,不停对着空中傻笑。她愣愣的看着这突变,又瞧着姊姊的模样,突然哭喊道:「姊姊,淙舟姑娘--」

潋滟本对着红袍道士使出了迷魂之法,好不容易将其魂魄给阵锁住,正要喘口气,却又听见妹妹如此哭喊,对上真华的双眼,又循其视线回头,心尖儿差点没停住。

淙舟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全身血迹斑斑,而胸口已没有浮动似是没气一般。

潋滟脸色跟着刷白,飞奔过去颤抖的触摸着淙舟,在感受到仍有一点跳动时,她立刻从嘴里吐出一小颗发着白光的圆球,那是潋滟自己的本命灵体,欲将其渡进淙舟口中。

真华在一旁看见了,随即叫道:「姊姊!」本命灵体乃是她们最重要的东西啊,若是不在身上,修为大损不说,她们简直与寻常人无异了。

潋滟止了止,回首瞧了真华一眼,那眼中的坚决令真华再也说不出不要两字。只得眼睁睁的看自家姊姊将她的本命灵体渡进道士姑娘口中,保住道士姑娘的性命。

真华瘫坐于地,神色恍然。今日发生之事,来的太多太急,前一刻还在生死交关,下一刻,姊姊便已将所有事情解决了,甚至还…不顾自己修为的救了道士姑娘。

潋滟管不上自家小妹的情况,待将淙舟魂魄给稳定后,才细细的由上而下,自头至脚无处不漏的瞧个仔细。没看倒罢,一看,眼眶顿时红透,差点握起剑回头杀了那个道士。只是她不停忍着,不愿妄造杀孽,只是双手颤抖的,一把、一把,小心翼翼的将钉住淙舟四肢及其大腿上那五把小剑拔起,又立刻施了法替她止血。随后将她抱起,一眨眼的工夫便从后山花田回到了自家屋舍,将她放于榻上后,立刻去掏出了从前她视之于无物,人间却百般难寻的灵药、伤药,一颗、一颗含于嘴中喂着淙舟的同时用法术将其药效催化。好一会儿,才完成喂食的动作,潋滟才松懈下来的坐于床榻旁,垂眸不知再想什么。

真华拖着同样是伤痕累累的身子刚进屋子,便瞧见姊姊失神的模样,心知肚明对方为何有此反应,却又无话可安慰,只能默默的喊了声姊姊。

潋滟抬头,这才想起自家小妹也是一身伤痕,赶紧进内室拿出上次淙舟炼的那些丹药出来一一递给真华。只是却也是默然无语。

「姊姊,你别自责了。你这模样让道士姑娘看见,她会生气的。」真华瞧姊姊那失落的模样,最终忍不住劝道。她从未看过处事从容的潋滟脸上浮现如今的神情,就好似做了全天下最不对的事情一般,尽是自责。

潋滟一愣,语气哽咽:「你不懂,我早上还跟着她到花田去,悄悄的看了她一会儿。只是没料到我刚走,就让她遭逢此劫…她命里本是无此劫数的,若非为了我,为了咱们,她又怎会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真华低首,又想哭泣。想起在林间听到淙舟的话语,她也忍不住的自责。若非她如此没用,差点着了那道士的道,又何需要道士姑娘拼着最后一口气骂醒自己…

「唔…」横空出现的吱呜声打断了姊妹俩的哀伤,两人的视线立即转移到榻上的淙舟身上,只见淙舟很是茫然的睁开了眼,直视前方良久后,才转过头看着潋滟。

「真华…没事吧」语气虚弱的令人难受。

小狐狸在一旁听见淙舟开口第一句话问起的便是自己,眼泪又似不要钱的拼命掉落。未说得上话,只能听潋滟温柔的说:「没事,我赶上救她了。」

淙舟无力的扬起一抹笑,吃力的点着头:「那就好。我可不想欠那只笨死了的狐狸人情。」一字一字,费劲缓慢却还是执意的说着。朝潋滟笑了笑后,又缓缓的说:「你救了我一命,咱们两清了。」说完,眼一闭,昏睡过去。

这次潋滟没有了方才在花田那的仓皇,而是先愣了下,才如大梦初醒般对着睡得不知世事的淙舟放松笑道:「你如今欠我的,可是比我欠你还多了。你可得用你这辈子来还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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