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深咬紧牙关,一扬手中长刀,往黄得功身上招乎过去。

黄得功一鞭抡开,长刀就飞上了天空,李本深吓得抹头就跑,可是刚拨转马头,黄得功的铁鞭又到了,咔嚓一声头盔被砸扁,头盔里的脑袋像西瓜一样也被砸碎了,血沫子和花红脑子在夜空中爆飞,死尸裁于马下。

李本深一死,他的这支队伍又乱套了,纷纷逃命。黄得功带着亲卫营随后追杀,没追出五百米,这些人不跑了,转回身各执刀枪又跟黄得功的人马拼上了。

在他们的身后一支队伍汹涌而来,为首的一员大将正是李成栋,刀头鲜血淋漓,有人亲眼看见他亲手斩杀了数名溃逃的兵将包括一名偏将,溃逃之兵才转回身冲向黄得功以命相搏。

在李成栋的亲自督战下,黄得功寡不敌众,毕竟他只有几百亲卫营带在身边,很快被数倍的敌人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

但是黄得功面无惧色,愈战愈勇,带着亲卫营左冲右突,李成栋的人马想困着他也是不可能的。

一直拼杀到东方破晓,黄得功的铁鞭打成了肉鞭,李成栋也没能困住黄得功。此时李成栋得报,他派出其他三路也都撤了下来,原因是他们在凤阳三座城门处均遭到了黄得功部的顽强抵抗,壕宽沟深,营中虽然被炸得满目疮痍,但工事还在,黄得功的人马凭借坚固的工事严防死守,数次冲锋,城中的人马杀不出来,外面的人马也冲不进去,三路人马损失惨重只得撤兵。

李成栋一看这半宿白折腾了,铁青着脸也只好传令收兵。

清点人数,仅半夜的激战,四路大军伤损近万人,现在他的人马有战斗力的不足一万五千人,胜败乃兵家之常,打仗没有不死人的,这些李成栋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摩下参将李本深阵亡了,这可是他们伯爷高杰的外甥,这事可有点麻烦,只有提着黄得功的脑袋这事才有法交代。

因此,休整了一个时辰后,李成栋把这一万四千余人全部押上去了,仍然兵分四路,这次他亲自带五千人马攻打黄得功的中军大营。

时间是上午巳时,黄德功的连营再次迎来了一次惨烈的激战。

李成栋的四路大军往凤阳的四个城门方向猛而来,凤阳南门是黄得功的中军大营所在,也是李成栋的主功方向,相比于其他那三门,南门方向投入的兵力最多,并由李成栋亲自统领。

环凤阳四周,这么大一个战场,李成栋仅投入了一万四千人,人马委实不多,但此时黄得功的人马也不多。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昨天晚上黄得功四路用兵,加上城中两万人马在里面接应,半宿的激战,虽然没能突破黄得功的包围,但黄得功兵马两面作战,伤亡比李成栋更为惨重。

临明时分,李成栋撤兵之后经过清点,黄得功的人马伤亡超过一万两千人,也就是说黄得功的三万大军现在有战斗力的不足一万八千人。

凤阳乃大明的龙兴之地,改称中都后规模更大,是一座能与北京和南京相媲美的大城市,要围困这样一座大城,一万八千人马远远不够,一夜之间,除了累积的死尸外,黄得功绵延几十里的兵营很多营房成了无兵无将的空营。

摩下的几个总兵官再次找到中军大帐,建议他们的侯爷撤了包围,集中兵力与李成栋决一死战。

黄得功也同意收缩兵力,并派出一员心腹偏骑快马带着几个人赶往仪真请旨定夺,可是李成栋不给黄得功喘息的机会,尚未完成调兵谴将时,李成栋的四路大军又杀过来了。

黄得功只好命各营将士迎战,很快李成栋带着五千人马冲进了黄得功的中军大营。

黄得功挥舞铁鞭杀得正兴,李成栋摧马抡刀冲到近前高声断喝:“黄得功,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下马投降是尔的便宜,如若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给老子的,”黄得功一看果然处在李成栋军的层层包围之中,旋即一乐,“我黄得功从来就不知道投降二字怎么写,不过李成栋,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本爵这次出兵凤阳是奉旨而行,你和高杰狗胆包天,竟然敢跟忤逆朝廷兴兵作乱,终究不会有好下场的,识相的话赶紧悬崖勒马,让本爵把你绑了向皇上请罪,陛下乃千古仁君,兴许会给你留个全尸。”

李成栋当然不相信黄得功是奉了朱由崧的旨意兵困凤阳,不说别的,凤阳乃皇陵禁地,无故兴兵岂不是打扰祖宗的清静?于是把眼一瞪,“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言乱语,无故兴兵进犯龙陵,这是抄灭门之罪,什么,奉旨而行,圣旨何在,拿出来当众宣读一下呀?”

“信不信由你,本爵奉的是陛下的口谕。”

李成栋差点乐了,“哈,越说越玄乎了,皇驾在京师,公远在滁州,百里之遥,这么大的事陛下能口谕于你,靖国公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哈哈哈……”黄得功大笑,“李成栋,数日前陛下滁州之行你可知晓?”

“嗯……”李成栋一怔。

“兴伯平胆大包天无视朝廷法度,炮轰扬州城,陛下三路用兵要收拾你们这些贼性不改的家伙,数日前御驾亲征开往仪真,高杰那厮现在已经倒霉了,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还在这里助纣为虐,跋扈自雄,死到临头的是你们!”

这些细节,远在除州的李成栋还真无从得而知,黄得功这番话令他愕然,李成栋不敢相信,但又疑虑重重,因为他的伯爷一直没有消息,泗州之兵也杳无音讯。

正在这时,一名参将飞马来到李成栋近前,面带惊慌,压低声音道:“总爷,大事不好了……伯爷仪真泗州两次遭伏,和夫人双双被皇上抓了……”

这几句无疑于晴天霹雳,李成栋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一把揪住了参将的衣服的领子,“你待怎讲?”

“总爷,据我们的斥侯来报……”参将一脸菜色又简略地重复了一遍,最后以一副如丧考妣的苦相道,“皇上押着伯爷和夫人往凤阳来了,廷跸距此不足二百里了。”

李成栋眼前一黑,在马上摇晃起来,参将赶紧把他扶住,并冲左右大喊道:“撤,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