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栗是封疆大吏级别的人物,谁见了都要称呼其一声相公。
他停下了车驾,掏出了千里镜,仔细的看了一下塘口惠民药局的规模和建制,满意的点了点头。因为隔离政策,就是他也不能靠近。
何栗放下千里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总是说民心,民心有什么用?”
“官家昭告天下里说的很明白,民心就是天下黎民,有民才有源源不断的粮食,有民才有源源不断的兵源,有民才能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有民才有大宋朝一切的一切,民以食为天,王以民为天。此政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诚不欺我,官家真乃是至圣之君,大宋盛世可期也。”
田才良和严山高互相看了一眼,王以民为天这句话,他们两个饱读诗书,自然知晓其厉害,但是这句话从何栗的口中说出,就代表了一种风向,肯定是出自官家之口。
他们远离朝堂,自然不知道朝堂的风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两人心中安定,至少自己做的事,是顺应大势。
陆地飞舟依旧在不断的飞驰着,从码头而过,将近半个时辰的码头泊位给了何栗极大的冲击,而船坞停泊的那艘万料大船,也让何栗感慨万千,这十三桅杆的海船,真的担得起祥瑞这两个字。
严山高看着若垂天之云的万料大船,笑意盎然的说道:“这等万料大船共有两艘,去年十全十美的瑞兆,被我塘口市舶司抢了先,津口市舶司的大船也就晚了几天。现在塘口这艘万料大船归了海监司,负责巡视海境。目前打算派到琼州海港,威震万里海塘完全够用。”
何栗点了点头,笑意盎然的说道:“这事我知道,范嵊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每每说起都是恨的咬牙切齿,他们还以为他们会更快些,结果是塘口更快一步,这也是去年塘口要钱,被户部卡了一下的原因。”
严山高刚要抱怨这件事和最近关于资金的苦恼,摊子抻的越大,需要的资金也越多,什么都由官方督办,他手里的钱已经远远不够了。
田才良踢了一脚严山高让其闭嘴。
严山高悻悻的闭嘴继续陪着何栗参观了整个船坞,这建在金山之下的船坞的规模一点都不比码头小上多少,商船、官船、河船、海船、军船应有尽有。
这塘口船坞完全由淮南陈家出资建造,前段时间在献祥瑞的时候,陈家归了国帑之后,这船坞算是彻底成为了大宋的国有资产。
严山高介绍着塘口船坞的工坊,共计一百零八个工坊,从万料大船到百料小船应有尽有。
他自傲的说道:“从倭国和万里海塘来的木料,都在此处加工,还有从琼州而来的铁料,也都在此汇集,秀州,才是真正的并山泽之百货。”
严山高带着何栗行至塘口最大的州城秀州,站在城头,对着城外连绵数十里的仓储笑意盎然的说道:“秀州拥有整个大宋最大的仓储,何相公莫要小看了这海贸。”
“比如这花椒香料,龙脑香、乳香、返魂香、丁香、小茴香、没药等物,从三年前,五钱十五大钱,到现在已经降至五两十三钱。宫廷御用的苏合香的价格也从过去一钱四十钱,降到现在一两二十七钱。”
“占城的伽蓝香;爪哇的苏木、白檀香、肉豆蔻、荜拨;溜山的降真香;暹罗的罗褐速香、沉香、白豆蔻、大风子、血竭;满剌加的黄速香、乌木、打麻儿香;忽鲁谟厮的龙涎香;苏门答刺的胡椒;天方的蔷薇露、俺八儿香;锡兰山的乳香;苏禄的降香,渤泥的片脑均有大幅度的降价。”
“三年前,胡椒每斤折钱引约一百贯,苏木每斤折钱引约五十贯,今天大约只需要不到十分之一就可以够得。这还仅仅是香料这一个营生。其中有很多可以入药。”
“自三年前,官家谴使四出,招谕海番扬圣名,贡献毕至。奇货重宝不计其数,前代所希,今日充溢库市。贫民多承令博买,或多致富。繁荣盛景也。”
严山高雄心万丈的看着整个塘口滩余,这就是他的事业,这就是他三年来,在塘口耕耘得到的一切,他三年来,兢兢业业协调各方关系,终于得到了这样的场面。
何栗扶着城垛,秀州地势较高,从这里能够看到舟山附近,那里是海监司的总司处,无数船舶海面往来,百舸争流这一幕,就如同大宋的血脉一样,蓬勃有力。
何栗用力的拍了拍严山高的肩膀,也看了一眼田才良点头说道:“你干的不错,津口那边的规模想必塘口,也是不惶多让。也不知道范嵊会不会后悔。”
“我这次来,是有官家的圣旨,官家让我解决一下关于塘口的难处。当然,官家的意思并不是让我摘你的桃子,你这桃子你还是自己吃吧。”
“顺便跟你透漏个消息,官家的意思很简单,这塘口越来越大,发展得好,就可以立府,若是发展的再好点,也不是没有建立行在的可能。你懂我的意思吧。”
行在的长官的品秩可是和何栗这个经略使平级,到了各部少说都是尚书一职,拜相也未尝不可。
严山高喜不自禁的看着田才良,他一直担心自己做的这一切,被随便派来的官员拿去,拿去也就罢了,不懂他的规划,乱弄一气,导致塘口发展变慢,他才真的心痛。
田才良带着何栗参观整个塘口,将塘口的一切展示,也是存了若是真的被摘了桃子,不至于影响塘口的发展。
随着物价的不断下跌,从占城购买粮草来填充常平仓,严山高和田才良完全意识到了海贸对大宋朝的意义。
何栗看着两个年轻人的眼神交流,欣慰的说道:“前段时间县尉风闻天下事,就提到了塘口现在的窘境,所以官家才让我从临安挪了挪,到你这里看一看,发展的很好,我会如实禀报给官家。”
“你们面对的财政危急,有何打算?大宋朝还在打仗,西夏和永兴军路的蝗灾已成定局,你们一味的问朝堂要钱,也不大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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