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看着从东而出的明月,感慨很深,大宋终于在自己的带领下,在汉唐的基础上,往前迈了一步。

至少能够看到月亮是个球这件事,伽利略不是第一个了。

赵桓调整着巨大的千里镜,这个时候叫千里镜已经不合适了。

这个仪器是在赵桓的指导下做成的,而且做了整整一年,才做好。

汴京皇家天文台的千里镜,是由两个镜筒组成,一个名为寻星镜,这个寻星镜的目的,就是将巨大的望远镜对准需要观测的星星。

两名钦天监的官员,在缓缓的转动着望远镜的底盘,而另外一名钦天监的少监正在寻星镜里寻找着夜空中月亮的身影。

千里镜的视界还是太过狭小了。

“左三分,右两分。好,不要用了,经纬台校准!”钦天监的少监大声的喊着。

另外一名官员小心的搅动这一个圆盘,是观测镜上调整焦距的粗准焦螺旋。

少监的目光放在了观测镜上,大声的喊道:“左三周半。换细准焦,右五周半!好,慢慢倒回去!停!官家,对好了。”

赵桓坐在凳子上,等待着少监将焦距对准了月亮之后,站了起来,走到了观测镜中。

今天是上元节,十五的月亮足够的圆润,站在山头就能看到月亮像一个银盘嵌在深蓝的空中,洒下一片银光,而月亮周围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圆晕。

这层圆月,柔和似絮。

而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

这层圆晕,就是圆晕,从内到外,由红到紫。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赵桓喃喃自语的看着如同彩虹一样的月晕说道。

朱琏的眼神中止不住的讶异,这句好生让她惊艳!

“官家,这句出自哪里?”朱琏扶着赵桓问道。

赵桓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偶尔得来的绝句。偶尔得来的。”

“明天大概有雨?”赵桓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

【天气预报:明日汴京气温-7℃至-3℃,多云转小雪,紫外线强度弱,适合出行。】

赵桓三步并两步来到了观测镜前,这岔开话题的功力,对赵桓来说,还是修为浅了些。

“冬日哪里有雨。”朱琏跟着赵桓走到了观测台前。

赵桓看着眼中的月亮,不确信的又看了一遍,才确认了自己看的没错……

在镜子里的望远镜,的确是个球。

这毫无疑问,但是颜色有些不对。

在千里镜里的月亮,是个红色的月亮!

这让赵桓大惊失色,抬头看了一眼散发着明黄色光芒的月亮,又低头看了一眼,还是一个红色的球,在深空里飘**着。

因为视界的原因,这个红色的球,还在天空缓慢的移动着!

妈耶!突然变成了灵异吗?

这哪里出现了问题?

赵桓从袖子了拿出了札子,的确是仿照伽利略的天文望远镜做的啊!

难道大宋的月亮是个红的?!

事情变得魔幻起来!

赵桓观测完之后,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而朱琏也是好奇的看了一眼,也是吓得骇然!

一个红色球突然出现在眼前,不停的飘动。

“去把另外一架拿过来!”赵桓大声的喊道!

哪里出了问题!

观测个月亮,确定下天体都是球体,这么个事,怎么出现了红月这种东西?!

另外一架略微小些,长约三尺半的小一点的千里镜,被抬了出来。

这个时候,钦天监的官员,调整好了角度之后,将望远镜交给了赵桓观测。

赵桓望里面一看,这镜子里的月亮,居然是绿色的!

他陷入了迷茫。

这月亮难道会变色不成?

难道这个大宋不是自己印象里的大宋?

钦天监的少监透过透镜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红月代表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凶兆!

可是官家可是大宋少有的明君,带着大宋收复了燕云十六州的君主,这都是凶兆吗?

另外一个千里镜的绿色,显然就变的更加诡异起来!

“还有一台!”钦天监的少监用不亚于赵英奔跑的速度,气喘吁吁的带来了另外一架千里镜,将角度调整好后,赵桓望了一眼。

这次是紫色的……

这一下搞得赵桓自己心里都有点发毛,这是闹哪样啊!

你个月亮中元节没事变什么色啊!

明明是散发着明黄色的月光的月球,若是观测到的是黑色的岩石,符合他一贯的印象,也就罢了。

为何自己搞的这个天文望远镜里,搞成了这个模样?

苏携是督办这三家天文千里镜的主要负责人,他看到镜头里的三种颜色的月亮,有些惊惧,这要是谏台那帮人知道了,不参他一本,才是咄咄怪事。

“官家,臣以…臣以为是这镜片烧制玻璃里,有些杂质才会如此。”苏携必须给官家一个交待。

否则这镜头里变色的月亮,放到有心人的手里,那就是攻讦官家的铁证了!

赵桓看着手里的札子,他翻了半天,才明白,苏携说的烧制镜片中的杂质导致的变色,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最主要的是结构出了问题。

由于采用单个透镜作为物镜,存在严重的色差。

如果想获得好的观测效果,需要用曲率非常小的透镜,这势必会造成镜身的加长。

所以伽利略到开普勒,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天文学家一直在梦想制作更长各大的望远镜。

这也是视界里的月亮,为啥反复变色的原因。

色差。

直到杜隆研究了玻璃和水的折射和色散,奠定了消色差透镜的理论基础之后,用火石玻璃制造出了消色差透镜,才不会如此魔幻。

不是科学发生了问题,而是大宋的技术发生了问题。

“任重而道远啊!”赵桓拍了拍苏携说道。

他画了个三棱镜的形状,明年就得让苏携去研究下折射率,否则这镜头里,就一直是这种古怪的颜色各异的月球了。

“暂时先用这些观测吧。先把各个星看一看再说。”赵桓示意钦天监不要主意颜色的问题。

李纲在赵桓离开天文台的时候,嘱咐了钦天监的少监,月亮变色这事,万万不可传到外面去。

对于李纲的嘱咐,钦天监的少监连连点头。观测还是要观测,但是这颜色就只能暂时留白了。

赵桓离开了天文台,灯火满市井的汴京街头,在皓月高悬的夜晚,彩灯万盏,腾空而起,飘**在整个汴京城上空。

那是百姓放得孔明灯。

每年都闹出不少的火灾,每年到这一天,官兵都不能休息。

朱琏看着满天的彩灯也是满心的喜欢,她想起了去年的时候,赵桓送给她的那首词《青玉案·元夕》,现在已经传遍了大宋的大江南北。

朱琏指着前面大大的灯盏说道:“官家,快看,鳌山高灯!”

鳌山高灯,是整个灯会上最大的灯盏,长一十六丈,阔二百六十五步,中间有两条鳌柱撑着,如同一条巨龙一样游弋在灯会之上。

赵桓没打算离开车驾,他要是下去,皇城司的察子们,只能把整个街道清理干净,否则皇帝的安全就是个问题。

因为他只能呆在车驾上,远远的看着热闹的灯会。

与民同乐,他倒是想,可是现实是,他只能这么远远的看着。

朱琏早就知道了此次前来,不能下车,只能远观不能近看,但依旧挡不住她的兴致。

她看着远处被人簇拥着的那个人大声的说道:“那是李少尹吧!”

赵桓点了点头,李若水,开封府的少尹,每年上元灯会的时候,会带着皇帝发给他的“红包”,里面装的是价值一枚银元的钱引,专门发给所有上元灯会的小商贩。

这种行为叫做买市。

收到红包的百姓,就会给开封府少尹的衙役们一盏灯,这些灯都会挂到大宋皇宫的城头,将整个皇宫打扮的漂漂亮亮。

而灯会上,每隔几步就能看到一名京畿禁军的军卒。

他们全身俱甲的站在人群中,手中长短兵和手弩一应俱全,来保证庙会的安全。

路边还有几个人被五花大绑,脖子后面插着个板子,写着这些人犯下的罪过。

这些人都是上元灯会上抓到的小偷或者游侠,犯的罪稀奇古怪。

比如抢妇女头上的钗环首饰;或者举止不端;趁着人多,在妇女身边挨挨搪搪。

当然赵桓却知道这其实是表演性质,里面有好多被绑着的都是开封府、邢狱、大理寺狱关押的犯人,临时拉过来做演员。

那一身甲,能追的上小偷?!

所有的表面上的一切,都是吓唬人罢了。

真正出手抓小偷的还是皇城司的察子们,抓到了那肯定是严惩不贷。

赵桓靠在车驾上,呆呆的看着上元灯会上的百姓们脸上的欢笑,多好的时代啊,以前大宋的皇帝,怎么就把这份锦绣江山糟蹋了?

朱琏两腮红润的和索道:“官家,去年给臣妾写了首《青玉案·元夕》,今年再给臣妾写一首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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