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恩用最快的速度梳理了一遍高丽国的朝政。

发现这个国家破破烂烂还不如是当初的大宋……

这个国度虽然表面上,仿照了唐朝建立三部六省,仿照宋朝建立三司和枢密院,但是都是空****的架子。

事实上,高丽国本身还是门阀豪族政治。

虽然魏承恩误会了王楷的冕旒佩戴的本意。

但是高丽国的国政,学中原王朝三部六省,真的学的四不像。

在高丽王氏的经营下,他们不断的向着门阀豪族妥协,出让着国家的权力。

涖职治事,尚沿夷风,往往形具而实不应的表面朝堂。

比如这邢狱一事,奉行三不斩原则。

第一不斩王族,天大的罪过最多是斥责。

第二不斩贵族,天大的罪过最多是笞刑。

第三不斩军头,天大的罪过最多是流放。

禁网不张,缓刑数赦,就是目前高丽国内的现状。

若是仅仅如此的话,魏承恩作为高丽提督还没那么头疼。

大不了把权力分给军头,把他们送到安州送死就是了。

但是问题就出在了高丽国的管理问题上。

高丽国有两个人物把握朝政。

一个是式目都监使金富轼,担任高丽宰执,此人是新罗王族后人,在高丽的能量很大。

一个是都兵马使兼中书院使(同枢密院职责)李子渊,那个搞叛乱的李资谦的嫡长孙,兼任杨广道汉阳留守。

“现在金兵南下,你们居然还在不停的撺掇高丽国王称帝建元!是怕我们高丽亡的还不够快吗?”金富轼愤怒的指着一个和尚高声喝问道。

这个和尚名为妙清,长相乖张,在王楷的外祖父倒台之后,妙清就因为阴阳秘术,备受恩宠,被封官为三重大统知漏刻院事,赐下紫色袈裟。

“称帝建元乃是天命所归!振声赫于天下!激奋民心于旷野!为何不可?大有可为!”妙清打了个印,一脸严肃的说道。

一个年轻人一脸嘲讽的说道:“真是妖言惑众一派胡言!你们这些人就不怕遭天谴吗!此时此刻,金兵大军压境,已经打到了安州,安州城破,三日至开京!”

“你们准备让我王,带着冕旒被金人杀死?是不是那样死的更好看点?!”

此人名字叫金福辙,和金富轼是亲兄弟,同朝为官。

和大宋的苏轼苏辙一样。

高丽国的金富轼也是个文学大家,但是为官的能力,其实非常稀松平常。

金福辙不善文臣,但是言谈极为犀利,擅长在朝会里喷人,战斗力强。

他们的名字魏承恩倒是听说过。

大宋太上皇在位的时候,曾经派出使者徐兢出使高丽。

就曾经将这两个有趣的人名带回大宋。

他们名字是他们的父亲,金觐仰慕苏轼和苏辙才取的名字。

魏承恩皱着眉头看着高丽国这群家伙吵吵,就气不打一处来,金兵铁蹄马上就要打到家门口了。

这个场景,他好像似曾相识。

似乎就是官家当初面对的局面,官家当时做了什么?

好像是讲了一个故事?

不过魏承恩没有讲故事的想法,他一个宋人,临时负责调度而已。

事实上,王楷这个高丽王,当的虽然不是名存实亡,但是也差不多。

王楷做事,一向是等到吵架吵完,利益分配均等,做个人形图章罢了。

“行了,少吵点架吧。再吵吵下去,金人就进来了。”魏承恩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总算让整个朝堂安定了下来。

“金富轼你负责粮草,李子渊你负责军事调度,在安州抗住三个月的进攻,金人自退。你们可明白?若是抵抗不住金人的兵锋,那高丽就没了。”魏承恩说的声音异常的平静。

整个大殿非常安静,掉根针都能听到。

国破人亡之时,无一人应承。

“粮草没问题。”金富轼咬了咬牙说道。

他是新罗王族,手里控制的地方也还稍微富硕点,提供粮草还可以。

“我不去。”李子渊摇头,冷笑道:“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安州城高两丈半,土城一个,围不过十里,谁去谁就是送死!”

“你当真不去?”魏承恩微笑着看着李子渊问道。

“不去!”李子渊拂袖而去,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走到了门口,口中皆是粗鄙之语。

“蹭!”

一声刀刃出鞘的声音,剑鸣在殿外,惨叫声传来,李子渊的脑袋滚进来殿内。

“魏押班,人,应该死了。”门外的亲从官闷声闷气的说道。

魏承恩点了点头,说道:“那现在金富轼你负责粮草,金福辙你领李子渊之官制,全面接纳京畿守军,前往安州守城。”

“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魏承恩看着台下的众多高丽官员,冷冰冰的问道,大有一言不合,就杀的血流成河的架势。

“臣等没有异议。”

魏承恩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各做各的事,灭国之危,你看看你们这帮人的样子,实在是,不成体统!”

“金富轼和金金福辙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魏承恩眼珠子一转,想起了当初赵桓应对朝臣的时候的操作,从御上座椅旁的木凳站了起来。

他即使远在高丽,也丝毫不敢僭越,没坐那把代表皇权的凳子。

这要是传回国内,他还回不回去了?

他走下御下,走到了金富轼和金福辙的旁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哎,金宰执,并非我仗着大宋国威在高丽作威作福。”

“实在是这金兵就在安州城下,这朝堂吵成一锅粥,不得不如此,还请金宰执见谅。”

“某晓得厉害。再说天使手持高丽王提督诏书,有大义之名。”金富轼叹气的说道。

今天妙清又提起了高丽称帝建元的事,让金富轼脾气有些暴躁,所以才在朝堂吵了起来。

“如果不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让高立国上下一心,如何能抵挡金国兵锋?所以,不得不如此,还请金宰执,安抚众多官员,让其各司其职,努力维持风雨飘摇之危局。”魏承恩依旧语气沉重的说道。

“我会去劝慰他们的。提督放心。”金富轼点头说道。

金福辙也是连连点头,这高丽的朝堂,烂了。

魏承恩对着金福辙说道:“金都使,你可有信心挡住金人三月兵锋?某保证大宋军卒会将整个金人辽东郡防线撕个稀巴烂,然后威逼完颜宗望退兵。”

金福辙仔细思虑了一下,说道:“金人兵甲太过锋利,恐有不妥。”

魏承恩想了想说道:“若是事不可为,就退到开京,怎么说也是个围二十里的砖石城,绝对够用了。”

“不过如果不丢安州,清川江之鸭绿江之间的失地还有收复的可能,若是丢了安州,那再无收复之可能。还会随意的被金人踏马而来,日夜活在惶恐当中。”

“你可知利害关系?能守则一步不退!”

魏承恩忽然想到了王禀守太原之事。

他将王禀守太原城的事和金福辙说了一遍。

两兄弟听到王禀守太原,十里土城,三千甲兵,守住了完颜宗翰五万大军数万辅军二百多天的时候,目瞪口呆!

那是人能做的到的事吗?

魏承恩非常沉重的对着金福辙说道:“安州之危,如同大宋太原之危!清川江到鸭绿江之领土,等同于大宋燕云路的重要。万不可掉以轻心。”

魏承恩盯着金福辙用力的说道:“大…嘶…呸…”

“高丽之安危!系于卿一身!莫让高丽王失望!”

魏承恩演技不是特别好,宇文虚中并没有培训过他,台词差点念错了。

如果不是为了不让金人跑到高丽山城里苟延残喘,他魏承恩才懒得管高丽的事。

“某明白!定当不辱使命!”金福辙本来听到王禀的事,就已经有些亢奋,再听到高丽国安危系于己身,已经激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若战事结束,不知大宋皇帝能不能派出官员和天兵驻扎?”

“高丽国内山头林立,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还请大宋官家怜悯啊。”金富轼小声的在魏承恩身边问道。

“此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魏承恩打了个机锋,笑着说道。

金富轼和金福辙的父亲仰望汉学,是高丽典型的华风派,尊儒事中原王朝为首务。

妙清这类的在高丽国内被称为花郎徒。谋求称帝建元,建立帝国而不是王国。

显然,在金国和宋国两个强国面前,高丽国瑟瑟发抖,妙清这类的花郎徒,反而让高丽国的路走的有些窄了。

早日认了大宋做宗主国,现在大宋天兵都已经到安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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