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以这日又喝多了,同样喝多的还有金弓。
金弓的发小叫韩缕,确实如金弓所言人好品质佳,性格温润说话温柔,一看脾气家教都极好,和温以以也聊得来。
饭桌上气氛融洽,金弓便没忍住要了两瓶红酒。由于韩缕酒精过敏,散摊后开车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韩缕从大学开始就在S市,博士毕业后又留下工作,如今工作调动终于回来,确实感慨万分。金弓许久不见好兄弟,这一开心,酒就喝了不少。
温以以却恰恰相反。
在这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之中,她愈发觉得孤独。韩缕不是不好,相反是非常合适发展的对象,可她偏偏就不想。她表面上愈是说说笑笑,内心却越觉得空虚。
于是,九点多散场之时,温以以和金弓喝得都步履不稳。韩缕一手掺着一个,跌跌撞撞走到停车场,又一个一个扶着上了车。
“以以,你家怎么走?”韩缕问道。
温以以其是听到了,可酒精作用下她完全不想接话。
“走,我给你指路!XX路XX小区!”金弓倒是兴致十足,“温以以,你就说我这兄弟怎么样,靠谱吧!”
韩缕哭笑不得,拍了副驾驶的金弓一把:“喝这么多,少说点话,休息会。”
“不用.....你还不知道我,咱俩高中——毕业那会,我就千杯不醉.....现在年龄涨了,酒量自然——也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温以以突然捧腹大笑。
“你笑我?”金弓扭过身子,下巴搭在椅背侧边瞪温以以。
“昂,我现在都还记得你吃菌子中毒,我哈哈哈哈哈哈——”这段往事什么时候想起都足够搞笑。
韩缕产生了好奇心:“菌子中毒?然后呢?”
“温以以你不准乱讲——”
“我和金弓支援云南的时候刚好雨季,他就跟着村里的大爷去捡菌子,回来以后自己炒。不知道是没炒熟还是怎么回事,给中毒了,”温以以喘了口气,继续讲道,“我刚好去找他,一打开门,就看见他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以以!!”金弓恨不得跳到后座捂她的嘴。
“金弓人如其名你知道吧,跟个虫一样在地下蠕动,脸着地趴在地下双手并在腿边,全靠弓背撅屁股往前蠕动,我都懵了!我就喊他,他说别跟他说话,有蛇追他,他要快快跑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弓终于放弃治疗,瘫在了副驾驶。
虽然嘲笑别人的糗事不太道德,可韩缕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说说笑笑间,车停在了温以以家楼下。半路上突然下起了雨,此时正值暴雨如注,敲打着车窗发出阵阵击打声。韩缕问过金弓后,跑去后备箱拿出雨伞,这才绕回来帮温以以打开车门,扶着她下来。
“帮我拿一下伞。”
温以以不明就里,还是照做了。就见韩缕腾出手来脱掉西装外套,然后绅士得批在了她肩上。
“走吧。”韩缕接过伞,自然地说道。
温以以看着身上的黑色西装,想到的却是暴打渣男那天,景形为她穿上的黑色卫衣。
她抬头笑了笑,便跌跌撞撞向雨中走去,韩缕见状只得跟上。雨伞倾向温以以那侧,韩缕的衬衣瞬间湿了大半。
待温以以依靠本能走到单元门口时,却见到了坐在台阶上的景形。
念了整晚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家门口,温以以一时有些恍惚。
醉鬼口齿不清,含糊地打招呼:“景形?你——怎么在这?”
“嗯。”
温以以浑身发软便靠在了单元门上,抬头冲他傻笑,暗自感慨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韩缕见状,问温以以:“这是你朋友吗?”
温以以像是被唤回神志,收起笑容,回答道:“嗯是,你先回去吧,谢谢你。”
韩缕得到确认,放下心来,冲景形道:“她有点站不稳,麻烦你留心。”
而后向温以以道别:“那我先走了。”
“拜拜!”温以以冲他挥手。
看着她一副醉鬼模样,景形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更何况——他有点生气。
他看了看她身上明显属于男人的西装外套,无声地叹气:“我送你上去。”
“不用....我——还能走,我没问——”
话音未落,她鞋跟一崴便向一边倒去,景形连忙搀住她的胳膊。
“走吧。”
绊了一下后,温以以变突然乖顺,任由景形抓着她的胳膊肘带她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温以以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终于来到满是绿洲的终点,侧身轻轻靠在了景形的肩上。
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景形那满腔醋意和对自己的怒火,瞬间像羽毛一样飘散在空中。
待出了电梯,温以以兀自走到家门口,转身背靠着门,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景形。她这会有点飘飘然,不过就在几个小时前,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她确实是后知后觉的那种人,对于爱情总是保持钝感。可见到韩缕后,她才发现,其他男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想到景形,吃饭的时候会,说话的时候会,静静坐着的时候也会。
所以,既然喜欢,何苦考虑那么多,何苦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你来找我啊?”
景形隔着三步,应道:“嗯,你喝多了回去休息吧,改天再说。”
“今天金弓拉着我和他发小吃饭,他一直跟我说对方如何优秀多么合适,今天一见,确实。”温以以低低地笑了。
景形声音沙哑:“你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
“我觉得你得知道——”
“你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要讲给我听?!”
温以以忽地有些发愣,这是她头一次在景形身上看到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可在景形看来,她的沉默和心不在焉就是火上浇油,再联想到她和别的男人喝酒,便更加窝火。所有的心理建设,所有的徐徐图之,都转化为一句:去球!
他将靠在门上的温以以拉至身前,几个深呼吸后说:“温以以,我——”
“嘘!”温以以食指贴上了他的嘴唇,柔软的触感让他瞬间哑火。
“年下不叫姐。”温以以仰头,微微涣散的视线扫过他的下巴、嘴唇、鼻梁,直到他的眼睛。
温女王直球:“喜欢我?”
景形一眯眼睛,就将人摁在了门板上。
“嗯,喜欢。”
明明是温以以被笼在他的空间和气息中,明明她如此瘦弱如此娇小,可又是如此运筹帷幄,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景形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喜欢温以以,喜欢到可以不在乎所有的不喜欢。
温以以微微一笑,跟他碰了碰鼻子:“嗯,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