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城,规模小而偏远,他矗立于这荒远的巨兽森林边缘,已经数百载了,青灰的城墙上,满是时光逝去的痕迹。
与周围的数城一样,这座城的城主,是一名冥魂境的存在,轻易不出手。
今夜,雨水如潮,而遮盖在这雨水下的,是从元府传**出的地动山摇般的动静,更有火光驱破黑暗与湿雨,于石岩城的上空闪耀。
石岩城它处,空寂一片,唯雨声哗哗。
但在掩蔽的角落,却暗藏着一双双眼眸,他们,亦在观望,元府内的一战。
除此之外,一座屋顶上,身穿青色软甲,身材玲珑有致的叶幽伶,清眸也似看透了夜雨,落入了元家府邸。
她身边,一身紫色铁衣,让雨水退避的叶九道,依旧是静默的看着。
“轰!”
一只若大的拳头轰出,通体血红,裹挟着像是一凶猛的力道,能开山碎石一般。
这是元乘的拳头。
他的大刀断裂不知何时被砸得碎裂了。
于是,他只能出拳。
噗!
白启递出长剑,直接朝元乘的头颅杀去。
元乘绕了过去,然后侧身,对着白启的右臂就是猛锤。
“锵!”
剑鸣,在空气中一阵颤抖。
再之后,白启右臂一片血液溅起,他的右臂,被轰得稀烂。
白启霍然转头,血腥的目光看向元乘,杀气蔓延,右手像没事一样,轰然扫向元乘。
长剑扫来,元乘一跳,就轻易避开了,然后攥紧拳头,再向白启锤去。
“咚”,“咚”白启的腹部,又被锤了,元乘的大腿,又中了一剑。
白启被打掉了一颗牙,元乘被削掉了一指耳朵。
战至此时,白启体内的魂力已经枯竭,元乘的躯体更是残破不堪,意动火念之力,都万分艰难。
但是,这一战,不死不休。
白启被锤得变形的肢体,依旧耿耿的向元乘杀去,扭曲得不成样的手,紧握着剑,却也矢志不渝的认准着元乘。
“死!”
元乘不忿,眸子冷厉的直视着白启,一只厚重的拳头,与白启的剑擦过,落在了白启的脸上。
噗!
白启的脸,被砸得血肉模糊。
但他的剑却也不含糊,直接挑在了元乘差点断裂的左手上。
撕啦!
收回拳头的元乘,竟是直接撕下自己的左手,眉头都不皱一下。
随后,便又出手,改拳为爪,欲要夺下白启手中的血杀琉。
杀念下,白启的思维固执,只有杀杀杀。
对于元乘的抓击,他的做法是本能的避开致命攻击,然后就又是粗暴狂放的砍砍砍。
时间,最讲道理,在元乘的绞尽心思的攻伐下,哐当一声,白启手中无往不利的天魂级宝剑,终于脱手了。
剑被震动飞,白启的身形也不稳。
于是,下一刻,元乘的拳爪,便乘胜追击,无声无息的袭向了白启,杀念下的白启反应本是慢了半拍,且愣愣的,这一下,白启根本躲避不及。
只听嗤的一声,白启的胸口,被元乘炽热的爪掌给洞穿了,鲜血,直接扑打在了元乘的脸上。
“桀!”
元乘血迹斑斑的苍白面庞上绽放出了一缕狰狞的笑意,这下,是他赢了。
可正当元乘,抬眼要看一下白启死时的可怜面目时,一个硕大的脑袋,伸到了他的面前。
“啊呜!”
好大一张口,其中塞满了血丝,向元乘靠近。
里边,牙齿虽崩坏了几颗,但还是十分坚固,咬合力看上去惊人。
“你怎么会,会……”看着白启向他蠕动的大口,元乘心中骇然,这一人,被他洞穿了心脏,为什么还活着。
下一息,元乘便意识到了不妙,第一反应是抽身离开。
但很快,元乘就发觉,自己的手,在捅入心脏的一刻,就被白启的双手牢牢擒主了。
“咔嚓!”
白启的牙口,掠过了元乘恐惧之色的面孔,直接扎在了元乘的脖颈上。
哧!
在白启的牙口咬下的一刹那,元乘的躯体便是一僵,他眼中,有一道道的虚影浮掠。
第一眼,是一片汪洋的血色,在这血色中,有一个个人影在哀嚎,在悲鸣,然后,死在了他的面前。
第二眼,他恍惚看到了一个少年,提着一把锋利的长剑,于黑夜中,悠哉度步,一步,杀一人,而少年杀的人,他都认识一眼一眼,元乘仿佛看穿了人生……
而最后一眼,元乘看到的是一个人一把剑,那一人一剑孑然而立于天地间,一剑出,山河倒流。
“啊”虚影消散,元乘感应到了痛。
元乘睁圆了眼,一看,有鲜血喷溅,伴着哒哒的雨水,全都打在了他身上。
血,是元乘的血。
血出处,是他的脖颈处。
元乘大眼通红,脸色苍白且无力,他在挣扎,他想要挣脱,但他渐渐发现,自己愈发的无力。
时间缓缓而过,元乘感到自己意识慢慢变的模糊,一阵晕眩之感袭来。
“就这样吧。”
绝望之意徜徉于元乘脸上,这一刻,元乘仿佛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于是,他苍老的眸子,一点一点开始闭合。
“不,我是元乘。”
“我是半步冥魂的存在,不会死这里。”
忽然,元乘又睁开了眼,悲鸣道。
元乘还是不甘,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死去。
嗜血杀意正浓白启听了,发现元乘还活着,还能大喊大叫,于是,白启嗜血红眸一凝,一股力道再从白启的牙齿上显现,然后又作用在元乘的脖颈上。
哗啦啦,元乘的声音,渐小,慢慢的被雨水的声音隐没。
他的瞳孔,睁大,身躯在颤抖,面孔变得惨白,无色。
再之后,他的脖颈,被双眼嗜红的白启,生生的咬断了。
他的躯体,砰的一下,落在了白启脚下,砸起些微的齑粉。
至终,于已成废墟的元府,在这里生活了六十年,掌控了这里二十年的元乘,死了。
他并不是死在冥魂之上的强者手中,他死在了一名年轻的命魂境手上。
战斗,也有过轰轰烈烈。
但给他死亡的招式,并不是什么惊天的魂技,是如野兽般的撕咬。
“轰!”
元乘死了,白启的杀念执意也消散去了,他这具早已透支的躯体,也终于是支撑不住,倒下了。
于是,当叶幽伶伴着她父亲走进元府时,入眼的,是一具扭曲变形了的年轻躯体压在另一具没有头颅的残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