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武和果腹拉着钱宝,天刚亮就离开了滕王阁,来到了泗水河边。

钱宝坐在河边一脸的郁闷呶呶囔囔地说:“好不容易到了一座像样的城市,还么来得及看看,就被你们拉出来了。真不知道你们安得什么心,是不是成心不能见我过得舒服啊?”

“你就给我闭上嘴巴吧,要不是为了你,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喝风。”金武看到钱宝那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冲他吼道,“我可告诉你,钱宝,这可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可不饶你。”

“不饶就不饶,你还能拿我怎么样?不就是数落几句,有什么了不起的。”钱宝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才不在乎。”

“你——你——”金武气愤的说道,“哼——随你的便,出事了可别来求我。”

“求您,不敢——”钱宝不服气的说道,“想帮助我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哎呦,大清早的你们俩,又在吵吵什么?”果腹拉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真怕她们会打起来啊,“大家能够相遇相聚,就是缘分;为了这点小事伤了感情,不值得,彼此少说两句也就没事儿了。”

果腹拉着钱宝和金武坐下,望着河岸边立着的石碑,上面刻着泗水河三个大字。

“你们瞧,这条河叫泗水,不知道河对岸的山又是什么山?”果腹指着河流和远处的山峦说道,“希望这山上,没有什么猛禽,不然,咱们可又要吃苦了。”

金武和钱宝望着远处的山,不再吭声了。

“这么湍急的河流,可不容易过啊?咱们去前面看看吧?说不定还有一座桥呢?”果腹说着拉着他俩,沿着河边往上游走去。

山围着河,河绕着山。葱郁的树木,禽鸟的鸣叫。眼睛和耳边都被这美景包围了,他们一脸惊喜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不觉中沉醉在,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

“你们看——”顺着果腹指的方向,他们看见了一座木制的吊桥。在两山之间,**漾在泗水河上。

他们走上吊桥,泗水河激**的水花,洒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又惊又喜的从桥上走过。望着彼此身上和脸上的水花,他们笑了。

“大哥,在这惊险的桥上走过,我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快活。”钱宝拉着金武说道,“你能原谅我吗?我不是有心的。你也知道我——”

“钱宝,你别说了,我什么时候怪过你啊?”金武笑道,“只是,担心你,怕你受到伤害,才会那么紧张和生气。”

“二哥,大哥,看到你们和解,我心里好高兴啊!”果腹手舞足蹈的说,“咱们三个能聚到一起太不容易了,就应该这样才对嘛?”

“就你是个鬼灵精,什么话都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那是,说实话——”果腹凑到钱宝的耳边,“你,跳舞的样子,美得无以伦比,简直让我呕吐——”

“好你个果腹,你给我站住,”钱宝追着撒腿跑开的果腹,“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比别人差了,别跑——”

“钱宝,我觉得果腹这样说,是错了!”

“还是大哥有见地,大哥,你快告诉果腹,让他知道自己错在那了。”钱宝乐滋滋的望着金武。

“果腹,你听着,你怎么能拿钱宝和那些人比;那是钱宝能比的了的吗?”金武望着前面的果腹说道,“不,钱宝怎么可能比得了,你错了,知道吗?”

“大哥,我知道了,二哥是没有办法和她们相比的。”果腹嬉笑的回头说道,“二哥,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你,你们——”钱宝红着脸,气的说不出话来,“哼,我不理你们了,就知道拿我开涮;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相信别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的三言两语,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钱宝说着,抬头挺胸的往前走。瞪了果腹一眼,沿着山路往前走。

“哎,大哥,看他那神情,好像满不在乎的,不知是真是假?”

金武望着钱宝笑道:“果腹,你还不了解他,他如果连这点打击都经受不住,他就不是钱宝了。”

“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都无所顾及;跟这相比,我这两句话太微不足道了。”果腹摇头说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山?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我们还是快跟上他,比较好。”

金武和果腹,慌忙的赶到钱宝的身边,一左一右把他护在中间。

“你们这是干嘛?贴身保镖,也没有像你们这样啊?”钱宝诧异的望着他俩道,“该不会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来巴结我吧?告诉你们,我可不吃这一套!”

“你想哪里去了,二哥,我们只是关心你。”果腹挽着钱宝的一只胳膊说道,“有我们两个左右护法,你才显得威风凛凛,气度不凡啊!”

“钱宝,大哥的武功,你难道还信不过吗?”金武拍着钱宝的肩甲说,“有我在,不管你闯了什么祸,我都会给你摆平的。”

“有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钱宝听到大哥对自己的支持,心里又打起了算盘,“以后,我就再也无所顾及,随心所欲了。”

“啊?这——”金武看着一脸骄傲的钱宝,真后悔自己干嘛要给他这个承诺,不知道他还会闹出什么乱子。

“大哥,你说出去的话,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啊?”钱宝紧盯着一脸愁苦的金武说道,“你可是大侠,说话那可是一言九鼎啊!”

“你放心吧?既然大哥说了,绝对会做到的。”果腹拍着钱宝说道,“不过,你可不能无端找事,给我们大家惹麻烦啊?”

“你放心,我钱宝可不是浪**的纨绔子弟;我做事可都是有目标、有方向的,绝对不会胡来的。”钱宝拍着胸脯向果腹和金武再三保证。

金武和果腹一颗吊在半空中的心,才算安静下来。

“你们瞧,那山上的凤仙花多美啊!”钱宝望着山路旁开着的成片的花朵,惊喜的说道,“家花虽然也美,却没有这野花香,更没有野花的灵动可爱。”

“大哥,你说这满山都开满了凤仙花,这座山会不会叫凤仙山啊?”果腹笑道。

“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金武笑道,“这满山的花儿,让人看了真的赏心悦目啊!”

“一朵花很美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要放慢脚步,停下来欣赏它的美。”钱宝目不转睛的盯着花说道,“要是能永久的停留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再美得花儿,也有看厌烦的一天,”果腹思索道,“我听说,当你喜欢上一件东西,就别急着拥有它,能够不时地看到才会觉得珍贵。天天在手里把玩,总会有一天厌烦的。那时候,再美的东西,也就感觉不到美丽了。这是一件挺让人深思的事儿。”

“听你这么说,我竟然有些害怕了!”钱宝皱着眉头,“我可不想那天,我会厌恶这么美丽的花儿。那时的我,应该是可怜的;花儿也逃不过可悲的命运了。”

“你们俩,想太多了。”金武说道,“难不成,你们还能把这满山遍野的花草树木都带走不成?”

钱宝和果腹傻眼了,呆呆的望着,思索道,我怎么可能一瞬间带走这满山的花儿呢?除非有奇迹出现。

“你们,既然不能带走这满山的花草,也别苦着一张脸了。”金武拉着钱宝和果腹说道,“我们还是趁现在,多看看眼前的美景吧?”

“谁要把满山的花草带走?”一个身背着书箱,一脸兴奋的老先生,乐呵呵的从树丛里窜出来,挡在他们的去路。

“老先生,我们只是在说笑,你别当真啊?”金武笑着拱手向那位老先生说道。

“什么说笑啊?要是你们想,就说出来;我就是这凤仙山上的画心老人,保证实现你们心中的梦想。”

“真的吗?那您能实现我们什么梦想啊?”钱宝惊喜的望着眼前这位老先生。

“别的不敢说,就是你们想把这满山的花草带走的这个心愿,我就能够满足你们。”

“真的吗?我以为只有神仙才能办到的事,您居然也能办到?”

“钱宝,你给我过来——”金武拉着钱宝说道,“你别再这痴心妄想了,看这老头突然出现,不太正常,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二哥,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小子,你们别不识好歹;这方圆百里提起我画心老人,那个不是竖起大拇指。你们竟然敢污蔑我,看来不拿出真本事来,你们还真以为我是疯子呢?”

老先生说吧,放下书箱,取出笔墨纸砚,摊在书箱上。他挽起衣袖,在纸上挥洒自如。不多久,一副山景图已经画好了。墨色的笔却勾勒出山上不同花朵的姿势形态,那可真是惟妙惟肖啊!

他们三个看着老先生瞬息间就能画出如此传神的风景画,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怎么样,老夫画的,还能入眼吧?”老先生画好了画,端坐在地上抽着旱烟,斜视着惊呆的三个小伙子,“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们了。”

“真的吗?这,真的太美了,绝对不会比真花差。”钱宝高兴地把那副画,捧在手里,“虽然只有单一的颜色画成的,我却感觉不到它的单调,反而觉得它们美得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有什么好看的啊?我还是觉得山上红红绿绿的花,比这黑漆漆的画好看多了。”果腹,看着单调的色彩,皱着眉头,“还是真实的东西,更能吸引我的眼睛。”

“这位小伙子说的不错,真实的东西,它们都有自己独到的美;也不是我能画出的。我画出的也不过是它们的神态,要是能画出它们的心灵,那也是我一直追求的境界。”

“怪不得老先生给自己取名叫做画心,原来希望有朝一日能画出事物的内在世界,心灵的塑造。”金武说道,“这真是一种,无上的境界啊!”

“唉,老夫也只是希望,并尽力的做,至于能不能达到那种境界,也不是我能预料的。我也不强求,随遇而安。”

“我觉得,这画里虽然只有一种颜色;可是看到它,我满脑子里都是姹紫嫣红的场面,真的好奇怪啊?”钱宝疑惑的说道,“老先生,这是为什么啊?”

“这没什么

稀奇的,因为色彩单一;你才有无限的想象空间,看起来单调的画,一瞬间在你的头脑中呈现的却是缤纷多彩的画面。”

“有趣,我真的太喜欢这副画了,您能送给我吗?”钱宝爱不释手的捧着手中的画,“我可以出高价买,这样的画,金钱对于它来说简直是侮辱。”

“你也说了这副画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我怎么会让金钱玷污了这副画呢?送给你好了,希望你能珍惜它。”

“太谢谢您了,老先生,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副画的。”钱宝抱着画激动地说道。

“天色不早了,老夫也该下山了,几位小友告辞了。”老先生说着,转身背着书箱向山下走去。

“老先生,请留步。”金武拦住老先生的去路,“你看我们三个初来贵宝地,无亲无故的,希望您能借宿一宿。”

“这个,也好吧。你们跟我来吧。”

老先生领着他们,一路走去,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茅棚。老先生推开篱笆,迎着他们走进茅棚里。

“让你们见笑了,老夫多年以来,都是一个人住在山上;家里也没有人了,只剩我一个孤寡老人。泗水县的乡亲们照顾我,就让我来看山,这茅棚还是乡亲们搭建的。”

“老先生,你要是生活困难,我可以帮助您。”钱宝说着,转脸望着果腹,“快把银子拿出来。”

果腹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放到桌上道:“我觉得老先生的生活,根本不需要银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看看这里那不需要了?”钱宝看着果腹扭捏的样子,气愤的说道,“银子就是用来花的,不花留着干嘛?”

“你们俩,别争吵了,还是听老先生说吧。”金武看着钱宝和果腹,皱起眉头说道。

“唉,这位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这银子,还请你们收回去。”老先生推开桌上的银子说道,“我在这山里,什么也不缺,这些东西都是大山赐予我的;银子放在我这里,也只能等着发霉了。”

“可是,这里的环境确实需要改善了,”钱宝说道,“我的银子花不完的,你不用为我们担心。”

“比起银子我更渴望亲人的关怀,多少年来,我都十分的思念我的儿女。”

“他们在哪里?我们可以帮您把他们找来?”

“是啊,别的不说,我大哥找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唉,你们有所不知,他们从小就跟我分开了;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我想他们现在都成家立业了吧?”

“那就应该去找他们了,他们也好照顾你的后半生啊?”

“我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生活的安稳平静;我的突然出现,只会让他们尴尬。”

“我就不明白,父子之间还存在着尴尬吗?我从小就喜欢跟爹老子顶嘴,也没见他有什么不高兴啊?”钱宝疑惑的说道,“白天吵架,晚上我们还会坐在一块吃饭,父子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唉,孩子应该记恨我吧,但我不会怪他们的;原本也是我的错。我本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孩子懂事妻子也体贴。可是,我总是不满足,我费尽心机的追逐名利,巴结权贵。

有一次从京师来了位大官,他特别喜欢画画。我**尽家财,买来了一副名画。带着它献给了那位大人,谁知那画竟然是幅赝品。大人一怒之下,抄了我的家。我被发配到这里,这一呆就是二十年了。

因为我在这里虚心的改造,当地的百姓也非常的宽厚,就让我来看山。慢慢地,看着眼前这美丽的山水,我也就开始学着作画了。十几年的坚持,终于有些模样了。只要途经的旅商,只要是喜欢,我都会送给他们。

现在想来,画的好坏与是不是出自名家之手,没有多大的联系。只要是画是好的,其它的都已经不重要,我们没必要总是把眼睛盯在画画的人身上,画的本身要比画的作者更值得我们去探讨。

至于我的妻儿,我在不在他们的身边,他们都会生活下去。而我的存在,更多的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苦难。”

“这个也未必,这是你个人的想法,你没有亲口问自己的妻儿,这样武断的下定义,可能有些草率了。”金武沉思道,“我建议你去看一看他们,或许,他们也和你一样,日日夜夜的思念着你,盼望和你的团聚呢?这点你有没有想过?”

老先生看着金武,眼神中闪烁着浓浓地爱意:“是啊,或许他们都在等着我呢?现在,我的罪行已经服完了,我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啊?我可以去看他们,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想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年,早就不计较你的对与错了。”钱宝笑着说,“他们或许跟你一样,日日夜夜的盼望着你的归来。”

老先生恍然大悟,哈哈的笑道:“想不到,我这么多年自私自责的煎熬,恐怕,我的妻儿他们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夜深了,他们窝在草棚里,沉沉的睡去了。老先生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圆圆的月亮,老泪纵横。妻儿,你们过得还好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