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油尽灯枯

一种奇妙的感觉占领了他的血液。品 书 网 w w w . v o d t w . c o m自从和温暖更进一步以后,左睿以为对别的女人再也没有了兴趣。可是周心园这个女人却胆大妄为,几个突破常规的动作,把他体内的邪火全都勾了起来。

当肌肤暴露在空气以后,身上的凉意让他的意识突然清明起来,脑海里浮现出了温暖的影子。左睿一愣,热情顿减,扯过毯子盖到女人的身上,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便冲出了房间。

周心园身上一空,呆呆地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一个声音对她说:他还是不能接受吗?他的心里还有那个女人?她已经走了半年了,这么远的距离居然隔不断她对他的影响,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他也不会接受我?可是刚才,他明明动了感情的!

大滴的泪珠滑落,周心园的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昏暗的天花板。他也喝酒了,人家都说酒后乱性,他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停止呢?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如果真的发生了肌肤之亲,以他的脾气肯定不会让她独自一人承受。就像杜玉宛,已经病成那个样子,他都不离不弃。

看来,我对他的吸引力还是不够!——周心园闭着眼睛,叹息了一声。

左睿冲出房间,一个人来到大街上。夜也算深了,卢城的夜晚并不喧嚣,除了偶而驶过的车辆,街上没有几个人。左睿独自一人慢慢走在无人的街上,昏黄的路灯光从斑驳的树影间透射在他的身上,形成了奇奇怪怪的移动的影子。

躁动的心终于平复下来,他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庆幸没有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不是圣人,他相信世上根本没有柳下惠,他的七情六欲一旦触发,也是不可收拾。美色当前,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周心园,那女人真地好美啊!就像成熟的蜜桃,忍不住让人一亲芳泽,再加上她对他一往情深,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饶是他这样理智,也变成了野兽一般。

女人……女人……左睿有点恨自己,或许前世欠下情债太多,所以在这种情形下,才会深陷其无法自拔?暖暖,你在干什么?那个地方的这个时间,应该是白天吧,你是在上课?还是在校园里的长椅上想我?你可曾想到,在遥远的你的家乡,有一个男人在深夜的大街上独自徘徊?脑子里心心念念的全是你?

突然感觉到脸上的一丝冰凉,下雨了吗?老天可真是营造氛围的高手,偏偏在这种心境下飘起细雨。左睿抬起头,滴滴细雨落在脸上,他闭了闭眼,体会着那股沁人的凉。

明天,该如何面对周心园?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他眼不瞎耳朵也不聋,她所做的一切,他全都记在了心里。如果说当初救下了她,她以此为借口报答他的话,那她的报答未免太沉重了。

回到那熟悉的院子,门灯还亮着。杜玉宛屋里的灯也亮着,左睿不禁一笑,心里一股暖流滑过。这里有一个病的女人,虽然自己什么也干不了,那每次回家晚了,都会看到那盏灯。宛儿,只要他不打电话,肯定会等着他。

屋里的人听到门响,赶紧跑了出来,急慌慌的,一见是左睿,像见了救星似的,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小睿,你可算回来了。我怎么看着小宛不太好啊?你赶紧去看看,是不是得去医院?”

左睿心里一沉,那一天马上就要到了吗?这个疑问刚一出现在脑海里,他便痛骂了自己一句“混蛋”。

“怎么了?阿姨,您别急。”左睿看着杜母焦急的样子,安慰道。

“小宛好像喘不上气来了,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杜母说。

左睿的心坠入了深渊。郭明军早就告诉过他,如果哪天发现宛儿呼吸困难,就证明延髓麻痹已经影响到了呼吸肌。这段时间以来,他就发现宛儿一直长出气,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只是闭眼否认。看来,她的病情发展得太快了。这种病一旦影响到了呼吸,再不上呼吸机的话,恐怕命不久矣,一场小感冒就可能让她丧命。

左睿冲进屋里,那张熟悉的**,杜玉宛瘦弱的身体陷入气垫**,看上去像个几岁的婴孩一样。自从得病以后,她的体重急剧下降,虽然在过年时因为胃造瘘手术,身体功能有所恢复,随着病情的加重,她的四肢萎缩得越来越厉害,每一块肌肉都僵硬得如木头一样。

杜玉宛可能听到了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左睿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宛儿,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喘不上来气吗?如果是的话就闭一下眼睛。”

左睿看到,杜玉宛的眼睛闭了一下,看来真的是病情恶化了。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阿姨,我看明天带她到医院去看看吧,看看是不是需要上呼吸机?我想这病已经影响到呼吸功能了。”左睿把杜母拉到屋外说。

“还要去医院吗?没有别的办法吗?小宛不大愿意到医院去,她想留在家里。”

“不去医院会出问题的。喘不上气来,可不像手脚不会动,会出大麻烦的,您不想看着她……”接下来的话,左睿没有继续说下去,那种话他根本说不出来。

虽然他不会回避杜玉宛的事,但是如果真的要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无法接受。毕竟,这个女人是他深爱过的女人。一直到现在,左睿也不敢确定他已经彻底不爱杜玉宛了。

“可是……要不再想别的办法吧!”杜母吞吞吐吐地说。

左睿知道她一定在发愁钱的问题,赶紧安慰道:“阿姨您放心,钱的问题您不用发愁,我手里还有一些,给宛儿看病应该没什么问题,您放心好了。”

“怎么能一直用你的钱呢!小睿,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我们不想这么拖累你,宛儿她的命不好,现在对她来说,早走是一种解脱,我不想看着她再受罪了……”

杜母呜呜地哭了起来,不时撩起衣襟拭去眼角的泪。左睿深深叹息了一声,说:“阿姨,我也知道那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但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己去解脱呀!那种解脱,可是彻底的离开我们。阿姨,宛儿是您的亲生女儿,我知道您比谁都惦记她。您为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有您这样的母亲,那是她最大的幸福。可是阿姨,我知道你也不愿意看着她受罪,她躺在那里就是陪着您,你的心里也就有了寄托,可是一旦她走了,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觉得太孤单吗?”

左睿知道,这句话会对杜母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他又不能不说,一旦老太太强力阻拦他把宛儿送到医院去,他也不能用强。

看着痛哭不止的杜母,左睿上前把老太太揽到自己的怀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阿姨,您不要怕,一切有我。”

“可是……可是……我们不能再拖累你了。”

“您说什么呢?什么叫拖累啊!我和宛儿有缘无份。我们俩爱了8年,难道这8年,还不能成为我照顾她的理由吗?张姐什么时候过来?”张姐是他在城里找的保姆,主要是白天和杜母一起照顾宛儿。

“明天一大早他就过来。那好吧,明天带她到医院去看看,如果实在花的钱太多,就勉强维持着吧。虽然是我的闺女,我舍不得她,但是已经病到了这种程度,我还有什么办法呢?与其看着她这么痛苦,还不如让她早早的去。你看着她整天躺在**,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说不能笑,不就是在受罪吗?”杜母抹着眼泪说。

面对亲人的死亡,谁也不能保持平静的心态。作为一个母亲,老年丧子那是锥心之痛。特别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生命渐渐流逝,对一个年逾半百的老人来说,那是何等的残酷,何等的不近人情?无论她怎么说,左睿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生命的终点。

第二天一大早,左睿就给郭明军打电话,让他过来。郭明军一听宛儿的情况,叹了口气说:“左睿,我实话跟你说,她的大限将至,活神仙也留不住她。作为同学,我很不想把这些话从嘴里说出来,那是我不得不说,你知道有一个词,叫油尽灯枯吗?这四个字,就是现在他的状态。”

“我不管,我要你马上过来,和我一起带她去梨昌。”左睿冷声说道。

郭明军说:“去一定是要去的但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这种病现在没有有效的手段,更没有特效药。如果去的话,也是住进呼吸科,进行支持治疗。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得进行气管切开手术,那样勉强可以维持生命。但是就离不开医院了,那样不但需要大量的医药费,而且不知道要治疗多久。”

“你不用说了,这些情况你都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还是赶紧过来吧,打车过来。”左睿截断了郭明军的话。

现在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宛儿能活一天是一天。

郭明军很快便赶了过来,先给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微微摇了摇头,拉着左睿的衣袖走到了院子里,“情况不容乐观。她感冒了,继发肺部感染。虽然不是太严重,但对她来说是雪上加霜,弄不好会要命。”

“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如果梨昌不行的话,就进京吧。”

“这病是世界性难题,到哪个医院也是一样,只能支持治疗。梨昌第一医院就可以。”郭明军说,“阿姨,您看是进京还是到梨昌啊!”

“咱们县医院不行吗?”杜母犹豫了片刻问道。

“当然不行,咱这没有设备,医疗水平也没达到那个程度。”郭明军说。

“那就到梨昌吧,进京太远了。我收拾一下东西。”度母含着泪,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左睿已经给王忠打个电话,又向桑大力请了假。王忠来得很快,一会儿工夫车就等在外面了。

半路上,左睿接到了周心园的电话。左睿并没有隐瞒他,把真实情况直接向她说明。周心园一听,赶紧从宾馆朝他们的方向追了过来。

周心园开车很快,一会儿便追上他们。左睿上午周心园的车,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又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左睿不敢正视她,眼睛看着前方,问道:“你怎么还追过来了?桑书记不是要找你谈吗?投资的事情,你定就行了。”

“你这个人,什么事儿都想自己扛在肩上,你以为你是谁呀?”

左睿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问:“早饭吃了吗?头疼吗?”

周心园扭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吃不吃早饭,头疼不疼跟你有关系吗?你又不是我的谁!”

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现在无论他说什么话,肯定都是挨一顿呲儿,左睿便不再吭声。见他不说话,周心园气鼓鼓地说:“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左睿还是不说话。他能说什么呢?他的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现在还在担心一个女人,事实就摆在这儿,周心园即使再不讲理,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他发大脾气。周心园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这个男人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他眼睛下面那淡淡的黑色,证明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休息好。

“你睡会儿吧,还等半个多小时呢。十来分钟就管事儿。”周心园把音乐关掉,按了一下座椅按钮,副驾驶座便往后放了下去。

左睿闭上眼睛,假装打盹儿。两个人各怀心事,谁也不再说话,连日疲累一下子袭了上来,左睿真地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一片车海。看来已经到了第一医院了,怎么回事?人都去哪儿了?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周心园为什么不叫自己?

左睿赶紧给周心园打电话,周心园声音十分平静,告诉他看到他睡得很沉,下车的时候也没有醒,就没叫醒他。杜母也不让叫他,说他一夜没睡,让他休息一会儿。

“你呀!……你们现在在哪儿?我马上上去。”左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