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你真幽默
晚上，左睿并没有回家，今天该他值班。便回来了。他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不停地写字。自从《浅水之恋》出版以后，他的创作热情一发而不可收拾，虽然公务繁忙，但他每天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写作，长期的坚持，让他收获颇丰。
现在手头正在写的是他的第二部小说。这部小说是一年前开始创作，一直断断续续，写得比较艰难，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尾。写了20多万字的时候，左睿觉得内容不是很充实，形象也不够丰满。过年时，他又把原来的稿子全部推翻重写，现在差不多已经有接近30万字了。
老编很是着急，打了好几次电话催稿，左睿也很为难。只好每天利用晚上的时间拼命赶稿，写到手都酸疼酸疼的。左睿伸了个懒腰停了下来。他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买一台电脑放在值班室里。乡镇的条件差，还做不到一个办公室一台电脑，左睿统计过，在桑梓镇，一共有不到5台电脑。
走出办公室，他想去厕所去。桑梓镇的办公条件并不好，还是平房。左睿和桑大力的办公条件还算比较好的，能够一人一间办公室，其他的人，都是大多数是两个副职一间办公室。桑大力在办公会上曾经提出过，要进行办公室的改造，想建一所3层的楼房，但是苦于没有资金，只好作罢。
解决完内急问题，左睿往回走。外面的风有些凉，左睿打了个哈欠，伸伸胳膊。正在这个时候，忽听得一间房子里传出了说话声，他并没有想停下听他们谈的内容，但是无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你看看咱们这里现在这情况，谁还干得下去呀，这么一个小年轻人挡在这里，把别人的上升的道路都堵住了，这个姓左的，怎么不想想，偏偏分到咱们这里来呢！”也许是因为时间短的原因吧，左睿听不出来说话的人是谁。
只听另一个人接道：“朝有人好做官。人家省里面有人，当然踢得比你我要快乐，咱们苦熬苦等20年，不也这个样子吗？人比人气死人，所以还是不要比的好，如果非要比的话，那就往后看看。他人骑大马，吾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这事你听过吧，多简单的道理，别老盯着前面，还得看着脚下的路，甚至回头看看。”
那人就说：“你说的这些虽然有道理，每个人心里也都明白，但是一轮到自己，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就说这次，镇长不应该是你的吗？咱们大家都认为水到渠成的事，可是上面来了人一宣布，咱们不还得瞪眼看着，这个位子到了别人的手里吗？”
另一个人说：“快别这么说，小心隔墙有耳。”
左睿吃了一惊，暗道：难道这两个人有顺风耳不成，听到了自己的呼吸，不然怎么会说起隔墙有耳这个词呢？掩耳盗铃总是不对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偶尔听到一句别人并没在意的话，自己却起了疑心，这就是听墙根的后果。
那人又说：“怕什么怕，他就是站在这儿，我也敢这么说，不就是仗着上面有人吗？如果没有人，恐怕也和我们一样，在这里苦熬苦等上十多年，能不能提个副科还不好说呢？至于变成镇长，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另外一个人说：“哪有那么多的如果，人这辈子就是这样，这山望着那山高，明明日子过得挺好的，但是非要说什么求上进，非要想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有的时候甚至不惜和朋友翻脸。左睿听出来，其有一个人是副书记何会东。至于另外那个人，左睿听不出来。左睿刚想走开，何会东又说话了：“老大这段时间的心情很不好。”
“她的心情能好得了吗？他想让你当他的副手，可是上面派来这么一个年轻人。看着人家那个小样子，啧啧，真不知他妈怎么长的，要是我是女的，我就主动贴上去。”屋子里传出一阵阵沉闷的笑声。
左睿离开了。他是个普通人，虽然对这些话有点在乎，但他还不至于发火。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这话一反映到脑子里，左睿哑然失笑。他可没想到，自己这一来，居然堵了别人的路。知道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何会东为什么会对自己是那种态度——何会东是个有想法的人。
一个月以后，左睿在桑梓镇已经吃得开了。上上下下，发现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左睿不笑不说话，热情洋溢挂在脸上，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桑大力也发现，左睿很会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已经故去的镇长，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他尊重他，虽然在一些坚持原则的事情上会较真。
看着左睿笑吟吟地从对面走过来，桑大力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不仅是他的搭档，也是他的兄弟。这个念头一出来，桑大力吓了一跳，暗道：我不是不喜欢他吗？他不是抢了会东的位置吗？
“桑书记，正好有件事需要汇报，您有时间吗？”左睿问道。
桑大力笑了笑，答道：“正好有时间——左镇长有事情，就是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来。有人不是说过吗？这时间就像女人胸前那道沟，想挤总会有的。”
听了桑大力的玩笑，左睿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书记你真幽默！”
大多数男人都希望别人说他幽默。因为幽默是最高级的智慧，讥讽挖苦不是幽默，真正高级的幽默，是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得到智慧和力量。桑大力觉得，左睿说他幽默，是在表扬他智商高。
桑大力满意地笑了笑，回头对他说：“左镇长，你这话很让我开心。咱们这些人，整天在村里忙来忙去，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图的是个什么？图的就是老百姓说个好儿。可现在呀，咱们的老百姓话越来越金贵了。他们不说你好，就算你剖了心让他们看，他们也说你的心是黑的。我发牢骚了，赶紧快坐吧。”
左睿依言坐了下来，看着桑大力道：“您说的这些，我也深有体会。现在农村的工作越来越不好干的，特别是乡镇这一级，权力无限小，责任无限大，什么都得扛在乡镇干部的肩膀上。”
“这句话，在家里说说情，到外面就不要说了，如果把一顶缺乏政治敏感性的大帽子，扣到你的脑袋上，那可就有你受的了。”桑大力笑着说。
“我的脖子太软，顶不住这个大帽子。我不就是想跟您说说嘛，你又不能批评我。”左睿笑道。
“你这个左镇长！——好啦，赶紧说吧，有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要过来考察。她想在这儿建个食品加工厂，让我帮忙选个生产条件不错的地方。您看，这张图上的这三个地方，就是备选的方案。”左睿从包里拿出一张图，铺在桑大力的办公桌儿上，一边画一边解说。
“食品加工厂？想生产什么？”桑大力问。
左睿说：“主要是农产品的深加工。比方说薯脯、杏脯等等。一期的生产线主要以这些为主，以后会上一些罐头、水果汁等。生产基地的情况也已经考察过来，主要就在厂子的周边各村，这样可以缩短运距，降低生产成本。”
桑大力一笑，又问：“你这个朋友的公司主营业务是哪方面的？”
“他们是一个集团公司，食品加工是他们的重点业务之一。这个公司还涉及房地产、市政路桥、百货零售等等。”左睿答道。
“是哪家公司。”
“建安恒通。”左睿这四个字刚一出口，桑大力忍不住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建安恒通？是城那一家吗？”
“如假包换。过两天他们的副总要过来，是进行实地考察。前期来的工作人员只是选了这3个地方。”
桑大力的脸，突然冷了下来，“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说？这选址是谁拿出来的意见？”
左睿心里一沉，马上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件事情也是近期他才决定的。他并不是想独自乐宫，而是觉得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的情况下，就木然招商大力汇报怎么说都读些不太成熟。
“桑书记，我是不想让您操太多的心，所以才先把前期的工作先做好了。后天周总就要过来了，您看是不是提前召开个会，通过党政联席会把这3个选址确定一下，排出个顺序来，看看哪一块最适合。”
“那好吧，让办公室下通知，今天下午4点开这个会。”桑大力的脸越来越冷，左睿也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左睿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情要进行事前沟通。在他看来，事前沟通的工作已经做好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桑大力非要多此一举。
难道不管大事小事，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儿汇报给他，这才是对他的绝对尊重吗？在他看来，一把手就是抓大放小，这种小小不言的事情，在没有结论以前，最好还是少管为妙。
郑新元在第三天下午，准时到了桑梓镇。来县里还有一个会议需要参加。为了引起重视，桑大力委托其他副职去代他开会，专程在家里等着领导的到来。对左睿来说，周心园来的正是时候。他的到来，让左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存在感。特别是当温暖的身子靠到他的身上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你不想我吗？”周心园抱着她的胳膊，那副样子就像一个娇憨的小女孩。
这句话，左睿无法回答，便岔开了话题：“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还那样吧，要想彻底康复几乎没有可能，他的年龄，毕竟已经大了，各个器官都已经走向了退化，能有现在这样的身体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小的时候干农活非常累，到了地方以后，仍然是个累。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他把家里所有的业务全都交给了我，我这段时间快累死了。”周心园埋怨道。
“上次你怎么派人过来了，为什么没有亲自来？还说我不想你，我还看你是不愿意见我呢！”左睿淡笑着说。
“你就冤枉我吧，我的心事你还不知道？左睿，其实……我……我这次来，是想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很罕见的，周心园的脸红了一大片，看上去就像秋天的苹果。
“什么事？说吧。怎么还学会吞吞吐吐的了？”左睿取笑道。
“不是。我就是想吧，想跟你说一件事。这个……这个……我本来想……”
“到底什么事啊，大姐？您老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一些？”左睿捏住周心园的腮帮子，很恶劣地问。
周心园拨开他的手，回过头四处看看，埋怨道：“你说话就是这个样子想听就听，不想听就把耳朵关上。”
左睿哑然失笑，几乎半个舌头，舌尖儿上卷，用一种极为含糊的声音问：“你说的是这样吗？”
“咯咯——”周心园笑了起来，很没形象的蹲到了地上捂着肚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身为镇长的左睿如此没正形，在更多的时候，左睿在他面前总是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会偶尔说两句笑话但他的笑话并不受人欢迎。
“别笑了，小心笑的肚子岔气儿，到底有什么事情？你还是赶紧快说吧！”
“。也没什么大事。”拍了拍已经笑得酸痛的腮帮子，周心园说，“就是想过来看看你，我真的想你了。”这句话，他说得深情而专注，2人目光对视，左睿突然被一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吸住，不由自主的上前拥住了她。
“你这个傻丫头，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傻呢！”左睿叹气一声。
周心园的脸，露出了笑容。靠在左睿的肩窝处，如果此时看她的表情，肯定会更很多人想到小狐狸。他居然帮她了，那是不是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