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穿裘皮大衣的女人
左睿没有想到，一瓶扁二下肚，头竟然有些晕乎乎的。
牛海玉看着他的脸红了，问道，“不是说你挺能喝的吗？怎么喝这么点酒就上脸了？”
“哪啊，我一点也不能喝，我能喝，那都是传说。我喝了酒，就是个硬挺着。再不喝了，牛主任，再喝的话晚上真有事儿就给耽误了。”
“行！理解，我没事儿，你可能有事。咱们那几个大佬回来，指不定让你整啥呢。这人啊，这一辈子就这么回事！想当年，我专毕业，分到公社的时候，没几天就提了个副科，想想，23岁的副乡长，那是什么概念？现在呢？你有23了吧？居然刚走出校门。不过，你是大学生，比我凭可高多了。基层啊，就是遇到个天花板，我早早提了副科，一副到底，马上就50了，还是个副科！”
牛海玉一个扁二下肚，话多了起来，而且一说就是牢骚话。左睿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搭话，索性出一个耳朵，随他怎么说，他只顾着埋头苦吃。——当然，不会忘了给牛海玉夹菜，偶而评价两句。
“其实，牛主任，你最成功了，三个孩子全是研究生，别说是咱全县，就是全省全国也挑不出几个来吧？”
“你说这话我爱听！我那仨孩子，个顶个是好样儿的！小左，我告诉你，在官场上混，你就得长主意，啥主意？别怕丢人。脾气胀性的人当不了大官。咱们这些在基层干的，能上来的就上来了，上不来的多多少少有些小问题。就拿我来说吧，我脾气就胀性，你也能体会得到，不对我脾气，上来‘当当当’一顿，谁听你的？特别是眼下，特别是那些年轻人，且不服呢！——我没说你啊，你这孩子，个性好，软有硬，硬带软，是块好料儿……”
牛海玉没吃多少，光顾着说话了。左睿倒是大快朵颐，吃得肚儿溜圆。
看时间不早了，左睿道，“牛主任，咱们还是回去吧。一会儿领导们都回去了，找不到人可就不太好了。”
“走！回去就回去。这些大佬们，得让人伺候着。”
左睿扶着牛海玉回去的。到了房间门口，左睿正拿钥匙开门，鲁志海从对面走了出来，“小左！你们怎么吃了这么长时间，关书记我们早就回来了。关书记的烟没了，下去买一包。”
左睿一边应着，一边把门打开，牛海玉扭头对鲁志海说，“我请小左吃火锅了！孩子吗，跟咱出来一回，咱们好吃好喝了，也不能让他委屈着不是？”
“行了，行了，赶紧进屋休息去吧！你这人，不喝正好，一喝就多，是不是又整得扁二？”鲁志海推着牛海玉进屋。
“回答正确，加五十分！扁二这玩意儿就是好，好喝不贵！”牛海玉笑着，进门便扑到了**，翻了一个身，闭上了眼睛。
左睿回来的时候，大楼道里就隐约听到牛海玉的鼾声。
第二天的洽谈会，对左睿来说虽然是第一次，好歹在乡镇也开过不少次会，基本上没什么新意。
一开始是一系列致辞，当然，这次经贸洽谈会的规格很高，市委书记、市长都来参加了。市长主持，市委书记致辞、客商代表致辞……整个下午和第二天一天的时间，是各招商单位与企业自由对接。
左睿跟着书记镇长经委主任这三巨头，挨个儿拜访了与古玉镇有关系的几个客商。左睿很识相，他只是一个小跟班而已，一边看一边学，一边揣摩着如果是自己，会如何去做。
很快，左睿便发现了“三巨头”各自的特点，关一鸣“牛”的特点比较突出，齐大川“虎”性味道颇重，而鲁志海，左睿一时找不到一种合适的动物来形容他，待这次经贸洽谈会结束以后，左睿才找到一种动物——狼，他觉得鲁志海身上狼性十足，狡猾、凶狠、多疑、聪明……
拜访的这些客商，一个姓慕容的人引起了左睿极大的兴趣。他有一种冲动，等领导们不在的时候，他想专程拜会一下这位慕容长生。
慕容长生40多岁，谈吐十分优雅，举手投足间透出十足的贵气。一身得体的黑色条纹西装，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想让人亲近。
可是，他不能轻易接近这位慕容长生。他听得出来，慕容长生很有地位。而且，“三巨头”拜访他，主要的目的是结识，而不是招商。
晚上的时候，“三巨头”不知被谁邀请了去，这次还叫上了牛海玉，让他自己随便吃些。
左睿到外面草草吃了一碗，回来便想蒙头大睡。也不知怎么回事，这碗面让他吃得有些倒饱，躺下十分难受，便起来下楼到街上溜达着消食儿。
刚走到街角的时候，便听到一个女人尖厉的声音，“救命啊——”
左睿一听，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人影，便转身往回走。忽听得身后又是一阵人疾跑的声音，急忙转身一看，一个穿着裘皮大衣的女人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那女人跑到他面前，喘着粗气，“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后面的人想杀了我，求求你！我给你钱，很多钱！”
左睿朝她身后一看，几十米的不远处，十来个大男人吵吵嚷嚷地往这头儿追。左睿顾不上多想，拉起这个女人的手，拖着她七拐八拐，跑进和牛海玉一起吃火锅的小店儿。
那大姐还认识他，正要招呼，左睿把这女人朝里一推，低声说道，“大姐，外面有抢劫的，赶紧关门！”
这大姐一听这话，急忙跑过去关门，左睿拉着这女人转到后厨。
“哎？！你们干什么？我们已经打烊了，想吃等明天再来，东西都没有了！”火锅店大姐这门还没来得及关好，那十来个人就闯了进来。
“有没有一个女人进来？”一个公鸭嗓男人问道。
“女人？什么女人？我们这儿经常进来女人，男男女女的多了去了，那女人长什么样儿？”
“个子挺高，穿着裘皮大衣，进来过没有？”男人问道。
“没有啊。我们这小店，穿裘皮大衣的人怎么会进来。”大姐眼睛一转，说道。
“大……大哥，我明明……看……看见……那女人进……进来了！”旁边一结巴说道。
“没有！真没有！您看，我们旁边有一小胡同，特别小，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们这儿已经打烊了……哎，您别动手啊……”大姐急忙站到公鸭嗓男人面前，想要拦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