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3)

但,他从她与之分手时的痛苦神情上,却有点倾向于是第四种可能——她很可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他不禁对祝冠英陡生憎恨。

由于金凤为了转干而酿成了苦果,本来即忍受着失去童贞痛苦的金凤,又感到愧对自己的情侣,毅然与方敬德终止了恋情后,看到方敬德那副失魂落魄的痛苦状态,无异于雪上加霜,更加痛苦不堪。

而且,真可谓祸不单行,在她被祝冠英强暴后,竟然一连两个月没来例假,她忧心忡忡地去了妇科诊所做了尿检,使她所担心的事成为严酷的事实,无异于在她流血的心上又撒了一把盐。

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重打击下,她白昼忧忧郁郁,怅然若失;夜晚心神不宁,难以入眠,仅几天功夫,便被煎熬得两眼深陷,颊骨突兀,憔悴不堪。有的同事问她怎么啦,她只好以感冒了来搪塞。然而,却不幸被其言中,由于她免疫力急骤下降,果然染上了流感,且高烧不退,不得已住了院。

她仅打了一天吊瓶,因担心身孕被大夫查出泄露了隐密,稍有好转便决定回家休息。

季良错过了与同事们一起去探望金凤的时机,开始还有点后悔,但,当他获悉金凤已与方敬德断绝了恋情——方敬德与同事们同去医院看望金凤时,幸灾乐祸心理油然而生,并意识到追求金凤的良机来了。

经过一番思谋,他蒙发了去金凤家探望的想法。

为了博得金凤的好感,季良慷慨地买了一大包礼品,气喘吁吁地登上了金凤家的四楼。稍加喘息,便摁响了门铃。

金凤以为方敬德又单独来看她,兴冲冲地从门镜向外一瞧,却原来是季良,不禁大失所望。并认为和季良是一般的同事关系,没有必要单独来看她。她虽然也意识到了季良的醉翁之意,但却颇为反感,故而,对其母耳语了几句什么。

其母开了门,认出了是曾到医院探望她的季良,因心存感激,绷紧的脸不由得舒展开来。

季良毕恭毕敬地:“大婶您好!听说金凤病了,我来看看她……”

其母仔细打量着季良,越发感到他仪表不俗:颇具立体感的长脸上,一双威严的剑眉,衬托着一对大而有神的俊目,高挑的个头,透着一股飒爽的英气,又加之曾为抢救她的生命侠义相助过,脸上不由得绽出笑意:“金凤住院了……”

他见其母的回答与他所了解到的情况相悖,并从其母不甚坚定的语气中,似乎悟出了此系金凤不愿见他的推脱之词。他满怀希望而来,并负有特殊使命,岂甘心就这样把希望和使命化为乌有?他虽然碍于情面不想戳穿其母的谎言,但却不愿受其愚弄,更不愿被这变相的驱逐令赶走,便煞有介事地问:“大婶,金凤住在哪个医院?”

因其母毫无思想准备,像迎风吃炒面——吱吱唔唔地张不开嘴了。他越发窥出了疑窦,本欲讨好地转移话题,为其母解除窘态,但却心不由已,阴差阳错地问了句:“什么病?”

其母本欲把他支走了事,未料到他却打破砂锅问到底,对他的纠缠不免有点厌烦,便没好气地说了句:“妇女病!”

他听了其母不耐烦的回答,心里凉了半截,便埋怨自己问了句不该问的话。因为他所以明知故问,也无异于见了丈母娘叫大嫂——没话找话,不过欲借以向其母套近乎,间接地表达对金凤健康状况的关切罢了。他未料到其母表现出一副不欢迎的姿态,之所以如此,很可能金凤从门镜见到是他,却不愿见他,并对其母有所授意之故。不然的话,其母也不会对他如此不恭——根本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更不会为了达到让他吃闭门羹的目的,而不惜用谎言把他支走。因而,反而令他推断出金凤肯定在家。

碰了一鼻子灰的季良,不免有点心灰意冷,拎着礼品刚欲离去,忽又认为:尽管她对我不讲情面,但,我如果把送给她的礼物拎走,也未免有点小肚鸡肠了,不管她对我的态度如何,男子汉大丈夫嘛,也应该大度一点。况且,能讨她母亲个好印象——让她母亲在她面前为我敲敲边鼓,飘扬飘扬我,说不定还会起到峰回路转的作用呢!于是,他反而更加毕恭毕敬地:“大婶,这点补品,请您老代金凤收下吧!”

其母见这样慢怠他,他还如此仁义,心头不禁一热,脸上的严霜也随之融化,并绽出温和的笑意,一边推着他的礼包,一边说:“你的心意我代俺闺女领了,东西可不能收!”

他见其母的态度和语气有了明显好转,心中一阵高兴,两眼一闪,又说:“大婶,我大老远的拿了来,你还好意思再让我往回拿吗?这样吧,就算我孝敬你老人家的!”

“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能凭白无故地要你的东西。”她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被感动得热乎乎的。

真可谓看人也随着感情变化,刚见到他时,她还在心里嘀咕:怪不得俺闺女后来对他不感冒,虽然模样和个头不寒碜,可那对剑眉和吊眼却透着冷气,有这种眼神的人脾气肯定不好!俺闺女若是跟了他,还不得受气!而此刻,她却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发现他两耳垂肩,天庭饱满地颏方圆,尤其鼻尖上那颗米粒般大小的黑痣,让她想起那是大富的象征。如果她闺女跟了他,肯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这种意识支配下,就像丈母娘瞧姑爷,越瞧越顺眼,越瞧越喜欢,拽着他礼包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他从她面部表情和言谈举止的猝然变化上,看出了希望,不禁暗自高兴,但却惟恐她的心理再逆转似的,把礼包放下,当机立断地疾去了。

面对着他的背影,她方想起有悖于闺女的嘱咐,打量着他盒装的高档营养品正不知所措时,把这一切尽收耳畔的金凤,以为他此举纯系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恼怒地从内屋冲了出来,埋怨地瞅了母亲一眼,拎起他的礼品奔向凉台,随即朝楼下喊了起来:“季良,谁稀要你的东西,快上来拿走,不然的话,我就给你扔下去!”

经她这么一吆喊,有的邻居从窗上探出头来,有的奔到走廊上。所以,季良刚迈出一楼门洞,便成为众视之的,脸上被刺得火辣辣地难受,并倏地意识到:我若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楼取礼品,岂不成了被嘲笑的对象?说不定其中还有认识我的,那,嘲笑我掉了逼架的风言风语,不但会即刻蜂起,而且,还会

不胫而走,甚至于有可能传到我的同学、朋友、邻居和单位去。即使传不到单位,看她那副盛气凌人的傲慢姿态,也很可能在单位张扬,借以炫耀、标榜、提高自己的身价;眨低、抵毁我的人格和尊严!

想到此,他不由得气冲牛斗,一反追求她时的那副卑躬屈膝之态,决定挽回面子和尊严,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慨来回敬她。

他两眼圆睁,厉声喝道:“金凤,你狂什么?咱俩是一个单位的,出于礼节,你病了,拿点东西来看看你,是人之常情,也是瞧得起你。我看你是小巴狗坐轿——不识抬举,说大话给嘴过生日,有种的你扔给我看看!”

说完,他见金凤目瞪口呆,面现怯懦,以为被震住了;并从其邻居的嘻笑声和颇为赞佩的神态上,获得了满意的回应,长吁了一口堵在胸口的闷气,像个得胜将军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起了方步。

金凤听了他前边的话也觉在理,气兀自消了一半;但听了他后边的话却又陡生恼怒,尤其对于他带有侮辱和挑战意味的话,一向在邻居面前以清高自居的她,怎肯受这样的挖苦、掉这样的架,便怒不可遏地将他的礼包扔了下去。

正当他若无其事般挺胸昂首地向前走着,顿感五雷轰顶般一阵巨疼,随即“嗡”地一声昏了过去。

当他苏醒过来时,却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被包扎着的头还一阵阵地疼;并见金凤畏怯地立在床前,不停地抹着眼泪,令他恍如在梦中。

见他终于恢复了知觉,金凤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但却又胆怯他会歇斯底里地怒斥,甚至于痛骂她一通,所以,怯懦地低着头,两腿颤抖着,无奈地等待着暴风雨的袭击。然而,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他不但毫无怨恨她的意思,而且,瞧着她那副泪水盈盈的胆怯相,反而动了恻隐之心,朝她宽容地笑了。

这越发激起了她的负罪感和自惭形秽心理,踌躇着正欲解释一下,他似乎窥出了她的心理活动,诙谐地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往我头上扔,但是,从那么高扔下来,失误是难免的,也是可以谅解的!”

此言犹如滚热的磁石投入她的心海,顿时激起狂澜;他见她的心灵窗口受到了震撼,迷漓地闪出炽情,蓦地想到一个因祸而获得艳福的传奇故事,两眼一闪,决定步其后尘。

因为他已洞悉她心地善良的秉性,故而,用近乎于乞求的口吻说:“金凤,我对你的钟情,已经达到了废寝忘食,夜不能寐的痴迷程度,请你看在我如果得不到你的爱情就会得相思病的后果上,发发慈悲吧!”

她虽被其宽宏大度所感动,但对于他的执著求爱却颇难为情,处于一种不答应吧又痴情难却,答应了吧又感到有失轻率的矛盾心理。

尽管他也意识到她所以出现这种心态,与以前他的行为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不无关系,但又认为自己今天的宽宏度量,也足以冲淡甚至于消除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甚至于不啻于吹进她心扉的一股春风,促使她的心田萌发爱意。因而,追求她的信心和勇气陡增。并从她犹豫的心理状态中窥出了希望,故而,佯出一副欲跪在**向她求爱的虔诚姿态。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