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3)

郝小戎听出了诚恳,虽暗自高兴,但也深谙其醉翁之意。又因其毕竟不是一把手,而且,若论资排辈尚在沈其明之后,因而,对于能否促成他的美差把握不大。况且,郝小戎尚认为无功不应受禄,尤其是厚禄,受之不仅有愧,尚有遗患无穷之弊端。别看他现在说得这样动听、这样恳切、这样冠冕堂皇,一旦他的美梦化为泡影,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岂肯善于罢休!因而笑着说:“小弟,我是认定了,而且,还为有你这样一个体面的贤弟而感到自豪!不过,自古以来就是亲兄弟明算账——亲是亲财是财。至于你这五万元嘛,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帮我,我也就却之不恭,我看这样吧,就算你优惠给大哥我的无息贷款吧,等我经济上翻了身,一定偿还!”

此言正中张景东下怀,所以,他只含糊地说了句“言重了”,便有意识地把话叉开了。闲聊了几句后,他又把话锋转到正题上,并明知故问地:“大哥,据说,梁波高升了,是真的吗?”

郝小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梁波真可谓官运亨通,双喜临门,不但升为副局长,而且,还调到了既有权又有实惠的税务局。”

张景东诡谲地笑着:“其实,梁波所以青云直上,并非有什么突出的才干和政绩,而是利用职权大搞礼尚往来——给人事局、组织部,乃至于五大班子领导办了不少好事,所以才……”

郝小戎深以为然地:“那是可想而知的,投之以桃报之李嘛,尤其是在商品经济时代,不足为怪!”

张景东讪讪地:“大哥,空出的优抚科科长,局领导是不已经物色好人选啦?”

“虽然我们几个领导在一起锵锵过,但意向还没有最后敲定。不过,在人选上,我首先想到了你……”;他故意卖关子似地顿了一下,“当然了,据我所知,优抚科科长可成了香饽饽,而且,其香味还传遍了各镇、街和委办局。所以,导致不但咱们局有几个人想争坐这个宝座,全区想争坐这个宝座的,少说也有一打。而且,其中也不乏门路广,关系网四通八达,各方面素质也不错的。显然,对咱们局的竞争者构成了很大威胁。鉴于这种不利情况,我以为,以往的优抚科科长都是从本局产生,该科的权限虽然大了一点,但也不应该成为在全区选拔的理由,难道我们局的人才就这样匮乏,连个优抚科科长的人选都不具备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所以,我仗义执言:优抚科科长也应该和其它科科长一样,从本局产生,没有必要开在全区选拔的先河!祝局长采纳了我的建议,并和人事局和组织部进行了沟通和协商,基本上按照我的建议定了下来。这样以来,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咱们局其他几个竞争者来说,就非常有利了,起码也有一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幸运和优越感。而你的主要竞争对手,充其量也不过那么几个人,诸如方敬德、季良等。”

张景东脸上充满了对他的感激和钦佩,试探地问:“大哥,你看我和方敬德、季良、范冰漪相比较——?”

“方科长虽然在文笔、口头、实际工作能力,群众威信方面均胜你一筹,但,领导关系却远不如你。我想,领导关系很重要,起着举足轻重作用,所以,对你还构不成多大威胁

;季良虽然在上述几个方面略强于你一筹,但领导关系却稍逊于你一筹,全面衡量既可以说你和季良势均力抵,也可以说你略胜于季良;至于范冰漪嘛,虽然在上述几个方面你和她不相上下,而且,你在文字上还比她强一些。但她却很善于拉帮结伙,在关键时刻她那个小帮派的人很可能会为她摇旗呐喊,助她一臂之力。而范冰漪的另一个撒手锏是很善于巴结领导,尤其是对祝局长更是竭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据说在青年点时,她和祝冠英还有过一段罗曼史,而且,至今还藕断丝连,并被有的知情者描绘得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很是罗曼谛克!但,毋庸违言,任何事情有一利或许也有一弊,由于她和祝局长的关系暧昧,也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相互抵销,对你也构不成多大威胁!总之,虽然尚不知鹿死谁手,但我认为你还是大有希望的。”

张景东对他这番精辟分析和见地,颇为钦佩和赞同,不由得问:“大哥,你看,他们三个谁比我的竞争力更强一些?”

“实事求是地说,应该是方科长。但,方科长的致命弱点是自恃才高、气傲、锋芒毕露,在领导心目中,特别是在我和祝局长的心目中的位置远不如你。倘若从领导是决定因素这个角度来看,方科长的竞争力也不一定比你强!尽管如此,不过是推测而已,出乎意料的变化还很难估计。所以,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还很难预测。”

聆听了这番肺腑之言和真知灼见,张景东对他更加感激和敬佩。并产生了一种如坠入五里雾中的茫然之感。但,却庆幸自己把重注之一押在郝小戎身上,不失为明智之举。因而,心悦诚服地:“大哥,我主要靠你了,你放心,我绝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知恩不报的卑鄙小人,滴水之恩我尚且涌泉相报,更何况大哥你,帮我办成了这样一件关系到我前途的大事——恩重如山呢!我一定永世不忘,终生相报!”

郝小戎并不否认,他的许诺是可以信赖的,当然了,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兑现了他所要达到的目的。虽然如此,亦促使郝小戎进一步敞开心扉:“我,你尽管放心,一定会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地鼎力相助!”

此言有如及时雨,浇得张景东焦急的心田喜滋滋的。因而,拱手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哥,大恩不言谢,你就看我以后对你的实际报答吧!”

……

回家吃罢午饭,带上钱买上礼品,张景东又打的奔赴祝冠英家。

开门的是祝冠英之妻陶咏梅。张景东刚踏进门,祝冠英的公子便颇有礼貌地问了一声“叔叔过年好。”

祝冠英的爱子名叫三泰,张景东便煞费苦心地给其爱子三千元压岁钱。

继而,张景东又把沉甸甸的一个纸箱,放在了客厅的一角。

祝冠英瞥了一眼纸箱,倏地绽出了满意的笑容,并想到上次张景东来跑办公室副主任时,所送的礼品中夹着的那五万元,应该提一下,但因其妻反对他收受礼金,尤其是动辙万元以上的礼金,所以,他只好背着妻子把那五万元入了他的小金库。故而在妻子跟前说:“你上次送的东西我还没用完呢?还有……”说到此他伸出五个手指,并诡秘地夹了夹眼。

张景东会意地笑着:“烟和酒也坏不了,慢慢抽,慢慢喝。这次我又给你带了点烟和酒来……”说到此也伸出五个手指,并翻了一下,夹了夹眼睛,压低了声音:“留着以后给三泰上大学,出国用。”

祝冠英的心一阵灼热,悄声说:“你为你小侄想得这样周到,真难得呀!”

一贯看行贿多少下菜碟的祝冠英,竟然纡尊屈贵,与他间接地称起兄道起弟来,不免令他受宠若惊。并意识到一向趾高气昂,自命不凡的祝冠英主动地与自己套近乎,明显地感到金钱发挥了魔力——又把他和祝冠英的关系拉近了一步,这对他此来欲达到的目的,无疑是个好兆头。

铺垫了几句家常话后,张景东因如鲠在喉,急不可捺地说:“祝局长,感谢你提拔我当上了办公室副主任,并让我主持办公室的工作,为下一步提升我为主任创造了有利条件。可是,经过一年的实践我体会到,由于我的资历和综合协调能力欠缺,总感到办公室的工作不是那么得心应手,所以,也没干出什么名堂来,辜负了祝局长的一番好意。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他欲说大哥的念头刚冒出,忽又觉得不妥,“我想请祝局长给我调换一下科室……”

张景东虽然说得较为委婉,但他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本来即有此意图的他,便似有同感地说:“办公室工作确实不好干,你的苦衷我很理解,也很体谅。你的想法也可以说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从扬长避短,人尽其才的角度来看,我以为你是优抚科科长……”他豁地意识到应该留有余地,又把“最佳人选”说成了“最合适人选”。

他未料到祝冠英竟然如此善解其意,不但体谅他的苦衷,而且,还揣摸出了他的潜台词,并慷慨地顺应了他梦寐以求的愿望,不禁感激涕零:“那,我就拜托祝局长了。来日方长,祝局长的九重恩德,我一定终生报答!”

祝冠英虽对其许诺深信不疑,但也感到未免言过其实了,因而,也言不由衷地:“那倒不必,漫说从感情上我把你看作小弟,从提拔青年干部的角度来说,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恰在此刻,门铃响了。

张景东见进来的是拎着礼包的宋学富厂长,认为自己的目的已圆满达到,再待下去尚多有不便,和宋学富打了个招呼,便告辞了。

待到宋学富走后,祝冠英兴冲冲地打开了张景东拎来的纸箱,果然不负其重望,不仅有四瓶“茅台”,四条“中华”,四斤干海参,还有两条“大熊猫”。他曾听说过酒中茅台,烟中“熊猫”,不禁喜出望外。当他抽出白信封中装着的活期存折,看到余额栏果然写着10万元时,更是大喜过望,当即拍板将张景东列为空缺第一人选。

对于直接决定科长任命大权的组织部曲部长,张景东虽早已蒙生过巴结之意,无奈,由于他受职位和知名度匮乏的限制,却无缘接近,更甭说套近乎了。尽管他绞尽脑汁,也未想出个疏通曲部长这一关键环节的好门路。正在他心急如焦,一筹莫展之际,蓦地想起其大学同窗林忠礼说过,其表哥和曲部长是连襟的话,心中豁然开朗。旋即,一个打通曲部长这一关节的妙想在脑海蒙生,并立马付诸行动。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