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3)
虽然祝局长在一次局务会上披露:“无论科长,主任科员,副科长,副主任科员均有资格争当优抚科科长。”但,毕竟因受自身素质和客观条件所限,有相当一部分人心虽有意,却感到力所难以企及的自知之明,还是默默地退出了竞争行列。就连共认为最有竞争优势的方敬德,也并未流露出欲竞争的意愿。而心仪、渴慕这把金交椅已久,并自以为有资格,有条件,有能力争到这个空缺的办公室副主任张景东,副科长季良,副主任科员范冰漪却当仁不让,并像蟹子过河——竖起洋火棍眼来了。
二
觊觎、思慕这把金交椅良久的季良,因为是和梁波同时凭着大学文凭调进局里来的,自以为各方面均不次于梁波的季良,对于不仅比自己高出一级,而且尚?琢司掷秣⊥返牧翰ǎ?早已蒙生过不服气、不平衡心理,并耿耿于怀:据悉,祝局长贪得无厌,之所以把优抚科科长赐给梁波,肯定是收了梁波的厚贿。而当季良获悉梁波不仅升为副局长,而且还调到令人向往的税务局时,在羡慕和妒嫉的同时,心中的不服气、不平衡情绪则更是陡增。在这种心理驱使下,步梁波后尘——争坐这把金交椅的欲望就更加强烈了。
季良并从梁波的神速升迁中悟出卓见:在本局,只有当上优抚科科长,各委办局,特别是人事局,组织部以及五大班子领导,方能刮目相看,方能与其套上近乎,攀上关系,方能缔结上礼尚往来的纽带,方能荣获通往科长、副局长仕途的绿卡。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季良认为,若想把这个空缺争到手,必须舍得在感情和物质上加大力度。因此,他果断决定,乘着正值春节便于走动的大好时机,到三位局长家加深感情,疏通关节。
季良摁响了副局长沈其明家的门铃,随即听到了屋里的走动声。他认为是沈局长或其夫人来开门了,但等了好大一会儿,不仅门没开,而且屋内也稍无声息了。他有点纳闷,便又摁门铃,一连摁了三遍,均无听到室内的走动声。他霍地意识到:对呀!上领导家拜年,尤其是求领导帮大忙,办大事,哪有空手的?虽然是来送红包的,可红包在兜里,人家既看不到,也不一定能猜到,而自己又不便把红包亮出来。
故而,他决定去买点像样的礼品。
其实,沈其明从门镜瞧见季良的同时,已意识到他是来送红包——买那个空缺的。为了省却不必要的麻缠,所以,干脆让他吃了闭门羹。
不大一会儿,季良拎着两瓶“茅台”,两条“中华”又摁响了沈其明家的门铃。并有意识地把礼物提到了从门镜一眼便可瞧见的显赫位置。
沈其明已料到季良未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便跷着脚来到门镜前,映入眼帘的不仅是季良充满期待的笑脸,而且,还有一个颇为诱人的大礼包。而他却不屑一顾地从心里哼了一声,义无反顾地回了卧室,任凭季良怎么摁门铃也无动于衷。
无奈,季良只好悻悻地离去。
季良边走边在心里嘀咕:都说沈局长是个地地道道的清官,从不受贿和徇私情,看来名不虚传。
虽然季良此来的目的落了空,但,他对沈其明的避贿行为却产生了敬意,
并进而蒙生信赖:既然沈局长不受我的贿,那,也就不会受张景东等人的贿。既然如此,在优抚科科长人选上,照样会不偏不向,会以公正的态度对待我。
季良又打的奔向副局长郝小戎家。
郝小戎的夫人唐曼娜推开门,见是去年来拜年的季良,拎着的礼包却比去年拎的那个明显大了许多,不禁眉开眼笑,像迎接财神爷似地把他请了进来。
季良把礼包放在显眼的茶几上后,仍不见郝小戎从里屋出来,不由得问:“大嫂,郝局长呢?”
她歉意地:“真不巧,老郝刚才让他战友叫去打麻将了。”
季良不免感到扫兴,并意识到郝小戎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深为他颇费心机打好腹稿的一席话,不能向郝小戎面述而遗憾。便搭??着与她唠了几句家常喀后,有意识地看了一下表,正欲告辞,她见状倏地意识到了什么,忙向在里屋学习的双棒女儿道:“娅眉,娅男,快来给叔叔拜年!”
她的孪生女儿姗姗而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叔叔过年好!”
季良在答应的同时,忙掏出一沓百元一张的崭新大钞,各数了八张给了其两位千金,并端详着有点腼腆的两位千金,一语双关地:“姐妹俩长的和大嫂长的一个模样,一样漂亮!”
唐曼娜美滋滋地笑着,而更令其高兴的是,季良给其两位千金的压岁钱,似乎比去年陡增了几倍。
季良将一个装有两万元现金的信封掏出来:“大嫂,我本想送你一条项链,可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说到此,便把钱塞到她手里,“你自己买吧!”
“不用啊!”她嘴上虽这么说,但,略作推让之后,便把钱放到了茶几上——她认为这样比拿在手里体面些,并留有回旋的余地。
季良沉吟着:“大嫂,我有件事想求郝局长帮忙,既然郝局长不在……”
她忙说:“先别走,老郝他战友家离这儿不远,我打电话叫他回来。”
而季良却揣摸透了郝小戎玩麻将的心理:如果赢了会乘机而回,如果不输不赢,尤其是输了肯定叫不回来。并且,他从郝小戎在局里玩麻将输多赢少来判断,赢的可能性并不大,叫不回来反而会使她难为情,故而说:“不用了大嫂,大过年的,让郝局长多玩一会儿吧,我改日再来”。
季良走时,唐曼娜瞥了一眼茶几上鼓鼓囊囊的信封,本欲说的让他把钱拿走的话,却像在嗓眼卡住了似的地说不出来,本欲把钱拿给他的手也麻木了似的,未能把钱拿起来。
从郝小戎家出来,季良不免因未能向郝小戎面述其意而感到婉惜和遗憾。他只好乘热打铁——待晚上郝小戎回家见到他的慷慨馈赠后,再给郝小戎挂电话。他忽然意识到,有些话在电话里说,反而更便于表达。
季良回家匆匆吃罢午饭,带上钱,去商场买了两瓶“茅台”,两条“中华”,二斤干海参,打的奔向祝冠英家。
开门的是祝冠英之夫人陶咏梅。季良刚迈进门,便见祝冠英及民政公司经理靳立本,募捐办主任朱宝福正在打麻将,便把拎来的礼包放到了客厅的墙角。
季良不禁为来的不是
时候而扫兴,尤其想到去沈其明和郝小戎家还不及此,愈加懊恼和沮丧,并有一种出师不利的预兆。
季良看了一会儿祝冠英他们玩麻将,感到正玩到兴头上,而且,自己在祝冠英眼里又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祝冠英中止玩麻将专门接待他的可能性并不大——尽管祝冠英也发现了他拎来的礼包。季良看了一下表,还不到三点,便又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待到祝冠英胡了喜笑颜开之际,便站起来说:“祝局长,大嫂,两位领导,我下午还有个聚会……”
祝冠英听了他欲离去的托词,因晓得他此来有重要目的,感到再怠慢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虽然未挽留他,却殷勤地起身送他。见他两眼闪烁地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了,便会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季良似乎被其会意举动所感染,鼓起勇气刚欲说什么,但却有点拘谨,木讷地:“祝,祝局长,我……我……”
祝冠英笑着:“虽然你不好意思说,但,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吧,我肯定帮忙。至于你能不能如愿以偿嘛,一,还要看两位副手对优抚科科长人选的意向;二,还要看局里大多数人心所向;三,还要看你和方科长、张主任、范冰漪等人相比较,孰优孰劣……不过,我会尽量向你倾斜。”
季良认为,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难能可贵了,在说声感谢的同时,从兜里掏出一个三万元的活期存折,不容分说,塞到祝冠英手上。祝冠英痛痛快快地收下吧,又感到有伤大雅和身份,不是那么心安理得;拒收吧,又舍不得,稍加犹豫,正欲礼节性的谦让一下,季良已推开门走了。
在回归的途中,季良对祝冠英带有许诺意味的一番话,及所强调的客观原因进行了分析,咂摸出其中既有相助的意思,亦有他的升迁美梦化为泡影时,留有推托客观原因的余地,心中不免滋生出一种惆怅感。而聊以**的是,在几个局长研究优抚科科长人选时,还是会物色到他的。
尽管他也晓得,张景东,范冰漪等很有可能也像他一样,会到或三位局长家,或两位局长家,或一位局长家去跑这个空缺。尤其是张景东,更会仰仗着其老子是烟酒批发公司经理的雄厚经济实力,向郝局长,尤其是祝局长进多出他几倍,甚至于十几倍多的贡。但他同时又无奈地感叹:对于我这样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庭经济状况来说,这已经是竭尽所能了。
况且,他还认为,祝冠英还有把柄在他手里——五年前他负责下乡回城工作时,他睁一只闭一只眼,把祝冠英交由甘东街道杨颖办的祝冠英下过乡的乡长的儿子——原本农民的汤福田,以知青的名义办回城。他曾听杨颖说过,发现祝冠英收了汤乡长送的一个红包,估计至少也有一万元。
因此季良确信,这个把柄对祝冠英还是有一定震慑、钳制作用的。
晚上,他给郝小戎挂了电话,他从郝小戎在电话中溢于言表的那股高兴劲儿,从其对他信誓旦旦的许诺上来看,一定会尽力而为。而他和几个空缺竞争者比较,虽然在文笔、口才,实际工作能力和群众威信上稍逊于方敬德,但却胜过张景东,尤其是范冰漪。
季良想到此,争到这个空缺的信心似乎又有所上升。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