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1/3)

杨颖对方敬德不由得暗自钦佩,为了掩饰她受利欲驱使让那对青年明天来的托词,她殷勤地给他斟了一杯茶,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方科长,你是来指导工作,还是视察工作?”

“视察工作是指领导而言,我一个小小科长,那有资格视察?不过,因为我是主管婚姻工作的,若说指导工作的话,也勉强说得过去。”然后话峰一转,出其不意地:“你今年上半年,总共买进了多少对结婚证!”

“300对”她脱口而出。

“办理了多少对结婚登记的?”

她不假思索地:“320对。”

方敬德“噢”了一声。

她忽觉失言,后悔不迭。

“柜子里还有多少对结婚证?”

“我没数。”

“我可以看看吗?”

杨颖更加意识到不妙,犹豫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打开了柜子。

方敬德数了一下柜子里未办理登记的结婚证,正好80对。

方敬德不禁为自己的初战告捷而欣喜不已,郑色道:“杨颖,你上半年共买进了300对结婚证,已经办理了320对,柜子里还有80对——怎么多出100对?”

杨颖所担心的破绽终于暴露了,眼里闪出惴惴不安的神色,并感到难以自圆其说。

方敬德据此与他发现她和季良一手钱一手结婚证,不交买结婚证交款收据和借条,也取结婚证的反常现象断定,多出的这100对结婚证,杨颖很可能没交给季良交款收据或借条。

为了防止杨颖事后变卦,或者在他已查实的问题上做手脚,方敬德说:“杨颖,你把我核对的情况写一下。”为了迷惑她,不至于使她产生多大后怕,又说:“我回局看看问题出在哪儿,很可能出在借条上。”

尽管如此,惶惶不安的杨颖因做贼心虚,还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用近乎于乞求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放她一马。他见她不表态,似乎有所顾忌,并用妩媚、灼热的眼神望着他。但,他却不为所动,一则因为,他从不被带有色情挑斗的目光所**;二则,他对杨颖变相贪污结婚证款的行为极为愤慨、厌恶。不会因为她的乞求乃至于**而放弃原则!

见杨颖不肯写,方敬德采取了欲擒故纵战术来缓和气氛,含糊其词地说:“你记一下吧,时间长了容易忘,问题很可能出在收据或借条上。”

尽管他一再解除她的顾虑,但因究竟何故杨颖心里明镜似的,唯恐留下字据给自己带来祸端,仍然迟迟不肯动笔。

方敬德见她既不承认多出的那100对是何缘故,也不肯写笔录,越发意识到此系此地无银三百两,如不给她施加点压力,她是不会乖乖就范的,便沉下脸说:“你若再不写,我只好打电话请沈局长来了。如果沈局长来了你再不写,沈局长很可能会找你的主管领导,那,对你就不利了!”

这一招果然灵验,她眼里闪出畏怯,无可奈何地拿起了笔。

方敬德看了她的笔录,感到虽然个别地方欠通顺,但尚基本符合实况,又让她在笔录上签了字。

方敬德刚迈出杨颖的办公室,已感到她和季良的舞弊行为要暴露的杨颖,在越想越惶恐的同时,陡地意识到应该赶

快给季良挂手机……

季良听了杨颖的倾述,悚然一惊,埋怨道:“你真是个笨蛋,怎么能把买进的结婚证说少了,把办理的说多了……”

“就是把这两个数颠倒过来说,也没有用,他还核对了我买进和办理的结婚证数——也能查出来……”

“那,你也不该写笔录,笔录就是证据,岂不等于将把柄交给他了吗?”

“我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写的,被查出漏洞来,我本来就害怕,又加上我不写他震乎我,我更吓懵了。你光埋怨我有什么用,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快想对策吧!”

季良由于慌恐,也一时无策。但,他又不甘心在杨颖面前显得无能为力,便来了个缓兵之计:“你先把电话挂了,等会儿我再告诉你怎么办!”

季良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根连一根地吸着烟,两眼似在冒火,苦苦地思索着对策。他霍地意识到:其实,方敬德的矛头是冲着我来的,这不过是他的迂回战术……因为我在舞场冒犯了他,这显然是他寻衅报那一箭之仇!而金凤这个**又出尔反尔,把我有小金库的隐密泄露给了他,致使他对我借给金凤那笔款的来路,产生了来自受贿的嫌疑。他所以去核对杨颖的结婚证,是想从杨颖那儿寻找整我的突破口。

季良既怨恨金凤泄露了他小金库的隐密,引起了方敬德对他的进一步怀疑;又憎恨方敬德得寸进尺——从他的手上夺去了他所钟情的金凤还不满足,还欲置他于死地;更担心杨颖被方敬德抓住的这个把柄,不仅暴露了他与杨颖同流合污,还会导致方敬德顺藤摸瓜——追查出他和杨颖的其它问题。并会像导火索似的,促使局领导或有关部门,介入追查他的所有问题,葬送了他的仕途甚至于终生。

季良开始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尤其是不该在方敬德写材料时,既不收杨颖的收据也不收借条,就把结婚证给了杨颖——尽管他看似在低头写材料,其实是用这种假相来麻痹我,让我产生一种错觉。

也许是急中生智吧?他的脑际豁然闪现一缕亮隙,一条妙计旋即形成。急忙给杨颖挂手机。

心惊胆战,急切地盼望着季良回话的杨颖,一听是季良的声音,忙问:“季良,有办法了吗?”

季良沉着地说:“你就说在我这儿打了一张150对结婚证的借条——你在我这儿有一张50对的借条,我再在50前边加一竖……”如释重负的杨颖转忧为喜:“季良,你真聪明!”

乘公交车的方敬德回到科里,正欲核对季良收的杨颖的取结婚证的交款收据和借条,金凤推开门:“方科长,杨颖的电话。”

季良听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本以为有把握查出杨颖结婚证问题的方敬德,在听了杨颖电话里说的“我想起来了,大约在二个月前,我在季良那儿打过一张150对结婚证的借条。”时,顿时傻了眼了,泄了气。

方敬德从季良对他的怨恨目光中,似乎意识到在他从街道回局的途中,杨颖好像同季良通过电话。并认为一向得理不饶人的季良,很可能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所以,他便向沈局长汇报了这件事,并把杨颖的笔录也交给了沈其明。

沈其明看着杨颖的笔录,思索着方敬德向他反馈的杨颖写笔

录前的胆怯神态,脸上现出严肃的神色,若有所思地说:“你核对出杨颖的结婚证数有出入,再回局里核对季良收的杨颖的收据和借条,必然会顾此失彼,在回局的过程中杨颖肯定会和季良通电话、采取补救措施。再说,这样的事至少也应该两个人去。杨颖的笔录先放我这儿吧,不要外传!”

方敬德虽对沈其明的指点颇为钦佩,但遗憾的是已悔之晚矣。

方敬德离开后,沈其明又与自己下基层听到的,有关季良与杨颖有一手钱一手结婚证的反映,以及局里人对此类等问题的反映联系起来,感到季良经济方面的疑点太多,性质也很严重,如果再不及时采取相应措施,一旦被有关部门发现、查出,不仅对自己这个主管领导不利,对一把手,对整个局,甚至于也会给全区带来难以挽回的影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沈其明对此事的认识和处理方法越发趋于成熟,认为此事如同痈,早晚得出头,虽然暂时蒙混过去的季良,很可能会反咬方敬德一口,但,终究纸里捂得住烟,却包不住火。

因而,沈其明在把杨颖的笔录给祝冠英的同时,也谈了自己的看法……

祝冠英看了笔录后,首先促使他想到的是他曾让杨颖为他办的汤福田进城的事,担心杨颖结婚证的问题被查出后乱了方寸,吓破了胆,把他扯出来:也担心季良给他的购买《新婚夫妇必读》书单位的那一万五的好处费,被季良牵扯出来。

虽然祝冠英当即意识到很可能是提成钱,但在贪欲心理的驱使下,他还是收下了,并问过季良有没有方科长和沈局长的份。而季良却谎说“他俩不知有好处费,所以没有给他俩。”祝冠英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心中略感宽慰。其实,季良曾在方敬德面前透露过有提成,方敬德当即表示不能提成;季良虽然表面赞同,但却又闪烁其辞地向沈其明流露过,而沈其明却严肃地说:“以职务之便提成,和贪污同罪!决不能干!羊毛出在羊身上,不提成,让货主把书价降低百分之三十,还可以为办理结婚登记的减少一点负担——本来,我就以为搭车销售属于摊派……”

然而,季良虽然当面表示沈其明的意见是对的,但却财迷心窍,既不情愿放弃这块到嘴边的肥肉,又不敢独吞——怕一旦败露了没有人为他承担责任,开脱罪责的,会招至灭顶之灾:他何偿不晓得干这种事有风险,但他同时又认为,这样的事只要领导参与了,那怕是沾上点边,一是知情者怕得罪领导不敢揭发,不易出事:一旦出了问题,领导也会翻手云覆手雨,及时地采取补救措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将事态消除在萌芽之中:二是一旦难以消除,也往往是由沾边的领导来承担主要责任。而一般工作人员尽管是具体实施者,也往往只负次要责任。因而,季良以为只要领导收了提成款,就意味着得到了领导心照不宣的默许。所以,季良又物色上了利欲熏心的祝冠英当保护伞。

祝冠英颇感庆幸的是,季良有股随机应变的机灵劲儿,不仅使方敬德在杨颖那儿查出的疑点不攻自破,还令方敬德陷入被动局面。

因而,祝冠英果断地说:“沈局长,笔录先放在这儿吧。你转告方科长,此事到此为止。再说,你叫方科长核对结婚证对数,也没让他去查杨颖的结婚证,他有什么权力擅自查杨颖的结婚证实则间接地查季良呢?”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