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下令青容殿往后一律空着不允许任何人居住和踏入。或许,真的爱过容妃吧。所以,南疆山河图最有可能放在青容殿!来皇宫半年多,我已经摸熟皇宫所有位置,躲过几处锦衣卫,很快来到青容殿。
我的手有些泛凉。因为是禁地,这边显得有些冷清,我抬头望着这座华丽的宫殿,虽已经布满灰尘,仍掩不了当初这里的奢华,院落内架着个高高水榭戏台,听说是因为容妃爱看戏。
自古红颜多薄命。
我自嘲勾了勾嘴角,蒙上脸,快步走进殿内。我细细寻觅,不放过一个角落,我顺手拿起书架的一本书,看了看,拍了拍灰尘,正要翻开,忽然有微微动静。
我一惊,忙侧身躲到书柜后面,半晌,殿门被轻悄悄推开,竟没有一丝声音,一点气息也不存在,我的手心点点渗出冷汗,细细思索,此人身怀高超武艺,我又不会武功,逃跑的胜算也不大,还会惊动锦衣卫。而会来青容殿是有何目的?
我屏住呼吸,来人细细翻索什么,忽然停下,幽幽然道,“不必躲了。”
我一滞,明白已经发现了我,眼眸微眯起,压了压心惊,从书柜后走了出来,来人是一个容貌深刻俊美的男子,大约二十岁左右,一袭黑袍,眉目几丝戾气。
“你是谁!”他目光对视我,尖锐如利箭。
我没答话,稍后退一步,正想迅速逃离,他却一个箭步,反扣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朝我的蒙面巾抓来。
我一惊,忙侧过脸,手伸开抓住他的手,无奈力气抵不过他正要被抓起,门外却一阵**。
“前面是青容殿了,别去了。”
“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
他皱了皱眉,扣着我潜进书柜后,门外几阵脚步声,忽地停住,“得了,能有什么声音,还是快走吧!”
脚步声逐渐远去,半晌,他才松开我,冷冽道,“你是谁!”
我沉了沉嗓音,再开口如男子般喑哑,“不过飞贼,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个破地方。”
他冷然看我,忽而冷笑一声道,“一个小毛贼有本事来到皇宫?”
我悠悠然抬头对视住他,几丝戏谑,“为什么没本事?你不也是个贼么?”
他突然轻笑出声,却冷森森听得我心里一片发毛,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看样子他今天是不会杀我了。
“以后不要踏进这里了。你可以走了!越远越好!”
一听这话,我忙三步并两步飞速逃离这边,心陡然沉落,恐怕要再来青容殿不容易了,说不定还会碰上这个男子。但这也让我肯定了一个想法,青容殿绝对有秘!
回到琉璃宫,一切仍安好,换好衣裳一阵困意卷上,便沉沉睡过去。
次日天明,我睁眼,唤了声,“清儿。”
殿内一片寂静,半晌才见净路走了进来,“娘娘,清儿出去了。”
话才刚落,就见清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把跪下,有些愤意的道,“娘娘不好了,皇上昨儿竟宠幸了一名宫女封了个惠嫔!怎么得了怎么得了……怎么会这样……”
脑中几丝晕眩,全身顿时一片冰冷,苦涩顺着舌尖漫开,突然无法开口。
净路惊了一惊,有些不置信的开口,“怎么可能?该不是那宫女惑主的吧!哪个宫的?”
清儿语无伦次道,“也不知道,是玉贵人的宫女,叫黄惠儿,姿色清秀,根本没法和娘娘比!”
半晌,我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莫诺鸯,他宠你也不过一时兴起。
惠嫔正隆圣宠,赐居欢和宛,因圣眷正隆,目中无人,竟敢对梅夫人言语恣肆,丝毫不放在眼里。惊奇的是梅夫人竟一笑了知,倒搏了个温柔大方,贤惠的美名。
清儿一边缝补衣裳,一面道,“梅夫人怎么这般忍耐,如今晴妃已入冷宫,后宫都是她的天了,还需和一个小小惠嫔忍么?”
我随意翻着书卷,轻笑一声道,“她不过不屑罢了,她是想看看惠嫔和我斗,她看了好戏,还搏了个温柔美名,何乐而不为?”
听完,清儿瞪着眼珠子呆住,半晌才回过神,啧啧叹道,“不愧是梅夫人。依我看,惠嫔也不过一时而已,皇上可不喜欢人缠着,我看皇上对惠嫔也不过新鲜,娘娘容颜绝世,皇上定会回心转意。”
“别说闲话了……”我微微有些不耐,神色恍惚。
话才刚落,就听到殿外尖锐的声音响起,“惠嫔娘娘到!”我在心里冷笑,真是个没脑的主,一时圣宠也敢这么放肆巴巴就想给我个下马威。
我面色不动,清儿见我不动,微微冷哼一声继续缝衣裳,几行人就冲了进来,见我们这么无视,尖锐怒气的道,“怎么这么无礼!”
我懒懒不动,也懒得理她,她见我不爱搭理,又奈何不了我,便找清儿撒气,“大胆奴才!见了本宫竟敢不行礼!简直没了天了,来人,给我赏几巴掌!”
几个嚣张宫女竟上前就要动清儿,我冷下脸,将书卷丢在桌面上,“咚”的一声惹来一片安静,全傻愣愣看我,我这才抬头,冷然道,“你我同为嫔位,还轮不到你来撒气!”
看清了这个黄惠儿,此时一身大红色缀褶裙张扬,一张尖削的脸比起晴妃,梅夫人,甚至灵贵嫔都不算美,只能算清秀,五官却张扬,像在昭告天下她的圣宠,一张唇嫣红,略勾一丝不屑,等与我对视,不屑立刻隐了下去,一双眸子溢着惊羡及嫉妒。
半晌,她才平静下来,尖锐道,“璃姐姐的宫女可真不识礼数,按理说应该向本宫行……”
她还未说完,我立刻接了过去,冷然如利箭般,“本宫宠的你有意见!”
未料到我会这般狂妄,一时之间全呆住,目瞪口呆。我悠悠然继续说,“况且本宫只有一个姐姐,已经亡魂。”
黄惠儿一张脸顿时由白变青再变黑,切齿道,“璃嫔你别太狂妄了!现在得圣宠的可是本宫!”
我望着她,勾唇,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直接笑了出来,那般狂妄的笑**在整个琉璃宫,清儿净路见此也纷纷笑起来,惹得她脸色直接变成青紫色,双手微颤。
然后我的眼冷漠直逼她,见她微微退了一步才一字一顿道,“你信不信现在我废了你,皇上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你……不……”她口齿轻颤,半晌才愤恨看了我一眼,甩了甩袖子转身,“我们走!”
一行人狼狈退去,清儿笑得岔气,好久才停下,惊奇问道,“真废了她皇上都不会怪娘娘?”
“不知道。”我淡然道。
清儿呆住,净路笑接口,“娘娘凭的是容颜吧!那惠嫔自信在娘娘面前不足。”
我微微一笑,坐下翻开书卷继续看。
“娘娘今日怎么这般?”清儿明白嘻嘻一笑,又奇问道。
我抬起头,想起黄惠儿今天得样子,眸中冷意盈然,道,“我讨厌她穿红色。”
接连几日,我都不敢大意前去青容殿,最主要还是怕在遇见那个男子。而穆风煦,整整十二日没见过他了啊……
我黯然垂下头,这样也好,终有一天,他会将我忘记,他也会有更多的妃子,而我,找到南疆山河图就要离开了……从此,不再有交集。
夜深,几粒星子零零落落散在天空,一轮弯月闪着莹莹光芒,落在树梢,叶子,踱上一层金色。往窗台看过去,皇宫那么大,那么华丽,墙那般高,将我们困在里面。
忽然身后传来微微响动,我惊了一惊忙转过头,却见穆风琰一袭蓝衫立在身后,我怔住。
“鸯儿……和我离开吧。”
说着他就要上前,我忙起了身,“不要!景王,我是妃,这时你不该在这里。”
他得眼望着我,落满忧伤。我暗暗叹息一声,道,“景王请不要执着。”
“我知道你不幸福……”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一把打断他,字字坚决冷然,“无论我幸不幸福都和王爷无关。”
他僵住。
“王爷请回吧。”我别过头,清冷声音寂寂。
穆风琰忽然一把拉过后,扳正我得肩,“鸯儿!难道你真的要和皇兄么!鸯儿,我知道你无法容忍……”
“够了!”我厉喝道,“王爷你又有什么资格呢!那是我的事,若没有这张容颜,你会对我说出这番话吗!”
“王爷请离开。”
我那般无情清冷,他望着我,紧扳我的肩的手终无力滑下,目光满满忧伤,我别过头,不再看他。
“如果你想离开的话,就把纸条传给内务府的张公公……”罢了,他顿了一顿,一阵似风声在身后滑过,我再转过头,他已不见了踪影。
我眉心紧锁,哀叹一声,若不是……我定会离开吧,离开这座金牢笼。
夏天得清晨带着水珠,太阳刚升起映着满地橙黄色,琉璃宫庭外得花卉争相夺艳一簇簇万分惹人,想起穆风煦本来托我照顾的牡丹好几日没亲自打理了,闲着便细细剪理起来。
“几日娘娘没心思打理,清儿都细作了。”
我理着枝叶,一片淡淡道,“这几株稀有牡丹娇贵得很,非得用心了。”
清儿帮着洒了水,听言歪着脑袋奇问道,“娘娘还识得这牡丹?”
我略略失了神,轻声道,“不识得怎么打理好,你看,那株是花王,姚黄,那是花后,魏紫,那是,二乔……”
“娘娘,梅夫人邀您一同共进午膳。”净路从宫门外走进,轻声道。
“这皇宫稀有牡丹可真不少。”我放下剪子,取了水来洒上,声音清淡,净路看了看我,半晌才开口。
“都是些贡品和礼物,皇上也欣赏得紧。”
清儿在一边郁闷嘟囔道,“这说着梅夫人怎么扯到牡丹身上了!”
“净路。”我唤了声,见她抬了头,才继续道,“依你说,这梅夫人打的什么主意?”
净路凝了凝,开口道,“梅夫人心机深沉,看似温柔,却不容小瞧,况且,‘夫人’这个位置,只在皇宫之下,近些年,对她也略为知晓,外人看似她与晴妃争宠,实则皇上一靠近却又冷淡,若说欲迎还拒也晓不通,况且皇上极少来后宫留宿,欲迎还拒只会错失机会,因此,梅夫人,很神秘。”
没想到梅夫人是这么个人,看样子我是小瞧了她,把她归位普通勾心斗角后宫女子是我一大错。
“净路。”我抚过牡丹柔软得花瓣,缓缓启齿,“你送盆牡丹去给惠嫔。”
清儿呆住,失声道,“这是为什么!”
我扬起微笑,不言不语。
到午时,我便到梅夫人的意秀宫,宫女引着我进了殿内,刚进门,意料之中见到了黄惠儿。
“璃嫔妹妹来了,那便开膳了吧。”梅夫人笑得温婉,我们三人入座,锦席上布满珍馐,每人各怀心思。
梅夫人带笑意望了我一眼,亲自装了碗鲜汤置我面前,道,“这鱼汤味极鲜美,璃妹妹尝尝。”
我回看他一眼,浅浅一笑舀起一口入齿,她见我喝了,又忙堪了一碗给黄惠儿,“惠妹妹近几日都承蒙圣宠希望尽快延绵皇家子嗣。”
黄惠儿羞涩一笑,又看了我一眼,眸里尽是炫耀张扬。今日她一身金色百花缀长裙,那一身金倒让我想起沁妃。我讥诮一笑,毫不掩饰,她一张脸顿时又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