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梳发

凤吟轻哼了声不说话了,许是瞥见了放在桌案上的喜帖,眼下生了好奇来了兴致。

“这是……?”凤吟扬了扬眉梢,渡步上前,将喜帖拿上了手,如是说着。

“如皇上所见,是国师的喜帖。”

趁着这空当,我朝着站在门外的杏仁招了招手,杏仁会意,端了盆热水进了房。

“竟是国师的喜帖,怎也不邀上我呢。”翻了翻喜帖,降了嘴角一直带着的笑意,这般架势,还吃上了味。

现下这情景,倒是使我想起了儿时父亲对我说的一句话,在长辈的眼里,晚辈终究是长不大的孩子。

虽然我大不了凤吟多少年岁,可这辈分终究还是在的,在我的眼里啊,凤吟和儿时无多大差,儿时的小动作,还是未能完全改去。

“皇上勿恼,怕是国师府内的小厮疏漏了,不管怎说,今日也应当将喜帖送去皇宫了吧,兴许皇上回宫了就能见着,也说不定。”保不准还是国师大人亲自送呢,毕竟邀的是皇上。

我一笑,开始洗漱,无论如何,礼这一字,在凤吟面前我是丢光了的,也不怕再丢上了一丢。

凤吟面上释然,搁下喜帖,就着一旁的木凳坐下,倒了杯茶润了润喉,一笑:“但如子卿所言。”

洗漱毕了,我坐在铜镜前,唤着杏仁帮我打理,琢磨着zì jǐ 这快及腰的发是不是过长了点,该是哪日让杏仁给修理修理了。

如此想着,却见杏仁一声不响的退下了,正纳闷呢,茶杯轻触桌面的声音便自脑后传来,接着,身后响起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这凤吟,又想做什么?

白如玉的手执起了方才杏仁放下的木梳,接着,那双手不疾不徐的触上了我的发。

凤吟这一动作,使得我背脊一僵,浑身一寒,楞了好半晌方才回神——这这这……这贵为九五至尊的人啊!怎能做这种事儿?要是传出去这当今圣上,给我这么这大奸臣梳头,嘿,这还了得!指不定那些个méi shì 儿就爱谈皇家事的百姓怎么传呢,我毁了无碍,凤吟可毁不得。

正要转身,凤吟似乎察觉了我的想法,手上用了力,一把按住我的肩头,让我动弹不得。

“皇上……这种事还是臣唤下人来吧,或者臣zì jǐ 来啊,伤了龙体可怎了得啊!”我道,话语里都带了颤音。

“子卿言重了,这点小事,还伤不得龙体,再者,”凤吟的下巴抵上了我的肩,先前说话时微吐的气弄得我耳朵痒痒的,现下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镜中两人的他,笑得眉眼弯弯,甚是欢喜,“四下无人,子卿无须忧心。”这话语,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让我很不自在。

你怎就晓得没人了?这王府的人如此之多,况且母亲最喜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没准儿现下人听墙角听得正欢呢!

这般放肆的话,在心里说说便就罢了。

我放松身体,努力牵出一抹微笑,算是认可他的话了,端端正正坐在镜前,由着这怕是自小到大就未曾给人梳过头的凤吟捣弄着我的发。

看着镜中那异常认真的侧脸,我闭上了眼,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估摸着半个时辰过去了,凤吟终是将我的发弄到了他满意才止,此刻,窗外的太阳高高正正悬于上空,现下这个时辰,就算是立了竿也未必见得了影了。

我拿了把闲置在一旁的纸扇,一阵猛扇,不慎瞥见了境中的zì jǐ ,无语极了——长发懒散的搭在背后,并未像往常那般高高束起,一块玉饰束了一缕长发坠在脑后,别别扭扭,额前的锦带挂着金丝挡住了垂在旁侧的发,也束缚了往常遮住眼帘的流海,留了两缕长发翩翩然垂在胸前。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非境国中人。

“子卿……”凤吟唤着,带了点欲言又止,我转过头去对着他,他一笑,丹凤的眼里闪过了什么,我没看清,只见他朱唇一启,道了二字,“真美。”

呃……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

晃悠晃悠手中折扇,我转着话题:“皇上,近日朝中的事儿都解决了么?”

言罢,我方才想起,曾说过,除非在朝堂上,否则不提国事,似乎……还是我zì jǐ 提出的,我怎忘了呢,当真是心烦误事。

凤吟闻后,面上神色无多大变化,信步渡到桌前,倒了杯茶品了两口,面上浮出难色:“不瞒子卿,朝中事务很是棘手,虽勉强平定了内乱,但边境他国兴兵入侵,各将领也都是镇守一方,难能支援,光靠徐将军一位大将,那方边境怕是要不得多少时日便会被攻破了。”

“这……”当真是棘手了,境国一直以来便是位于各国中部,倘若派临近的将领率军支援,难保他国不会趁着这空当兴兵入侵,到时便有覆国的危险,不妥不妥。

“若是皇上不介意,臣愿请命,率军前往。”我恭恭敬敬跪下,诚诚恳恳请命。

凤吟拿着茶盖拨浮叶的动作顿住了,眸里的光华敛去些许,‘咯’的一声将茶杯放回了桌面,“此事容后再议吧,既然在皇叔府上,那便不言朝中之事。”一转话锋,“朕突觉烦闷的紧,皇叔陪朕喝上一杯吧。”

“好。”我爽快回话,既然皇上都说往后再议了,那便往后再议。

正巧,我也饿了,?一回身,我冲着站在门外的杏仁吩咐了声准备酒水饭菜,杏仁低低应了声,抬头便楞住了,张大了嘴,活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瞪着眼,怒目而视,他方才退下。

同凤吟在屋里待着,聊天谈地,尽聊些有的没的,少顷,杏仁和着下仆才将吃食酒水放上了桌,再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凤吟见了酒,二话没说,掀了封坛的盖,为我和他斟了满杯,抬手,仰头,一饮而尽。

也不管他哪来的兴致想起了喝酒,我意意思思抿了口酒,执起筷子开始填饱自个儿至清早便着的肚子。

好些时候过去了,肚子填饱了,这桌上的空酒坛也多出了不少,而我眼前那杯凤吟为我斟的酒还是那许多,一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