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防人之心不可无

249。防人之心不可无

“更衣是在哪儿,怎么要走那么久。”戚明鸾最初还记得从偏门而出,未央宫除了宫宴的宫殿之外的其他地方,她也是头一次来,七拐八拐的,彻底没了方向,只得出声询问带路的宫女。

“就在前面了,奴婢告退。”小宫女唯唯诺诺,脑袋低得很低,说话时也回避着戚明鸾的眼神,回答的声音更是轻的可怜。

“银杏,作为宫女,这个年纪看起来似乎大了些,低等宫女不都是那些新进宫的小丫头做的么,那个宫女会不会是曾经做过事,只能这样一直在人之下熬到出宫那一日?”说了句告退后,领路的宫女逃也似的消失在视线里,弄得戚明鸾狠狠的抽着自己的嘴角,姑奶奶在宫里都被传成什么样子了,至于这么害怕么。

“七小姐就是看人看得准,银杏瞧着那宫女倒似乎有些眼熟,可能宫里头的宫女都是穿一样的衣服,看起来就都差不多了。”

银杏顺着那个宫女指的方向,先一步推了门进去,随后才请戚明鸾进去。

“眼熟?”戚明鸾根本没注意过那个宫女长什么样子,只是从身形上判断年纪不像十几岁的小宫女,银杏的话让戚明鸾起疑心,银杏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说这样的话,觉得眼熟与不稳妥还不出手,那就说明事态还在银杏的控制范围中。

这座偏殿与流云殿还要小,简陋得可怜,那个破旧的屏风拦在当间儿,还不如不放呢。

“七小姐,这是当日入宫所携带的包袱,献舞的衣装应该都在里头。”银杏一眼就见到了摆在茶桌上的包袱,布料讲究,一看就是精品,于是为了给戚明鸾更衣正准备去打开那个包袱。

“等等,让我来。”戚明鸾赶紧上去阻拦,坚持要自己来,只是银杏微微的一笑,手下的动作已经迅速的解开包袱,取出里头的衣衫来。

“这些事一直都是底下人做的,七小姐何时自己动过手,还是让银杏来吧。”为了这一曲水调歌头,楚婉费了不少心力,尤其是这一身霓裳羽衣,制作所需最关键的材料,都产自凤宅,也就是说整个大宇皇朝没有人能有。

“衣服都完好?”戚明鸾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双手在腰间忙找着药瓶子。

“七小姐这是怎么了?让银杏来替你更衣。”银杏还是笑着,握住了戚明鸾的一双小手。

“有句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戚明鸾借机会替银杏把脉,没发现异状之后,也就暂时平静了下来。“每次进宫都没什么好事情,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不安稳,你当我是小心眼儿也好,当我是庸人自扰也好,总之……”

戚明鸾的话还未说完,银杏略微用了用力道将戚明鸾的小手握得更紧些。

“七小姐是想说,带进宫的包袱里,被七小姐动了手脚?七小姐放心,银杏不会有事的。”银杏多少能明白戚明鸾为何慌乱,心智再如何超远年纪,也还是个小孩子,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话说得在情在理,皇宫中,谁能说清哪个角落是干净的。

“也是,你一身的功夫,也打理凤宅那么多年,我这点小伎俩,也伤不到你的。”戚明鸾往银杏怀里靠了靠,唉,自己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可能有人在她带进宫的包袱里动手脚,没带小乔,所以更容易让人接近。

不过是在包袱里撒上了无色无味的药粉,有谁碰过,就会留下去不掉的痕迹,解药,只有她随身带在身上。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算是一时冲动吧,想着宫里头宇玉珏会跟宇玉筠闹起来,想着孙皇后潜在的敌对,还有很多有的没的,下的药粉就狠了一些。

“七小姐更衣吧,等七小姐上台表演之后,一定美得不可方物。”银杏拿起了衣服挂在衣架子上,便预备着给戚明鸾更衣。

“等等,等我把解药撒到衣服上,不然我是不会有什么,舞起来药粉会四散的。”自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可架不住上百的宾客,还有已经有过一次集体中毒事件了,再因为她跳舞把药粉散出来再出来一次集体中毒,宇玉珏肯定会暴跳如雷。

“七小姐,不用了,不会有事的。”银杏拦住了戚明鸾的动作。

“这衣服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七小姐放心。楚掌柜就是担心七小姐没有小乔在身边看顾,包袱里的东西容易有损,所以带了另一件霓裳羽衣,这件便是。”小主子配的药银杏清楚,小主子考虑到的她也清楚,只是这解药真要撒到衣服上去,那才真要出事儿了呢。

“你的意思是,我带进宫的那件,真的被人动过了?”两件霓裳羽衣?楚婉啊楚婉,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没预料到的,所以一见面就让银杏跟着自己吧。

“七小姐带进宫的,在这儿。”银杏走到放下垂帘的软榻,掀起垂帘,软榻上也有一个包袱,一模一样包袱布,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敞开的包袱里头,霓裳羽衣成了片片碎布。

“幼稚。”这是戚明鸾的评价,剪碎她上台要穿的衣服,这不是幼稚是什么,以为这样就让她没法好好的献舞了?她才不想美到什么地方去,一个楚婉一个海滟,都是惊艳绝伦,她一个小屁孩儿的身板,能争个什么劲儿。

“呵,是啊,是幼稚。人靠衣装,那说的都是普通人,七小姐哪里需要这些,皇商戚家的嫡小姐从小吃着金子长大的,骨子里都是金灿灿的光芒呢。”银杏重新垂下幕帘,回到衣架子那儿,照旧按步骤给戚明鸾更衣。

“……”戚明鸾双手平举,任由银杏的动作,只不过,什么叫做骨子里都是金灿灿的光芒,银杏你损人的本事都是跟谁学的。

“对了,想起来了,那个宫女,那个领路的宫女,我刚想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银杏的动作很麻利,更衣很快,随后扶着戚明鸾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改发型和首饰,包子头梳完才没多久就得换了。“进了宫后,七小姐的包袱就是那个宫女接过去安置的,想必是早就有人指使她做这些事情。”

“那是谁指使的?孙皇后?不会,孙皇后有大把的机会找借口为难,不会这么小家子气;那么是孙妙青?为了稳稳当当的嫁给宇懿德?也不对,孙妙青都不知道宇懿德心中的人是本小姐,要动手也不会那时候就动。荣锦荣铭那边就更不可能了,那还有谁,宫里头还有谁想让本小姐出丑?”

数来数去,戚明鸾也就数出这么几个跟自己有过节的,要是因为其他理由这么做,那就更猜不到主谋了。

“七小姐不是事先撒过药粉了么,那个宫女是谁不重要,她只要碰过衣服就会沾染上那些药,事成之后也必定会去给她的主子回话,那么……”

一解开发钗,小明鸾乌黑的头发柔顺如瀑布一般垂下。

“对啊,我做的药粉,只要一定距离内接触一定时间,必定会留下痕迹,不管是谁为了什么目的,那人一定在宾客中对不对?”可恶的银杏,肯定什么都查到了,却又不告诉她,明明拿了楚婉带的衣服来替代,暗地里都明白,只是不告诉她而已。

什么看着眼熟,明明的第一眼就认出那个宫女是谁了吧。

算了,银杏不说穿,一定有她不说的道理,反正只要银杏在身边,自己就算真的只是个孩子,也不会出事的。

“主子要梳个什么发髻好?银杏手脚笨,太难的可梳不好哦。”银杏看着铜镜中的戚明鸾,小主子的智慧远比身体发育得快,这个子什么时候也长得明显些才好,没两年可就及笄了,可似乎比同龄人矮了半个头。

“不会很难的,大概抓起这么多,在头顶上梳个小包子,拿玉冠固定就行,然后发饰么……看看我这袖口,选流苏长一些、轻盈一些的。”戚明鸾完全不知道银杏正腹诽她的身高,这也是她从头到脚纠结的问题,只顾着在银杏面前甩甩双手的水袖。

“是,银杏知道了。”

待主仆二人重新出现在未央宫正殿内时,前二位献艺的已经都表演完,正好等着她出现。

“祖母,小七这一身好看不?”戚明鸾头一个小跑的来到戚老夫人面前,原地一个圈儿展示给戚老夫人看,她才不管满殿之人目光都已经定格在她身上。

叮铃桄榔……酒杯落地之声在这时显得十分格格不入,宇玉珏明显不悦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秋儿?”宇懿勤也是眉头一皱,摔了酒杯的正是一直安安静静的侧室戚明秋。

“二皇子,妾身、妾身只是突然间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戚明鸾两颊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也有渗出的细汗,瞳孔散大,像是被什么吓到了或者其他原因。

“小明鸾,你二姐她……”听见戚明秋说身体不舒服,戚老夫人事先联想到的便是前一晚上的事件,莫非明秋体内的毒没有清除干净?

“二姐?祖母放心,有二皇子照顾,二姐不会有事的。”戚明鸾望了戚明秋那里一眼,只一眼她已经心中有数。

戚明秋,为什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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