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淡淡檀香的身体温软贴靠,刚覆在我手上的那个温暖,正要携指而教。静鸿阁的门却被打了开来。一个紫色的身影入了门,刚刚转身的那一刻,目光交错在我疑惑的眸光中。

他无措地跪下身:“臣独孤翎,参见皇上,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慌乱地抽回了宇文邕覆着的双手,身子向琴侧靠近。

“平身吧。”

“臣,臣不是……。”起了身的独孤翎,依旧未抬头,也未迈出一步。

“呵,今天是朕早来了。”

身后,是他的声音。

“那是……。”

独孤翎鬓边的发丝长垂在衣襟两侧,随着窗缝吹入的轻风微动在他紫衣相衬的白皙面庞。

“傻女人,朕要和翎谈些事。”

有些事要和独孤翎谈,那是说我要回避吗?我双眸扫着四周,而那一刻,身后他的怀已悄然离开我的背。

白色锦衣的他已下了高台,而一袭紫衣的独孤翎也走了过来,两人前后而步,迅速地隐在了一个高高的屏风后面。

他们两个去干什么了?忆起之前宇文邕的话,他每天都会独孤翎一起来,心底的好奇便自顾地涌了上来,虽有意识地去克制,然而,既然我是未来这个屋子的主人,两个男人每天都要在我的屋子进出,我又怎么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拖着无力伤痛的身子,我起身离了琴,下了高台,循着他们刚才走过的地方,走到了屏风后。

“咦?地下室?”

屏风后放着一个朱色的桌几,文房四宝悉数静摆,而桌几两米不到的后侧,居然开了一个颇大的四方口。向下而伸的木梯,告诉我,这是静鸿阁不为人知的地方。

走到那个通往地下室的口边,淡淡的檀香传了过来。

他们在下面?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九五之尊的宇文邕会和独孤翎两人到一个地下室?地下室究竟藏了什么?究竟放了什么?心底的好奇,再一次冲击着我控制意识的能力,促着我迈出向下的步子。艰难地,我忍着脚底点点的刺痛,扶着地下室口的边缘,向下走去。未及五六层梯,便听见低低的对话声,断断续续,不甚清晰。

“皇上……虽然……百毒不侵……但是……”

“朕知道……。”

“你……决定了?”

“不……今天……已是……”

“朕……”

他们在说什么?百毒不侵?决定?两个难以凑成任何句子的词语,塞在我的双耳,挑唆着更多的好奇。

继续地,我咬了咬唇,忍着腿脚和手腕的酸痛,走完了木梯。

周围未加修饰的石壁,传来阵阵冷意,未到一个若门般的地方,鼻子突然一阵冷痒,双目一闭。

“阿嚏——”

待我睁开眼眸的那一刻,我的颈下已是一阵冰冷——金属的冰冷。微颤着,我斜目相望,执着那柄抵在我颈喉上的匕首的人居然是——他。

“翎,放了她。”

“皇上,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都得死,绝不能留活口。”

斜睨着紫色衣袍下,我曾经如此相信的那个男人——独孤翎,他长卷的睫毛下,似花的眼眸此刻居然那么冰冷,如周围的墙壁,如颈下的匕首,让人心颤。

“朕让你放了就放了。既然朕让她住这儿,自然就打算让她知道。”

寒冷中,我感到了那幽壁中的一丝暖意,竟是出自他——宇文邕。

“皇上,……”

“回来!”

坚定而霸气的话语,穿透着窒息的空气,直直地入了我的双耳。颈下的那个冰冷,慢慢地移了下来。

“独孤翎……”我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他吝啬地连一个解释的眼神都没有留给我。为什么举着匕首的人竟然是他,而他刚才的话,已经将我那颗信任的心彻底杀死。

这是我认识的独孤翎吗?曾经他替我冒着风险藏起了粉色的日记本,曾经他替我纸上谈病施以良方,曾经他将我轻揽在怀温柔而抚,曾经他替我不顾生死跪地求情……而此时此刻,却生生地说着“绝不留活口”。好可怕,好可怕,他居然可以这么决绝。

不经意,我已向后退却一步。而他,独孤翎则入了一个垂落着黑色珠帘的内室。

晃动的珠帘后,传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坐下,继续……”

“皇上,怎么可以……”

“继续——”

独孤翎,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执着地让宇文邕杀了我。指尖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掌心,不,我要知道答案。

迈着略显拖沉的步子,我走向内室,掀开珠帘。

穿过珠帘,脸上突然一阵温热,我止住了脚步,任由着来回摇摆的珠帘轻打在我的身上。

帘后的右侧,上身未着衣衫的宇文邕正坐在桌几前,烛光的橙黄照在他的背上,阴影勾勒着他身后肌条的完美曲线,淡淡的浅小麦色附着在他每一寸的肌肤上,显得是那么贴合,那么俊美。

“进来,外面太凉了。”

侧过脸,看着壁,进退两难的我,拉着一条垂在我手边的珠帘,回着:“我,我还是,还是,阿嚏——”

“皇上,还没好……”

捂着鼻和唇的我,忽地被一个高硕的影子已遮住了复拾的眸光。

“披上它。”

我阖上颤抖的睫羽,不敢呼吸,也不敢言语。

“笨女人,连衣裳都不会披了。”

一个小小的风动,一阵淡淡的檀香,我的身上添了份暖意,时才所有的寒,所有的冷暮然消失在他衣袍落下的这一刻。

“谢……”未等另一个谢字出口,身前的那个影子已然消失——他,回到了桌几前。

拉了拉肩上他给我披上的外袍,低颌轻闻,熟悉的味道。

“你自己不冷吗?”

站在原地,望着他**上身的背影,我弱弱地问着。

“蠢女人,翎在替朕施针,难道还要穿着衣衫不成?更何况,此般冷意对朕来讲毫无感觉。”

他微侧过脸,烛光打在俊逸的脸庞上,绝美的轮廓添着唇边一个微扬的淡笑,让人沉醉,让人痴迷。

不敢向前,只是呆呆地站在帘边,指尖微掐着手心,我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他宇文邕会如此的温柔?为什么他独孤翎会如此的绝情?

谁能告诉我答案?谁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翎,你先出去。”

他淡淡地说着。

“皇上,你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