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再说第三遍,全部出去!御书房十尺外候着!”
我的身边,孔雀兰裙走过,丢下一个冷哼声。
我的指边,白色衣袍拂过,留下一个无奈声。
门被拉上之后,只有细碎的步子在外走动,迅速清静了下来。
我咬了咬下唇,继续撑动着身体。
“够了。”
我的耳畔是他的声音。
“我,我不会放弃。”
我的唇中是给他的答案。只是那一刻,他已来到我的身边,半蹲下身。而我,依旧没有停下身子的挪动。
“蠢女人。”他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朝他侧去。对着他,我没有言语,只是鼻翼中吐出的气吹动着落在面颊前的发丝,而迷蒙的双眸只是瞪着他,带着怨,带着怒地瞪着他,泪顺着鼻侧,流滴到我的下颌,沾湿着他的指间。
“放开我。”
“朕不会让你走!也不会放开你!”
“唔。”
他冰冷的唇霸道地落在了我充着血腥的唇瓣上,突然的一个俯身,突然的一个吻落,我无措地睁大着双眸,拼命地侧着脸去脱开他的吻,双手奋力地去推他压上的身体,他撤下了我下颌的手,抓住了我挣扎的手。
“唔。”
他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反抗,继续着他的吻,吸着我唇上咬出的血,热湿的舌在唇瓣的裂缝上舔吻着,很轻,也很柔,一丝温热的气息扑向我的脸颊,交融在我呼出的暖气中,那一刻,我只觉得耳根的加热发烫,慢慢地,我阖上了双眸,放下了双手在他掌中的挣扎,由着他的吻继续下去。舌尖抵开我紧闭发颤的双唇,滑动在我的齿间,吸着我唇齿间带着血腥的**,抵舔着我的齿,手拂去我颊边的发丝,指顺着我的耳缘滑过软垂,抚掠在我的颊廓,摩挲在两者之间。那一刻,我突然地迷失起来,迷失在他的温情中,紧张夹杂着羞赧,柔情吞噬着愤怒,微微地,我开启着齿间的那条缝隙,他的舌尖挑动着上齿探入了那个幽深。我退缩的舌无意间地触碰在那柔软之上,任着它肆意地游动,游动在我舌的每一个角落,痴缠相交。
我的吻,初吻,居然落在了一千五百年前的北周,他,宇文邕的唇下。周围不是风花雪月,不是流星落雨,而是冰冷的青砖,满屋的窒息,还有满身的伤痕。苦,还是,甜?我难辨,难析。
崩塌在那一刻的柔情中,直到他的唇慢慢离开,意识才重新融回我的身上。
“兰儿,不要离开朕。”
我的耳畔,是他的低吟。
兰儿,他再一次地唤着这个名字,一个是我又不是我的名字——至少在我的心里,这个名字不属于我。兰儿到底是谁?呵呵,代替品。不,我不能是。
“放,开,我。”
我睁开双眸,唇中短短地说着三个字。
然而,孱弱无力的身体却被覆着黑色锦袖的坚臂抱了起来,靠入了他带着淡淡檀香的怀中。
“宇文邕,你没有信用。”带着嘲讽的色彩,我瞪着他。
“君无戏言。子时之前,你要是能过这道门,朕自然就让你走。”
他的唇边微点着淡笑
“你抱着我,我怎么走?”发烫的脸传送着我心底的羞愤。
“那你就不要走。”
“你——”微颤的唇瓣,让我缺失了余下的话。
“蠢女人,你以为离开皇宫,就可以活着离开长安城么。”他带着威吓地淡言着。
“独孤翎可以帮我。”
“呵,独孤翎?”他微眯着浅褐眸瞳,冷笑着,“朕告诉你,不要说独孤翎,就是朕,都保不了你在长安城的安全。”
那弯笑,那双眸,好苦,好涩。君临天下的他竟然连我在长安城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虽然他没有想放我的意思。可是,这是为什么?突然间,一阵寒意流入我的心底。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一次的,我喊着他的姓。
他微抬起头,斜睨着放着御几的那片空**。若辰星眸中微闪着晶莹,那是——
“知道吗,朕有一个愿望。”
“嗯?”
“朕想在有生之年,能够带着大周六军兵临齐国邺城之下,灭齐而统天下。”
有生之年,灭齐而统天下?凄凉的年限,凌云的壮志,他做到了吗?为什么我的历史学得那么差?望着他那潭踌躇却又失落的褐眸,此刻,我只想做一件事——安慰他。
“宇文,我,我留下。”
瞬间的低望,一脸的错愕,告诉着我,他对我突然的转变是那么惊喜,又那么无措。
“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昭仪,三夫人,还是上嫔?”他紧了紧抱着我的坚臂。
“宇文邕,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抬起伤痕交错的手臂推着他,那种对人格的侮辱,让我难受,让我心伤。难道我的决定是贪恋他的权利,想做他的女人吗?是,我承认刚刚的那一刻,如梦幻影般的那个吻,让我失去了心底中的那道防线,痴缠中,萌生过爱恋的感觉,只是那是稍纵即逝的情。我和他绝对不可能有交集。他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帝王,是一个绝对不会有真情实爱的男人,而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现代女人。
“难道你不想……”
“听着,宇文邕,我从来都不屑于做你后宫里一个尔虞我诈,只道争宠的女人,决定留下,我就要自食其力。”
我打断着他的话,紧紧地盯着他,用双眸中的那份坚定告诉他,我不要他任何一样施舍。
“你,你真是个蠢女人!自食其力?你凭什么?”
呵呵,是啊,在他的眼里我够蠢,任何一个女人都渴望成为他——北周天子的爱妃宠姬,享受着荣华富贵,分夺着云雨欢爱,可是我却偏偏不要。因为他和所有我认识的男人一样,给不起我想要的爱,虽然这种爱仅有两个词——忠诚,包容;然而这个世上会有多少人能做到?也许有,只是我,还未曾遇到。
“凭我的能力?至少我能当个官,辅政?以前我就是当秘书的。”
“什么?”
他的诧异已在我的意料之中,秘书,应该是这个一千五百年的帝王闻所未闻的词汇。
“是。你的奏折乱了,我可以整理,你的行程定了,我可以安排,你的会议开了,我可以记录,你的决定犹豫了,我可以——”
我兀自地解释着,古代的词汇夹杂着现代的用语,表述着秘书的职责。
“你想做女官?”
“这就是女官做的吗?”
“大周虽有女官制度,却从实行过,既然你想做,那便赐你做侍中。”
他淡淡地说着,略显失落的神情告诉我,他并不在意我的解释。
“那可是你说的,明天我就写一个雇佣合同,一式两份。”
呵,那可是头一次有雇员写雇佣合同给老板的。
“合同?”
“就是你们说的契约,明天我就写两份契约。”
“契约?呵,难道朕的君子之言还比不上一纸契约吗?”
他俊美的唇低叹着。
“对不起,我更相信落在纸上的文。”
几年的秘书经验告诉我,无论是谁,你都必须防着,纸上落证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如今,伴君如伴虎,万一哪一天,他想杀我,那么契约书可以帮我从他无情的圣旨之下躲过一劫。
“傻。”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紧地搂着我。
“宇文,你放开我吧。明天,契约落笔后,你就是我老板,而我就是你伙计。我们不该越过这层关系。”
我看着他,第一次我眼眸中的冷要越过他,而他放在我臂上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
“后天吧。”
抚动着我的发丝,拨弄着沾湿的发梢,他带着求意地问我。
“后天?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