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双眸,阻止着。

他瞥了我一眼,目光迅速又移到了罗袜上。

我往后动了动脚,他却并没有停止他的动作,轻按住我的脚踝,他褪去了我的罗袜,白色的罗袜上,已是点点血迹——那是刚才她们押着我走在鹅卵石上被一些碎石的棱角戳破,落下的血迹。

除却了罗袜,他的眼眸再次落在了我的腿上。

“你想干什么?”

我愣愣地看着他,沉默的他,只是做着手中的动作,却无一丝言语的回应。

他伸手去拉我裙内的裤角。

他想干嘛?不——,本能地,我微起身伸着手,去阻止着。

“别动!”他一手便握住了我折腾的双手,力用的不大,却能正好扣住我的挣扎。

“你想干什么?”而问的那刻,我的腿已经露在外面,显在他的眼前。

“谁做的!”他突然愠怒起来。他不是,他不是不再问了吗?难道,答案对他有这么重要么。

“我,我摔了一跤。”不敢看他犀利的目光,我编织着一个傻傻的谎言,因为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欺骗的人。

“呵,你怕她们?还是怕朕?”

其实他知道,不是吗?他只是在等我这个答案去肯定着他不想确定的这个结果而已。呵呵,我为什么要回答他?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死在这个金枝欲孽的地方。

“我自己摔的。”我咬了咬今天已经破了几次的下唇。

“告诉朕,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他靠在了我的身边,抚着我脸上那道血痕的边缘。眸色中的那潭温柔,曾经出现在我面前几秒的那个温柔,居然又一次地跃入我的眼中。上一次,他喊的是“兰儿”,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兰儿”。

“宇文邕,我不用可怜我,我不是那个什么‘兰儿’的替代品。”

我回着他,用了一个和问题没有任何联系的答案回答着他。

他愣住了,只是看着我,好大好大的疑惑。是意外我的猜测,还是意外我的答案。

许久,他都没有撤去他眼中的疑虑。

“我,我饿了。”我随意地找了个借口,去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让御膳房把朕的晚膳拿过来。”他转身对着屏风外的宫女吩咐着,

御膳?他要在御书房和我一起吃饭?

“告诉朕,关于你的一切。”

啊?我的一切,都快一个月了,他都从来未问过我,就这么让我在御书房呆着,为什么此刻想起问这个问题。

“我的一切?”

“是。”他浅褐明眸看着我,如旧的绝俊,只是少了霸道和冷峻。

如果我说我是一千五百多年后的人?他会不会就这么判我一个欺君的罪名,那可是一个死罪。可是我确实是一个一千五百年后的人,虽然我自己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是,那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要告诉他吗?我要告诉他吗?他会杀我吗?“欺君”还是欺君?我该选择哪一种答案?

“我,我的什么一切啊?”我选择了逃避。

“不要和朕装傻!”他俊目边的微动,告诉我,他并不满意我的绕圈子。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到时还不是一刀把我咔嚓了。”我振振有词地说着。

“有什么事情能让朕杀了你?难道你是,你是他的奸细?不可能,不可能,朕一直认为不是,不,不可能,错了吗?”突然间,我看到了他微摇着头,浅褐眸潭中第一次出现了莫名的苦涩。

“谁的奸细?他是谁?”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万人之上的宇文邕居然能还会担心一个什么“他”的奸细?

而我的问,却让他适才的那抹苦,一扫而去,只是微展着一个莫名的淡笑。他的笑,他唇边的笑,印刻在他绝俊的面庞上,为什么有着那么多的无奈?为什么有着那么重的凄凉?

“你不是吗?!”他微动着唇,问着我。

我摇了摇头,我想知道那个他是谁?而他则想知道我是不是那个“他”的奸细?我们的问不同,但是,我们的答案也许都能回答对方的问题。我的答案,告诉他,我不认识那个“他”,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奸细。他的答案,告诉我,他不想我是那个“他”的奸细,而那个“他”却有着让他畏惧的能力。

“不要欺骗朕!”他的口吻再一次地露着他无奈的霸道。

“我为什么要欺骗你?骗你是小狗。”我自顾地说着,却未在意,我的辩驳是那么弱智,连“骗你是小狗”的话,都说出了口。

“扑哧。”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无论是不是,你以后都不许离开皇宫!”

忽然间,他又命令起来,那种让我讨厌的命令口吻。

“我想离开!我要回家!”

离开这个用死来恒定你是否做错的地方,回到属于我的二十一世纪,那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的奢求,虽然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也是到处荆棘,但是比起这个陌生的北周来说,那要好上千倍万倍。

“家?!”

“是啊,家,我的家。”

“你成亲了?”他紧张地问着。

“没有。”我淡然地回着。

“那就是你没有夫婿?”

“没有。”我回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有又如何?朕是皇帝……”他的口中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话声很低,低到如蚊扇翅,只可惜,即便再低也被我听了进去。

“你有意中人吗?”沉默良久后,他居然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一个涉及隐私的问题。

“有你这么八卦的吗?居然问这么八卦的问题?”

我有些不耐烦,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就讨厌别人问我这个问题,就好似我永远也嫁不出去的一样。爱情有这么重要吗?婚姻有那么神圣吗?

“有?还是没有!”

他追问着,我沉默着。

“朕问你话!”

他那么激动干什么?我有意中人难道会进宫杀了他不成,真是奇怪,或者说是他——呵,我嗤笑了一下,不可能,我是他口中的丑女人,蠢女人,他后宫美女如云,他又怎么可能,而我也绝对不会爱上一个一千五百年的人,更不会爱上一个无情的帝王。

“我——我有,也不告诉你。”挑了挑眉,回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