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币制改革进展如何了?”我脱开他接下的揽抱,起身离了开来。

“嗯?兰儿,越来越坏了。”对于我的蓦然抽身,他只认为是我的不乖,而并未思着其它。

“我是关心你,怎么就变得坏了呢?”

“喔,没变坏,那就乖了。”

我还未解他莫名的坏笑是何意,身子被他两步上前横抱了起来,浅褐眼眸半眯着,略带着小小的挑逗:“乖兰儿。”

“哎呀,现在还早呢。”

“不早了,都好久了。”靠在他的怀中,我只觉着他正朝着床榻走去,而这感觉并未停留多久,他便已将我放到了锦被上。

“宇文,那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的傻侍中,现在是春宵之时,别管什么币制,我们只管……”

他的身正要压下,我的人正要躲开,那门外便传来了一句:“皇上。”

绝俊的脸上,剑眉微微一蹙,虽不是愠怒,却有带些尴尬与不悦,口中则淡淡道:“什么事?”

“牒云上嫔的宫女来报,说是上嫔娘娘生病了。”

“病了?”他低低一语,继续道:“传朕旨意到太医署,让尉迟德去诊吧。”

“皇上,太医署已去了人,说是病得挺重。”

“挺重的话,就让太医署会诊。”

“皇上,牒云上嫔想见您。”

“那个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样?”低低一语,他微微抬起了身。

“也许她真的生病了。”我避着他可能投下的眸光,接着他的话语。

他的指放在了我侧过的下巴,轻问道:“你,不是很讨厌她的吗?她以前那么对你……”

“不是,我想她也许真的病得很重。”

“不去,她能有什么事?”

“宇文,人要是病了,总是想见她喜欢的人,我想她还是很喜欢你的。”我拒绝着他的继续,反而为了牒云芊洛说起了话。

“喜欢我?她就喜欢荣华富贵,为了虚荣,她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可以随意抛弃。”我惊诧了,原来一直以来宇文邕都是知道这件事的,但至于牒云芊洛心爱之人是谁,我看得出,他亦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说出。

“你若是不去,岂不是会落人口舌,说你无情吗?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后妃。”

“兰儿,今日的你,怎么变了好多?”

“什么,我一直都是我。”

“好了,我去一下就回来,一定会回来。”他抚了抚我的额,起身离了榻,侧过脸,展着浅浅笑靥,只是那个转身,让我感着心痛。

阖上睫羽,我的心在刹那间碎去。牒云芊洛根本没有病,这是我知道的,因为她知道若是没有我的劝,宇文邕是绝对不会去涟轩阁的,所以她告诉我,她以重病为由请宇文邕去她那边,而我只要附和宫人的禀报,劝他移驾,至于太医署那边,她自是有办法。这就是她想要的,让我将宇文邕借给她一晚,让她的孩子名义上成为龙种。即便将来早诞,那也属于正常之事。

我同意了,竟也做了,虽然只有几句话,但话的结果却有可能是爱的终结。

躺在榻上,我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无眠的夜,也等待着又一个没有夫君陪伴的夜,只是此时,我却没有一丝睡意。榻上缠绕的浅金垂幔很美,平日,我从未这么宁静地望过,今日,心空如洞的我,直直地望着那片垂落。

我究竟是不是做错了?不,我怎么能将自己心爱的男人送到另一个女人的**呢?我怎么能够这么做呢?可是,若我不这么做,两条人命加上一个腹中的孩子都会殒命。但这么做对宇文邕而言是多不公平,牒云芊洛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我这么做,将来他知道了,会原谅我么,能原谅我吗?

我起了身子,跑到门边,可是正要推门而出的手却又缩了回来。时才的一刹那,让我有破门去找回他的冲动,只是此刻,我的手又感到了冰凉。

若是我的默然能换回他们的命,也许这事,便也过去了。辰光约已过了三刻,牒云芊洛应是把他留了下来。两滴泪,不由地从着眼角滑落,我抬手去抹,而面前的门却蓦地打了开来。

身子与着被打开的门撞了个满怀。

“哎呀,痛。”我叫了一声。

“兰儿,你哪里疼了?该死,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快传御医。”他的声忽而响在我的身旁,我还未来得及抬眸望他,只觉得眼前金星环绕,身子因着时才的碰撞还发着生疼。

“不要传了!朕自己去!”我就觉着他抱起了我,飞快地从着华灯处的寝宫朝着太医署跑了去。

“我没事。”

“什么没事,额上都流血了!”

血,我的额上有血吗?我怎么只觉得疼呢?短暂的对话后,他飞奔着将我送到了太医署,而御医们连个下跪的礼都没有成,就被他吼着要检查。

“独孤翎呢!尉迟德呢!”

“回皇,皇上,尉迟大人被您召去了涟轩阁。独孤大人他……”

“他什么他!把他给朕找来!还有,你们都在干什么,马上给她查一下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拉着他的衣袖,我低声和那个激动的男人说着。

“兰儿,都是我不好,本想给你个惊喜,告诉你我回得多快,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在门口!你个傻兰儿。”

“我……”

“等我也不用到门口,傻兰儿,让御医给你看看伤到哪里没?”

“没事。”

“不行,好好躺着。”

这一夜,他没有留在牒云芊洛的涟轩阁,第二日听宫人说,他去了涟轩阁后,连杯水都没有喝,只是让尉迟德速至涟轩阁去诊治,而他留下只言片语的关怀后,便离了去。

这一夜,他急急地抱着我到了太医院,将着太医们吓得不轻,幸而,独孤翎及时回了来,紧张的气氛总算是缓了下来。其实我就额上擦破了些皮,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身上也就是有些淤青而已,平时磕磕碰碰多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是爱我,所以才紧张我。

这一夜,陷于他深爱中的我,亦担心起涟轩阁的那个女人,尉迟德在那里诊治的话,会不会知道她怀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