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宫门不走, 从墙上翻来作甚?”
花采采赶忙把在地上摊开的四肢收拢回来, 急中生智地回道:“微臣……在锻炼身体, 对, 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眯了眯眼, 花采采的这个解释显然没有令祁子螭满意。
听出人话里的疑虑,花采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陛下您有所不知, 很多野兽经常会在树干或者岩石上进行冲撞,然后用这种巨大的冲击力来强身健体。”
一听到竟是自己不曾了解的领域, 祁子螭的好奇心忍不住被勾了起来,追问道:“哦?不知究竟都是何种猛兽会做这样的事情?”
花采采被这问题噎得哽在了那里。
祁子螭,全世界就你最较真, 一天到晚问问问。
等下回我在系统商城里给你买本百科全书当寿礼好了!
她本来就是随口胡扯,这么一被问哪里答得上来。
懊恼地将腮帮子鼓起来后,花采采觉得这样子有点不太好,就自己又偷偷地把嘴里存着的气放了出去。
自暴自弃地把脸低到地上埋到胳膊中间挡着,将后脑勺留给了祁子螭的花采采道:“微臣瞎说的, 没有这样的猛兽。”
“要杀要剐,都随陛下您的意思好了。”
话语里的赖皮劲尽显无疑。
可话一说完,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了。她现在是一个毫无实权的小国师, 万一陛下把这话当真,真的砍了她怎么办?
想到这她立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慌乱地把脸抬起来,花采采一边磕头一边讨饶道:“陛下,微臣刚才最后那句话是随口瞎说, 您千万别当真,求求您别杀微臣,微臣怕死。”
战战兢兢,哆哆嗦嗦,跟刚才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人变脸速度之快,倒让祁子螭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
“噗”
被花采采逗得忍不住笑出来,祁子螭的薄唇微微上翘,露出了唇边尖尖的一角。
因为中毒与过度操劳的缘故,他的面色看起来苍白得有些透明,带着些许病弱的乖戾。鼻型唇形线条锐利,就像是带着寒气的宝剑,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伤人伤己的攻击力。神色肃厉时,圆润温柔的杏眼便如冷凝的寒冬深潭般深沉自稳,隐忍内敛。
是一张因着背负了太多,所以显得极为复杂而矛盾的帝王的脸。
可偏偏,他唇边那颗虎牙里隐匿着他所有的少年气,一笑起来就会变回一个不及二十岁少年该有的模样。
祁子螭轻笑道:“起来吧,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下次记得从正门走。皇宫重地,翻墙而入,成何体统?”
话一出口他自己便立在原地怔了一下。
他从没想过会有其他人让他如此自然地放下戒备,随意地与之调侃取笑。
这可是羽国刚刚通商回来的功臣,他怎得能以如此语气与人说话?
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花采采,祁子螭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花爱卿,朕不会直接问你摄政王的行踪。你只需给几个暗示,剩下的朕自会查明。”
“微臣……”
听见祁子螭又一次逼问她,花采采清晰地感觉到一滴冷汗顺着脸流了下来。
果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是么?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王公公在麟德殿内高声喊道:“开宴!”
听到王公公的声音,一向守时有序的祁子螭转身向麟德殿内走去:“罢了,待宴会结束之后再来问你。”
留下了跪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花采采。
擦掉流进领子里的冷汗,花采采喃喃自语道:“我现在回家还来不来得及?”
***
麟德殿
看见祁子螭迈进来的时候,所有的大臣都停下了喧哗,不约而同地举起手中的酒杯,道:“祝陛下万岁安康,大羽国泰民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祁子螭举杯回道:“多亏众位爱卿的扶持,羽国才有如今的太平盛世。这杯酒,是朕替羽国的百姓敬各位爱卿的。”
说完,仰头便喝了。
“谢陛下!”
大臣们落座后,便开始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没过多一会儿,花采采也偷偷溜了进来。
她不敢大摇大摆地迟到,所以就趁着太监们往里面抬烤小猪仔的时候跟着上菜的架子后面猫腰跑了进来。
今日的菜品不错,麻辣豆腐,麻油三鲜饭,老鸭炖芋头,小葱炒虾仁,荔枝肉片儿,乌骨鸡煲。
全是花采采最爱吃的荤菜。
正在她埋头大吃的时候,就听见祁子螭问:“宰相,今日怎么没穿那件水绿色的长衫?”
被点到名字的宰相:“……”当初您跟摄政王一唱一和嘲笑我穿着那身衣服看起来像颗大白菜的事您都忘了么?
站起身,宰相答道:“微臣觉得那衣服不太适合微臣。”
这话一出,花采采没控制住自己,塞进嘴里的肉一下子笑喷了出去。
旁边的官员见状一脸嫌弃地连忙躲开,瞅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而听到宰相的回答,祁子螭也弯了弯嘴角:“喜欢便穿着吧,何须在乎他人眼光。”
见祁子螭的心情看起来好像很好的样子,几个大臣们赶忙挤眉弄眼连使眼色,然后装作不在意地大声闲聊了起来。
大臣A:“王侍郎,你家夫人的肚子最近越来越大了啊,是不是快生了?”
大臣B:“是啊,就是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大臣C:“男女都好啊,女儿贴心,男儿可以继承家业。再说了,您跟夫人都还年轻,以后生个七个八个的不在话下啊。”
大臣B:“唉,可是我家生得再多又能怎么样呢,我们羽国皇室子嗣单薄,这……唉!”
大臣A:“唉!”
大臣C:“唉!”
花采采被这接二连三的唉!搞得连肉都吃不下去了。
你们这一帮半大老头子在这讨论生孩子的事情你们自己真的不觉得别扭么?
前几天直接谏言逼婚,气得陛下撸了你们半年的俸禄还不消停。
这回学乖了,变成旁敲侧击了?
把嘴里含着的那口鸡汤咽下去,花采采拍筷而起,道:“娶媳妇的事情陛下都不急,你们一个个的急什么?”
大臣们一听,怒了,一致对外道:“放肆,怎么说话呢?”
祁子螭挑了挑眉:“国师此言,用词虽然有些过激,但是言之有理。”
逼婚第一回合,祁子螭完胜。
但是这些老臣们明显不会就此轻易地放弃。
大臣D:“陛下,臣近日在外寻得一支舞队,今日特意带来为大家献丑。”
祁子螭点了点头,道:“好,带上来吧。”
于是,一队蒙面舞女走了进来。
领头一人眼睛湛蓝,奶白金色的长发随着舞步摇曳,不是朱丽叶又是谁。
红色的灯笼,红色的光晕,红色的长裙。少女白皙的身体和飞舞的长发在麟德殿中如鲜花绽放般耀眼。
一切都是那样精致而美好。
一杯接着一杯,花采采喝起了闷酒。
她明显已经喝得有些醉了,手里握着的酒水拿得不稳,大部分都倒洒在了酒杯外面。
抬起酒杯去喝却发现杯中无酒,花采采干脆拿着酒壶直接仰着脖子对着嘴喝了起来。
系统:【你前两天拉皮条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么?】
花采采大着舌头道:“那不一样,我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
系统:【……】有啥不一样的,联姻不就是这样么?
就在花采采喝闷酒的时候,众位大臣们依旧坚持不懈,想方设法地跟祁子螭逼婚。
大臣E:“领舞的女子可真是美啊,谁能娶到家真是三生有幸。”
大臣F:“哎哟,你们快看领舞那人头上的银色发簪,这可太精致了!”
大臣G:“你不说我还没发现,那发簪上面纹着和合二仙呢!这可是多子多福,如意双全的好兆头好寓意啊!”
大臣H:“可不是么,我家夫人刚嫁过来的时候头上戴着的也是这种簪子呢。”
就在大家一片和乐融融欣赏歌舞的时候,一声含糊不清的吐槽突兀地在麟德殿内响起。
花采采满面通红,双眼迷蒙地站起身来,指着朱丽叶道:“你白头发为什么要戴白簪子,谁能看见你脑袋上带的啥?”
所有人都愣了。
“咳咳”
祁子螭没忍住呛了口酒水。
其实他也觉得那簪子与头发颜色一般无二,根本没起到装饰的作用,但是并没有说出口。
晃晃悠悠地来到大殿中央,花采采一边指着朱丽叶一边高声道:“我是当朝摄政王,你这女人真是胆大妄为,怎么敢,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在陛下面前穿得这么好看呢?”
花采采爱当官的名声在那日她与祁子螭要官做的时候便已经传扬出去了。
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她在开玩笑。
大臣I笑道:“国师可真是的,这是想当摄政王了?”
宰相怕她惊扰了圣驾,连忙起身过来拉她下去。
结果却被花采采反手一把抓住了衣领。
直勾勾地盯着宰相,花采采阴森森地道:“就是你,你这个呕鸡酱(老爷爷)。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
“一天到晚这不行那不行,这挑刺那挑刺,你行那你倒是上啊!”
“你怎么就这么看不惯我呢?不服我压在你头上是吧,你……你……你有能耐你也穿越啊你!”
宰相被这人酒后的胡言乱语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刚要说话,却被花采采伸手把嘴给死死堵住。
宰相痛苦地呜呜呜着叫不出来。
打了一个酒嗝,花采采冲他威胁道:“闭嘴,别跟我解释,不服憋着。”
将宰相扔到一旁,花采采觉得自己浑身都轻盈地好像在走凌波微步。
在一片模糊的虚影里找到奶白色头发的朱丽叶,花采采双臂前伸,双手和十向前一指:“都别拦着我,我要发|射了!”
摆出来的姿势正是在江星铁匠铺时,她引雷时候用的手势。
“啊?”
“什么,系统大哥你大点声说我听不见。”
“射是屏蔽词?”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激动说错了。”
她脚步虚浮地在麟德殿内转圈,一边转一边嚷着:“那边那个衣服总是不好好穿的小洋妞,你给我站好了,我要发大招了!”
改变自己原来发|射的手势,花采采将一只手捂着眼睛然后将身体半俯了下去。
只见她掌心迅速外翻,随即把双臂在身前并拢弯曲。
“隐隐透出浑浊的纹章,桀骜不驯张狂的才能。结合吧,反弹吧,延伸至地面。知晓自身的无力吧,破道之九十 黑棺!”
系统无语扶额:【小老妹,小老妹你喝多了串词了,动作是邪王真眼的,台词说成死神了啊喂!】
麟德殿内鸦雀无声。
半晌,祁子螭开口道:“说人话。”
花采采眼角沁泪,委屈地大吼道:“你们这些讨人厌的,都给我离陛下远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耍酒疯的中二台词出自死神,第几集我记不住了。
从下章开始,祁子螭就要全方位试探着扒花采采马甲辣,我们的花采采能否骗过陛下呢?
答案当然是……不能!
下一章要开启新任务了,但是我素材还没有找好。明天满课,最后一节课上到晚上8点30,我只能今儿熬夜写了~
不是博同情,就是单纯话痨,总想跟你们唠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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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禾儒、棐叶 3瓶;
哭了,太感谢你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