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娘子看了她一眼,这一瞬间她的心底竟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念头。
这股念头出现的有些奇怪,而她却又觉得顺理成章,诡异的错觉让她摇了摇脑袋,在何娇的身边缓缓坐了下来,她的身姿窈窕,只一个动作就比何娇要有礼的多,但看在何娇眼里却觉出了几分拘束。
“人都死了,你又何必如此坚持着惺惺作态?难道不累?”
这句话在遇到木清然的时候,何娇说了类似的给了木清然,木清然终于在这些日子挣脱了牢笼,他终于可以活的稍微潇洒一些了。
蒲娘子笑了笑,“花室里的公主是不会懂得。”她这话倒是没有任何瞧不起何娇的意思,只是一种感慨,很随意的感慨。
但何娇却在其中听到了沉淀的意味。
这是一种她经历颇丰最后却无法善终的沉淀。
何娇没有为她悲哀,或者说没有被她的情绪影响。
船晃悠着又出去了很远,蒲娘子一路静默无言。
直到夜幕降临,晚膳十分。
见她二人在一起,送饭的船员便将二人的饭菜送到了一起,何娇与蒲娘子均没有拒绝。
人说食不言寝不语,但却又有无数事情是在饭桌上谈成,因而吃饭的时候反而又是聊天的绝佳时机。
蒲娘子虽然身姿体态万分注重着那份虚虚礼仪,但言语攀谈上却绝对不拘俗礼。
“不知道你前往边疆所为何事?”
何娇夹了一筷子肉送到嘴里,嚼了嚼又觉得吃不下去,便又吐了出来,然后扒拉了两口饭,待嘴里吃的干净了之后,她这才开口,“寻亲。”
淡淡两个字,蒲娘子微微一愣。
旋即她便想到边疆属于何娇的亲人,何将军。
“他们怎放心让你一人出来?”她悠悠呢喃,她一直以为何娇的身边自然是有人暗中保护的,所以试探的成分居多。
何娇模棱两可的笑了笑,她自然不会傻到说自己是孤身一人离开,否则这位蒲娘子没准儿在路上觉得自己碍眼了,亦或者是伤心了,就将自己给暗害了呢!
她的不置可否,自然让蒲娘子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她的眸色渐深沉,何娇却是相当随心随性,“再不吃,你的饭菜就该凉了。”
无所谓的一句提醒,却让蒲娘子醒过神来,“恩。”她这一声恩,却不知道是在嗯什么,何娇心中微有所动,但却也没有自己去撞枪口的意思。
一路飘飘****,蒲娘子与何娇倒是说了许多许多,兴许是觉得自己到了边境之后要做得事情太过危险,或许命不久矣,也或许是这几日的相处让她觉得何娇是一个值得一交的人。
总之何娇听到了许多关于蒲娘子的故事。
而这其中牵扯到了一桩雪国秘闻。
“你可知道,雪国太子为何始终不登基?”
何娇心头一动,眉眼立时就是一抬,但低眸的瞬间,她敛去了一切深思,淡然的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情你难道知道?”何娇表露出的疑惑恰到好处,毕竟是别国的秘闻。
“那位主儿心本来天地,自然关注的东西便多了起来,本与病族联盟,而病族又与雪国藩王交好,所知所为才能顺理成章。”
关于这一连串的前因后果蒲娘子倒是未做隐瞒,本来就是相当容易思考的事情。
“雪国藩王?”何娇在脑海里面咀嚼了这四个字,曾经溶月的身份正是爱着雪国藩王的人,结果呢?在权利面前,女人都只是棋子而已,最可怕的还是这样的棋子心甘情愿,如柳贵人,说来到现在都没有她的消息,何娇与凌琛可都还惦记着她。
她眯起了好看的琉璃色双眸,罅隙里她看着月儿投射的光影,渐渐的露出了清浅的笑容。
“可不是嘛,权利有时候真是可怕的东西!”蒲娘子也跟着感慨了一句,“雪国太子不直接做皇帝,便是他身世有异,虽然雪国圣上后来想要废黜他的太子之位,甚至迫害了他的母妃,但雪国太子手腕非常,却让他的一切行动都扑了空,但他的母妃却是撒手人寰了去。”
何娇的脑海里浮现了雪国太子那张冷漠的脸以及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气质,“原来竟有如此经历,倒也怪不得……”
“雪国太子始终不上位,便是为了不走那帝王路,或者说不愿意承接那个害死了他母妃的位子!”这是蒲娘子所说的秘闻,实际上也只是一种分析而已。
何娇淡淡笑了笑,“皇室迫害雪国太子母妃的事情大概还不是人尽皆知。”
“自然,对外只是病逝而已。”
二人这会儿是完全在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却不知离她二人不远处,一道视线略有些阴鸷的时不时的瞥了过来。
何娇心觉有意,言语突然中断了一瞬,然后抬起的脑袋扬了扬,“夜风寒冷,我们该回去休息了。”雪是早停了,月亮也是一角露出,只是渐渐的又没了光华。
江风吹得人冷颤直打,何娇提出回去船舱实在正常,但蒲娘子却听出了异样,没有人会在聊得兴头上的时候突然停顿,甚至提出离开的意见。
她与何娇双双站了起来,何娇的视线始终没有向着斜后方看去,聪明如蒲娘子与何娇双眸相对间已然知晓了何娇的意思。
二人这一进船舱,便直接入了一间房,“没想到有一日,-你我竟能站在统一战线。”
“前事不可追而已。”何娇悠悠一笑,她心中其实苦涩的意味居多,这会儿再说着前事不可追,似乎更多的只是在提醒她自己。
房间的门框缝隙里,何娇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如她所猜测,果然是柳贵人。
“看来是针对你的。”蒲娘子同样看到了那一抹阴鸷之色,以及她的气势汹汹。
“怎的,如果是针对我的,你就打算作壁上观了?”何娇微微侧头,看向蒲娘子。
结果蒲娘子只是耸了耸肩,“也未尝不可!”
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何娇嗤笑一声,也不去纠结,出门在外,靠的从来都是自己,这是她在遥远的年代里就给自己灌输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