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那么亲密了, 这句话是何意思,她当然清楚。
肯定不止是亲吻。
可这阵子他白天都不露面,也没做过小孩子不能看的事, 怎么今日非得……
“瑜儿满月, 我原该多陪陪他,圣上就这么忍不得?”她嗔道, “再说,我还在坐月子呢。”
他没回答, 俯下身, 捏住她下颌,狠狠吻了上去。
此前楚音刚生产,他何处都不敢用力,哪怕亲吻都是浅尝即止,怕碰触到伤口, 说实话, 憋得也挺厉害。
这一放开自是来势汹汹。
她在他肆无忌惮的掠夺中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下意识推他, 却被他扣住细细的手腕, 吻得更加霸道而深入。
脑袋一时有些晕乎乎, 浑身也发软,但始终记得自己的身子还不能承受, 故而当他试图挤入腿间时,她马上就挣扎起来:“不, 还不行……”
那会很疼的,她不可能同意。
他停住了,没再动, 忽而用指腹揉捏她艳丽的唇:“听说你以前很爱哭?”
他只见过她在**哭。
还有一次是在梦里,他至今不知她做了什么梦。
楚音愣了下, 反应过来:“可是家母告诉圣上的?我自己并不记得了……”她的记忆里,她是不喜欢哭的,在陆景灼面前掉泪,都是身体上的难以承受,而不是感情。
唯一一次,是在梦里被他废了皇后之位气哭了。
而在前世她哭得更少,嫁给他之后只有两次,一次是小产,一次是生离死别,因为舍不得两个孩子,舍不得家人。
她那时没有舍不得陆景灼,只希望他不要急着续弦。
如果现在再回到……
目光落在男人戴着的扳指上,她眸中水光闪动,定也会舍不得他了吧?
然而下一刻,那扳指就钻入了衣襟,与掌心的薄茧一起揉搓着肌肤,叫她又恨不得把它给扔了。
细栗出了一阵又一阵。
“还得等一个月?”他在她耳边问。
“嗯……”不知是回答还是低吟。
他的手没有停,但却要求道:“好好亲朕,阿音。”
她身子微颤着,侧头去吻他喉结,再落到宽阔的肩膀上。
二月,殿内已经撤了炭盆,其实有些微微的寒凉。
可她却像是去过六月的酷暑,身上湿透。
楚音扯了锦被把自己盖住,朝罪魁祸首投去一瞥。
他衣冠楚楚,身上明黄色的龙袍闪耀夺目,已经准备去乾清宫了。
感觉到妻子的目光,陆景灼转过身:“如果要朕帮你洗的话,也不是不行。”
楚音抿唇。
主要她不能下地,得在**擦洗,而现在还是白天……
虽说宫女们见怪不怪,但总有些羞人。
“圣上快走吧。”她闭起眼。
他轻笑声,神清气爽地离开。
二人在殿内独处这么久,忍冬跟连翘心知肚明,等陆景灼一走,马上将水端来。
娘娘胸前痕迹很显眼,明晃晃地展示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们瞧着都有些脸红,低头默默擦拭。
半响,忍冬憋不住说了一句:“圣上可真喜欢娘娘呢。”
一时不知是真感慨还是怕气氛尴尬。
楚音心想,但愿他下次的这种“喜欢”可以等到她出了月子。
…………………………
答应过要教儿子骑马,陆景灼休息时吩咐东凌让御马监给陆珝准备一匹小马,至于是什么样的马,那里的内侍们肯定最为清楚。
不过这年纪,练习骑术不重要,得先开蒙。
陆景灼听过四年的课,谁教得好,谁更合适当未来太子的讲官,他很清楚,当下就写下三名官员的名字,令他们现在开始准备,等四月来春晖阁讲课。
至于女儿,则由宫里的女官负责,具体是谁,他打算让楚音挑选。
想到楚音,他手中的笔顿了顿。
还有一个月她就要坐完月子了,到时他定不会像今日,或是像之前她有喜时借助别处舒缓欲望,可这样的话,指不定又会让楚音怀上孩子。
经历过那十个月,他一点都不想再让楚音生产。
陆景灼命东凌给刘院判传话,让他想个不伤身子的避子办法。
东凌得令。
前世教女儿的也是女官,楚音记得是刘尚仪,还有张女史,等她们出宫后,女儿又换了别的女官教。
但陆景灼要她选,她忽然点这两个人也是有点奇怪,便道:“我不太清楚选谁,让陈嬷嬷举荐吧。”
此前她是太子妃,没有掌管过内宫,公爹驾崩后,婆母成了太后,淑妃成了太妃,原该由她接手,可偏偏又有喜了,她还是没管过,那现在要选女官,她怎么可能选得出来?
好在陈嬷嬷还是如记忆里一样,推荐了刘尚仪跟张女史。
这一世,女儿比儿子先听课。
楚音明白,陆景灼是想等立陆珝为太子后,再正式让他进入春晖阁。
也就再等一个多月。
陆珝每日仍在院子里玩耍,看小豆表演杂耍,跟内侍们躲猫猫,转千千车,抖空竹,还有多吃饭,想自己长快些。
有时见妹妹在殿内念书,他幸灾乐祸,在窗子外面做鬼脸,让妹妹分心。
陆珍就跟母亲告状。
楚音道:“等四月你哥哥就消停了。”到时他只会羡慕自个儿妹妹。
陆珍不知此话是何意,只盼着四月快点到来。
不知不觉中,陆瑜又长大了一点,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时常会盯着人瞧,偶尔还会发出“咯咯”的笑声,两只小手摇一摇,非常讨人喜欢。
陆珝跟陆珍闲时就来看他,教他说“哥哥,姐姐”,试图让他快点说话。
楚音这时也能下地了,会在天晴时抱着陆瑜去院中走一走。
但陆景灼却格外地忙起来,有日她想跟他说说孩子们的趣事,却等到亥时末都没等到他。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感觉到男人躺在身边。
她转过身,手搭在他腰间问:“可是朝堂出了什么大事?”
前不久他刚升任易简为成州知府,虽然楚音提议过“布政使”叫他不快,但实则他自己也有过此等想法,只易简在农事上独树一帜,为官却经验浅薄,故而想让其先做知府练练手,当然他还擢升了其他几位清官,但与此同时,去年考察外官的结果却令他心惊。
大越近几年国泰民安,没有战事,边境竟养出了一些横行无忌的武官,欺辱士卒,侵占屯田,贪污饷粮,使得兵士们怨声载道,严重影响和削弱了大越军队的战斗力,他盛怒之下,罢免了两位总兵。
但这些事情他并不想告诉楚音。
“没什么,无非是些贪官污吏的事。”
太晚了,楚音犯困,便没有细问,在他怀里睡着了。
次日醒来,她再想起昨夜的事,忽然发现这可能关乎到太熙元年爆发的一场战事。
前世公爹病倒时,陆景灼监国,发现边关有隐患,当时主张亲自北巡,震慑外夷,整顿军防,因那几座城池离京城近,来回只需一个月,结果公爹不允。
而她当时也生怕他去北巡,万一公爹驾崩,他在外,情况生变,储君之位被夺,故而也很反对,但她无需说出口,因为公爹先反对了。
结果第二年,真的发生了战事。
陆景灼虽然已经登极,很快派兵剿灭敌军,但仍死了数千兵士。
今年,他该不会要去北巡吧?
楚音一时心情复杂。
她想跟陆景灼谈一谈,但又不知怎么谈。
北巡可以预防战事,但北巡的途中会发生什么,却无法预测。
在这样的担忧中,她迎来了封后大典。
太熙元年,三月二十六日,东宫的宫女跟内侍们前所未有的忙碌,但他们也很喜悦,前所未有的喜悦,因为主子要当皇后,入住坤宁宫了。
倒是楚音经历过这些,十分平静。
她吩咐花农们将去年种的果树也挖过去。
陆珍天天要看这些树,等着它们长大好吃果子。
忍冬跟连翘替她梳头,蔓青与别的宫女捧着九龙四凤冠,深青色翟鸟纹袆衣在旁等候。
陆珝跟陆珍知道母亲要当皇后了,虽然不知其深意,但明白是喜事,学着女官教好的样子,恭恭敬敬上前行一礼道:“孩儿们恭贺母后,祝母后凤体安康,福禄长寿。”
楚音莞尔。
难不成自己在意身子健康的事儿这般明显吗?女官都教孩子这些祝词。
不过也罢,她真的希望自己能长寿。
陆珍行过礼便盯着凤冠瞧:“这帽儿真好看呀,还有这衣服……母后快些穿上!”
好看是好看,但也重,楚音穿戴整齐后感觉自己身上像披了层盔甲。
她直起身,展开华丽的衣袖,在儿子,女儿面前慢慢转了一圈:“如何?”
“国色天香!”陆珍立刻用上了新学会的词语。
陆珝嘴巴张了张,想不到可以与妹妹比拟的词,在这一刻他明白了听课的好处,挠挠头道:“母后是世上最好看的人,没有谁比得过母后。”
楚音噗嗤一声。
陆珝的脸涨红了:“可是孩儿说的不对?”
“没有,说得对极了,”楚音忙揉揉儿子的脑袋鼓励,“为娘很喜欢。”
陆珝这才高兴。
陆珍知道兄长的小心思,偷偷发笑。
凤撵已经在门口等着,楚音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出去:“我们去拜见皇祖母。”
姜太后见到盛装打扮的儿媳自是大大夸赞了一番,而后道:“你也出了月子,往后内宫便交由你来管……你管,我跟景灼都更为放心。”
楚音颔首:“儿媳定不辜负母后。”
姜太后笑:“这句话你不必说,都生分了,”催促道,“快去太和殿吧,景灼在那里等着你。”
楚音点点头,躬身告退。
行到太和殿前,女官们前来迎接,如众星拱月。
负责册封的使者此时敲响了钟鼓,身着衮冕服的天子与文武百官先后进入了太和殿。
乐声四起,庄严而肃穆。
礼部尚书请示陆景灼后,封后大典便正式开始了。
楚音有条不紊,重复着前世做过的一切,繁琐的礼仪,唯一不同的是,当她被授予皇后册书及宝玺后,走向殿内的陆景灼时,他不像前世那样面无表情,而是微微笑着的,能让人感觉到满心的喜悦。
她也笑了。
二人并肩坐在龙椅上。
百官们齐齐叩拜,参见大越皇后,高呼千岁。
父亲与兄长淹没在这些官员中,她看不见,但她知道,他们一定是极为欣慰的。
礼毕,陆景灼携她回坤宁宫。
坐在龙辇上,男人只牵着她的手,别的动作都没做,这让楚音有点惊讶,她还以为他至少会亲亲她。
可能穿得太重,不方便。
等到坤宁宫时,她的脖子也酸的不行了,第一件事就是摘凤冠。
宫女们把凤冠放在案上时,她忽然发现,那上面竟然早就摆放了一幅字。
柳旭的《求真录》。
楚音的眸子微微睁圆。
她想过陆景灼会送她,但没想到是在今日。
楚音忍不住笑,转头问陆景灼:“圣上为何会送我这幅字?”
“你为朕生了瑜儿,朕当然要有所表示……喜欢吗?”
她一直在等着,怎会不喜欢?
双手搂住男人的脖颈,楚音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多谢圣上,妾身喜欢极了!”
那一张脸艳极,唇也是,他的眸色霎时变得幽深:“这并不足够。”身子往前一倾,就将她抵在了案上,而后握住腰,将她抱上去。
深青色的袆衣与他的龙袍交织,华光闪耀。
刚才在龙辇上那么正经,原是心里早有了别的打算。
楚音搂住他脖颈:“我才来坤宁宫这么一会,圣上就要这样吗?”
“朕让你休息了好些日,”他伸手解她的衣,“不感激朕?”
那些日都没碰她,就为今天。
就为今天,他最为期盼的一日,她成为他的皇后。
低下头,温柔贴上她的唇,由轻再变重。